过了许久,洛子清终于抬起头,看着雪娘说:
“雪娘,我们重新开始,再画一幅画,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地,再也不乱画一笔。”
雪娘没说话,只把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颊,冲他笑了笑。
“水不热了,不想泡了。”她说。
洛子清嗯了一声,用棉布给她擦干脚,放到被窝里捂着。
自己用雪娘剩下的水,洗了洗脚,也上了床,将雪娘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双大脚把她的两足夹着,给她捂热。
两人日行夜宿,紧赶慢赶,七日之后终于进京。
齐王果然拿到解药,在仙林馆等着,雪娘一到,便把解药给她服下。
洛子清坚持把雪娘送到药庄,让姜太医给把脉。
姜太医一搭脉,便抬眸,惊讶地与雪娘对视了一眼。
都是医者,雪娘自然知道姜太医把出了什么。
眼神里饱含着哀求之意,姜太医看懂了。
慢悠悠对洛子清说:
“罗姑娘身体倒无大碍,就是原本体寒,如今中毒之后,更是冷热交加,阴阳不调,虚火上升,肾阳不足。好生调养些时日,也许能恢复如初。”
洛子清这才松了口气,能调养好就不是大事。
他把雪娘还安顿在之前住的屋子里,自己却不得不进城去面圣。
原本他进了京,第一件事便是去皇宫觐见,连侯府都不能回。
这次暗自护送雪娘进京,已是犯了忌讳,进京后若再不尽快入宫面圣,便是欺君了。
他百般叮嘱雪娘道:“你就在药庄呆着,姜太医会给你开方子熬药,调养身体,我至多三日,便回来看你。”
雪娘安抚地冲他笑了笑道:
“你放心吧,姜太医说了我身体没问题,你不是答应了,不再拘着我吗?我得去看看祖母,高嬷嬷,还有连翘啊,断不能整日被关在这里。”
洛子清低头不说话,只柔情满怀地看着雪娘。
过了一会,他走近来,轻轻将雪娘揽到怀里。
他慢慢地低头,慢慢地亲上雪娘的脸颊,额头,然后蜻蜓点水一般,亲她双唇,一下,又一下。
越来越重,越来越深。
仿佛在求一个什么承诺或肯定。
这一路上雪娘毒发两次,洛子清只觉自己趁人之危,占了她便宜。
这下子雪娘解毒了,他试探着去靠近,去索求。
要雪娘心甘情愿地亲近自己,才能心安一些。
雪娘心里百般纠结,理智上觉得应该推开洛子清,可是感情上却伸不出手。
她一动不动地靠在洛子清怀里,被他肆无忌惮地亲吻,深入又浅出。
过了好久,洛子清才松开些,哑声说:
“雪娘,你不会等我走了,又跑掉,让我找不着你吧?”
雪娘摇摇头,“不会啦。”
洛子清搂着她,细细看了她好一会。
才问道:“那你看过祖母她们之后,是回这里,还是回学府街?”
“我见过了皇上,就去找你。”他补充一句道。
雪娘其实最着急的,是去小辛庄看薇儿。
她急着要把洛子清打发走,便答应道:
“这里太远了,我还是回学府街吧,姜太医开了药方,我可以去仙林馆抓药熬药。”
洛子清点头,“也好。”
转身走出屋门,又转回来。
走到雪娘面前,微微弯着腰,凑近了些,一脸期待地等着。
雪娘叹一口气,踮起脚,在他嘴上嘬了一口。
洛子清倒退着出去,一边走一边说:
“雪娘你这次可别再跑了啊,真的不要跑了。”
他抬手拍着左胸口,眼波如水般柔软,看着雪娘轻声哀求:
“这里,碎过一次,真的,不能再碎了…”
雪娘眼底一酸,柔声说:“好,我不会跑的,你放心去吧。”
洛子清依依不舍,转身匆匆离去。
姜太医将开好的药送过来,雪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姜太医却避开来,不敢受。
雪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
“多谢姜太医,替我瞒着将军,我这体寒的毛病已经好几年了,恐怕将来难有子嗣,不知太医可有什么妙方,可以调理妥当?”
姜太医捻着胡须道:
“倒也不是完全不可治,只是不知罗姑娘是因何缘故,落下这体寒的毛病,我记得两年前将军领你来过药庄一回,那时老朽也给您把脉,身子还康健得很……”
雪娘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才喃喃道:
“许是当年那避子的汤药喝太多,伤了根本吧。”
雪娘通医理,自然知道凡是能避子的药物,都极寒无比,说是这个缘由,倒也能搪塞过去。
姜太医却连连摇头,解释道:
“罗姑娘有所不知,当年那药方是老夫所开,因方子里有极寒的避子药物,将军嘱咐,让我在药方里加了极为珍贵的滋补暖宫之药,那药极其昂贵,一碗药便得十两银,对姑娘的身体不但无害,还有滋补作用。就连皇宫里,也少用如此昂贵的汤药……”
雪娘愣了,半天没说话。
姜太医叹一口气,摇摇头,他知道姑娘家总有些事情,是不好与大夫说的,便不再追问。
雪娘尴尬地说:“那也许是在北疆,天寒地冻,冻出来的吧。”
这个理由其实也很勉强,毕竟她是在北疆长大的,之前十几年,也未见体寒。
姜太医不再追问,只嘱咐道:
“这体寒的毛病,除了喝药滋补之外,你须得万分小心,不可操劳,不可受一点寒气,即便炎夏也不可用冷饮凉物,再加上每日汤药膳食调理,有个三五年,应该也能恢复如初。”
雪娘心下黯然,她自己是医者,姜太医说的,她本也知晓。
只盼着他是名医圣手,能有什么灵丹妙药,药到病除。
那么精细的调养法子,雪娘哪里能顾得上?
只好笑笑道:“多谢姜太医,多有叨扰,我这便进城去,改日再登门来拜谢。”
姜太医点头微笑不语,倒不与她客气。
洛子清已经安排好了马车与亲卫,在药庄门口等着。
雪娘先去了仙林馆,连翘自然是又哭又笑,搂着她好一顿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