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因为救爷爷、帮他们驱邪,耗损精力,到现在都没醒。
他也不放心现在就走。
可剧组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去,全剧组都在等着他开工,再不回去导演都要撂挑子了。
席沐泽为难地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不停和电话那头的导演求情、解释。
陈闵闵突然闯入视线,指着他就是一声激动的大嗓门。
“席沐泽——”
酒店大厅人不多,各忙各的都没怎么注意他这边。
被陈闵闵这嗓门一喊,全都朝他望过来。
席沐泽当即把架在头顶的墨镜戴好,微垂着头往电梯方向去,准备回房间去。
陈闵闵迈着两条小细腿,咻一下就追上来。
在电梯即将闭合前,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看着瘦瘦小小,跑得还挺快。
导演那边已经怒气冲冲挂了电话,席沐泽轻叹口气,收起手机,侧眼看向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陈闵闵。
“你找我?”
陈闵闵给了他个白眼,好似在嘲笑他‘自作多情’,脱口就问,“高蒙在哪儿?”
想想又觉得这么问不对,席沐泽和高蒙又不是一路的,他肯定也不知道高蒙在哪儿。
陈闵闵便重新问,“你知不知道高蒙在哪儿?”
叮——
电梯门这时打开。
陈闵闵也没看这是几楼,直接跟在席沐泽屁股后面,“问你呢,知不知道你老板在哪儿?”
席沐泽突然停下脚步,陈闵闵追得紧,差点撞他身上,幸好最后及时收住了脚步。
席沐泽往面前的房间门偏了下头,陈闵闵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见他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席望。
“老祖宗今天怎么样,有苏醒的迹象吗?”
席望瞟了席沐泽旁边的陈闵闵一眼,然后和席沐泽对视,像是在问他怎么把这人带来了。
席沐泽解释道,“在大厅刚好遇到的,他来找高蒙。”
陈闵闵看到席望,就知道高蒙肯定在里面。
他情绪外露地瞬间喜笑颜开,大喊着,“高大哥——”
直接就往屋里进。
席望对他的大嗓门很不满,沉声提醒,“别喊,席合小姐在休息。”
陈闵闵眼睛里现在哪儿还看得见别人,在屋里转了一圈,很快就瞧见正从卫生间出来的高蒙,扑上去就是一个娇缠的拥抱。
“高大哥,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高蒙抓着他瘦削的肩膀将他拉开,沉眸盯着他,“噤声。”
那威严的眼神让陈闵闵有些心跳加速,却是老实地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他。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们不是要找我爸帮忙迁坟么,我等了你们好多天。”
“出了些事,耽搁了。”
高蒙边说边带着陈闵闵往落地窗边的休闲区去,离席合休息的房间远些。
席沐泽悄声去看了眼席合,也来到休闲区,选了张独人沙发坐下。
“迁坟的事爷爷和父亲他们会处理,二叔已经赶回龙城找陵园去了。”
其实陵园之前已经选定好了,就差办手续。
现在找到了老祖宗,爷爷突然又对那个陵园不满意,要求重新再选,选更大更气派的。
便让二叔赶回去重新筛选,列出几个最优质的家族墓来,等老祖宗醒来最后敲定。
陈闵闵大脑反应了半天也有些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最后化为一句疑问,“你是……”
席沐泽从高蒙那里听说过陈闵闵和陈家,知道他们也算七拐八绕的亲戚。
他道,“我是席家后人,席合是我们家老祖宗。”
陈闵闵皱眉,又是席家的后人。
“席家不是当年死完了么,怎么还有这么多后人?”
这种话一般人都是内心腹诽,也就陈闵闵这种没心眼的小屁孩,才会直接说出口。
若非席沐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又知道他并没有恶意,换个人早就骂起来了。
“我曾祖父是老祖宗的大侄子,尚未与曾祖母成婚便出了意外,我爷爷也就成了遗腹子。”
因为未成婚,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章芊回到并城后并未用席家人的头衔。
她的孩子虽然姓席,却没人知道是曾经果山主人的那户席家。
也造成陈家和席家在并城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却互不认识。
陈闵闵边听边点头,原来如此。
等一下,他刚刚听到席沐泽叫席合什么?
“你叫席合老祖宗?”
席望嗤了一声,“你这反应可真够快的。”
他坐在席沐泽旁边的地毯上,面前摆着一碟桃酥,小口小口吃得很斯文。
一根杂毛也无的脑袋光光的,在阳光照射下还有些反光。
席沐泽觉得好玩,笑着道,“按辈分你也该叫一声老祖宗,直呼老祖宗名讳不礼貌。”
不说陈家和他们席家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光看年纪,也该叫一声老祖宗。
“她真是……席老太夫人的女儿?她到底多少岁了?”
这个倒是问倒了席沐泽,他也不清楚老祖宗的具体寿数。
席望一口道,“席合小姐今年123岁。她是冬天生辰。”
123岁。
陈闵闵深深咽了一口唾沫。
要说看过家里老照片后他和他爸依旧难以相信席合是席老太夫人的女儿。
但此时听席沐泽一口一口老祖宗,喊得毫无心理障碍,让他也不得不信。
这位老祖宗,可是真真儿的奇人。
“那日我们去果山上看席家坟墓,席老太爷、席老太夫人旁边紧挨着三座无名墓,莫非那里面葬的也是席家人?”
高蒙突然想到这茬,问席沐泽。
席沐泽是席家独孙,所以家族这些重要往事,席老头从小就给他讲,他知道的都很清楚。
席沐泽解释道,“曾祖母当年暗中把高祖父和曾祖父的尸体都找了回来,带回果山安葬。当时为了避免仇人追寻到并城来,不敢在墓碑刻身份,后来慢慢又觉得刻不刻都无所谓了,只要自家人知道那里葬着的是谁便可。后来曾祖母去世,葬在曾祖父旁边,也没刻名字。”
说来当真是天意弄人。
无名碑下葬着席家人的骸骨,有字碑下葬的则是衣冠冢。
一人两墓,同在一座山却互不相识。
席合是在第八天早上醒过来的,好像只是很寻常地睡了一觉,整个人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席老头得到消息火急火燎赶过来,抱着席合又哭了一场,眼泪跟不要钱一样。
席合很是无奈,指指站在一旁、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席沐泽。
“孙子都这么大了还老是哭哭啼啼,也不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