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草？”
宁夜回忆当初在灵犀水泽，也曾粗略查阅过各种灵株仙草的典籍，似乎没有印象，并未记录在册。
老者亦是摇头，神情有些迷茫，含混道：“我也不知为何物，此灵株被我等无意中得到，极为不凡，似乎是远久传承之物。”
他目光转动，变得有一丝兴奋，似乎那神秘的幽冥草，被其奉为了圣物。
宁夜心思变动，经历了阴谋诡计，不敢轻易沦陷，此刻眉头轻挑，自然的追问下去。
“那灵草现在何处？”
“已被我师兄带走，准备交给那凌族的圣骑大人”。
“凌族？”
宁夜几乎快要摇头失笑，几次三番，这神剑门和凌族，倒是和他颇为有缘，这冥冥之中的孽障，变得愈发纠缠了。
“看来与这凌族的因果，无法轻易斩断了”，宁夜心中无奈，招惹了如此庞大的底蕴传承圣地，好似背负了一座青山。
那神剑门老者眼眸飘忽，提到了凌族之人，借此来施压，偷生的本能让他不敢鱼死网破，对方身怀重宝。
东洲之地，莫大于凌族，不论是其他宗门也好，四方游行散修也罢，无人敢触碰禁忌，这是他的倚仗。
“呵呵”
宁夜自然明白对方的心思，不过却也无所谓，别说凌族的骑士已被他灭杀两人，单就那“老十三”也不可能放过他，若是被抓到，抽魂炼魄无法躲过。
两方已是不死不休，当然宁夜被拍死的可能性极大。
蚍蜉撼树，几乎没有希望。
宁夜沉思了片刻，此地透发着危险，若是对方宗门和凌族之人一同折返，那就不妙了。
“还是尽早离去吧，在此之前……”
他眸光闪烁，手中的长枪微动，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慑人的幽光绽放出死亡的阴寒。
那老者感受到了一丝杀意，不自觉浑身颤抖，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匍匐跪地求饶，神情惶恐道：“大人饶命，这里还有一宗宝物，我愿献出，祈求能饶过在下性命”。
他不敢再隐瞒，对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那凌族之威，让他颇为绝望，只能另寻生路。
“说”
宁夜平静的吐字，对方隐藏了心思，修道之人没有愚蠢之人，不然无法立足于天道之下。
那老者似有些为难，面容存了一丝无奈，事到如今，也只能开口道：“大人，那幽冥草……其实还有一株”。
言罢，神情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看着宁夜，之前没有道出实情，怕对方暴怒杀人，因此话音未落，便急着解释一番。
“那幽冥草，确实是分为两株，其中一株我等为寻求庇护，献给了凌族的圣骑大人，之后也是存了一些心思，保留了一株，此刻愿意献给大人”。
那老者面色似有羞愧，不过也顾不得其他，神情充满了哀求，只希望苟全性命，他愿就此离去，发下道誓，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闻听此言，宁夜目中闪烁光泽，心中仔细戒备，故作冷漠的淡然，持枪的身影岿然不动，振动出一缕杀机。
“走，去那幽冥草所在之地”。
随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在一处崖壁前，止步驻足，眼前是飞流而下的瀑布，冲刷而成一汪清潭。
一株黝黑色的灵株扎根在清潭旁边，散发着阵阵乌光，看上去极为不凡，枝茎纤细，分出四五片叶子，那诡异的光泽，似乎残存着幽冥的气息。
“大人，这便是那幽冥草，传闻乃是上古遗存的圣药，可淬炼神魂，使得肉体超脱凡胎，不沾染沉疴”。
老者似乎贪婪的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眸中火热泛起，对这仙株充满了希冀之色，难以掩饰。
宁夜执枪站立，并没有过多情绪波动，此时嘴角弯起弧度，颇有深意的调笑，道：“如此仙灵奇葩，可夺天地之机，化腐朽为神奇，倒还真是举世难寻啊”。
“只不过……”
宁夜顿了顿，略有好奇的反问道：“这样的仙珍，你们为何不自己享用，借此超脱凡骨，登临彼岸，反倒是敬献给他人？”
似乎已是料到有此疑问，那老者叹出一口气，变的有些意兴阑珊，神情落寞：“唉，若能褪去凡骨，成为新生之体，我等也不至于沦落为草寇了”。
