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行一边拿棉签酒精碘伏。
一边又回头看着御九溟。
“我可以说吗?”
御九溟点点头。
“九溟当年身受重伤,其实最严重的是头部,有一条神经无法修复,导致他无法感知痛楚,所以即使他受再重的伤,他也察觉不到痛感了。”
盛思晚拿着剪刀正剪了一半御九溟的上衣。
她的手一滞,想起顾丛的话。
他先是救自己受了伤,可是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又遇到了杀手。
那么头部的伤应该就是在那时候造成的,难怪她当时去医院探视,并没有认出他。
当时他包住头又戴着氧气罩,根本看不清脸。
而且,刚才他也说没事。
原来是他感觉不到痛,所以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盛思晚能想象到御九溟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是如何在这么重伤势的情况下撑住活下来的。
她也受过重伤,那种接近死亡的感觉,她多次感受过。
有多么无助和痛苦,她十分清楚,但表哥没有跟她讲这一点,也许怕她多想。
“好了。”
盛思晚将衣服剪开,拿掉。
御九溟露出精壮的上身。
上面还有很多伤痕,甚至还有手术遗留下来的一处很长的疤痕。
温玉行正想替御九溟处理伤口。
莫林来了。
“温院长,警察想见你。”
“温叔,你先忙,我来就行。”
“你还会这个?”
温玉行一听,倒是有点意外。
“我略懂!”
盛思晚刚到组织,受伤是家常便饭。
即使她会空手道,一样还是免不了揍打,而且最严重的是几个人群殴她。
寡不敌众,她被打得很惨。
温玉行出去后,办公室里就剩下御九溟和盛思晚两个人。
“这里,是当初你替我挡的那颗子弹留下来的吧。”
盛思晚用棉签点了点。
“把你吓到了?”
“我也中过弹,这点不算什么。”
“那你也经常给别的男人处理伤口吗?”
“御九溟,你能不能正经点?”
御九溟一听,转过脸来看着盛思晚。
“那我说点正经的,下次再遇到今晚这种情况,你一个人先跑。”
“你转过去,别动。”
“反正我救过你,咱们扯平了。”
“你从来不欠我,晚晚,那晚是别人我也会救的。”
“我哥都跟我说了,你都要退伍了……”
倒是御九溟沉默了一下。
他交待过顾丛别说,这小子不守信用。
“谁让我喜欢你!”
又换盛思晚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你那会才多大啊,脑子里装什么?”
下一秒,盛思晚一拳打在了御九溟的后背。
“阿!”
御九溟叫了一声,还皱着眉头。
“装什么,你都没痛感。”
盛思晚没上当,又打了一拳。
“你还没回答我呢。”
“在那种地方不分男女,没有性别,只有生和死。”
像猪圈一样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地方。
每天吃饱了训练,累了睡,睡了练,然后就是无何止的淘汰赛。
一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人才能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出来。
“我是说我喜欢你的那句。”
“御九溟,你真是够了。”
盛思晚一脸的无语,不过手上还是很轻柔的。
“你不好奇,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
“我听我哥说了,我们第一次见,我还是小学生那会。”
“是,被你教训了一番,我决定要出人头地,然后再去你家提亲。”
可惜,没等到他带着军功荣归,盛家就出事了。
“你那会也没多大啊?”
“喜欢就是喜欢啊,晚晚,我对你一见倾心。”
“你再说我可走了。”
“我那会在抢救前意识涣散,我以为我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我觉得特别不甘心,我好想活下来,我有点后悔在救下你的时候我应该告诉你我叫御九溟,应该让你记住我。”
那一刻御九溟的确是后悔的,喜欢就应该早点说。
如果他那一次就死了,那这份心只能带进坟墓,他肯定会死不瞑目。
御九溟的背部只是皮外伤,消毒处理后,应该问题不大。
盛思晚手脚很快,一下子就都弄好了。
她将用过的工具扔进垃圾桶,又收拾好药箱,站起来。
御九溟看她要走,又抓住了她的手。
盛思晚看着他,示意他松开。
“当初可是你自己握住我的手让我别死的,你说过,你也会努力地留活下来,你说我们终有一天会重逢的。”
当时御九溟情况并不好,没有找到匹配的血型,正等着开刀做手术。
他一共经历了两次大手术。
第一次是先解决掉身上的子弹,并且稳定他的生命体征。
然后才开始处理头部伤口,偏偏就缺血。
那是盛思晚决定离开的前夕,她去医院探视了救她的人。
她在新闻上看到他身爱重伤命悬一线。
盛思晚那会经历了丧父,丧母。
但,有人曾为了救她差点付出生命。
她又觉得,这个世界也不都是坏人,好人还是有的。
所以,她决定去看一看。
这些话也的确是她说的。
“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我也认得你的声音,晚晚,我们终于还是重逢了。”
大家都没有失约。
只是花了八年的时候,幸好只有八年,而不是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