“只是可惜，这幽冥草极为特殊，非成熟之后无法服用，此株年幼，若是贸然吞服，却是无此功效，白白浪费了天地造化”。
“只有等到两百载之后，植株成熟，才算是真正的圣药，如此的话，我们也只是空守着金山，却也是只可远观罢了”。
宁夜大致猜到了什么，对方并未说完，示意继续。
“唉，我等天资浅薄，道觉愚笨，或许几十载之后便要道崩作土了，故此也不愿意再等下去，倒不如借此攀附于凌族，或许还有些许转机和福泽”。
老者面色颇为不舍，可是却也无力改变，化作了深深的叹息，转而，朝着宁夜躬身拜伏，恭敬的奉承：“大人天资矍铄，少年英才，必然可等到成熟之后，那时服下，当可登天而望，成就不朽”。
“大人，还望早做打算，若是我那师兄和凌族的强者到来，或许会凭白多了一些麻烦，反倒不美，也希望大人看在小老儿一片诚心的份上，能宽恕一二，感激之情，铭于腑内”。
宁夜并不回答，早在之前，他已让虚空神针隐匿在空中，若是对方稍有异变，便可直接将其毙掉，此刻闻言，略微了思考片刻。
若是这灵株有如此神效，倒也算是一桩难得的福缘，修行之路道长且艰，能够淬炼肉身，祛除芜杂，便可在这条路上，摒弃狭隘，直冲天宇，有着极大的诱惑。
只不过……
宁夜望向了老者，在对方低头拜伏的姿态下，看不到其表情，其言语真切，求生之欲望强烈，似乎没有什么不实之处。
然而这一切又显得那么刻意，完美无瑕的珠玉，不似真实。
宁夜不想再耽搁下去，迟则生变，和煦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道友馈赠了，还望能帮在下将灵株取来，感激不尽”。
老者低垂的面容不变，却是暗自叫苦，对方看似年岁不大，却是多智如狐，心中做出了取舍，抬头报以微笑。
“那是自然，多谢道友仁慈，小老儿愿效犬马之劳”。
言罢，朝着那幽冥草走去，蹲下身小心翼翼的采集，生怕带来丝毫的损毁。
植株连同着根须被挖出，被老者握于左手之上，视若珍宝的交给宁夜。
近在眼前的幽冥草，不断的从枝茎上溢出乌光，好似淡淡的烟尘，相比于之前所见识的灵药，要更为超然，不过那附带的黑色犹如沁墨，平添了几分诡异。
宁夜目中流露出火热，伸出手便要去拿，看在那老者眸中深处，闪过一抹阴寒，内心中狂吼。
“无知愚蠢的小子，带着悔恨去死吧，下辈子不要逞能多管闲事”。
就在宁夜马上就要触碰到植株之时，突然嘴角翘起了弧度，带起了轻笑。
“如此天下灵根，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随着他的话语未落，一道深寒的冷芒乍现，枪出如龙，瞬间洞穿了老者的心脏，前后通透。
“额，你……”
那神剑门老者目中流露着不可置信，那刺痛在侵蚀他的神智，血液涌上了喉咙，口齿间溢出血沫。
“该死……我恨呐”。
痛苦刺激之下，将那手中的幽冥草朝着宁夜扔去，困兽犹斗，希望带着对方共赴黄泉。
早就防备着的宁夜，轻松的闪身躲开，以天道力操控长枪，震散了其最后一缕生机，噗通一声跌落在尘埃中，没了生息。
怨毒的双目睁着，死不瞑目。
“呼”
宁夜确信对方不似假死，这才近前，抽出了长枪，在那人衣衫之上擦拭掉遗留的血迹，平复了下情绪。
以枪尖轻轻撩开老者的左手衣袖，入目处灰黑一片，原本的肌肤颜色，像是沾染了剧毒，缭绕着乌光。
宁夜瞬间明白，对方那心中的谋划，暗叹道：“此人心肠歹毒，亦是隐忍之辈，不惜舍弃掉左手，来换取重伤于我的机会，若是不察之下，会陷入危机之中”。
或许对方早已认定，即便是交出了重宝，也难以囫囵离去，干脆拼个鱼死网破，反倒有一丝生机。
“杀人者，人恒杀之”。
天道自古之理，宁夜望着白皙的双手，虽然不沾染污垢，但在他眼中却是映照出一片血色，默然之下，不再理会。
转身来到那所谓的“幽冥草”旁边，此灵株歹毒霸道，仅仅是握在手上片刻，已是侵蚀了肉身，并不断延伸。
若是所料不错，对方势必会在得手之后断臂自保，不然神仙难救。
“不如毁掉吧”。
思索了片刻，宁夜还是没有下手，天下之物相生相克，说不定日后会有用处，随即便是取出了一物，正是当日盛放虚空神针的宝盒，小心的以长枪将幽冥草挑入进去，收入了仙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