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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逐渐黑暗了起来,不知是因为战斗持续到了夜晚,还是乌云聚集起来了。

山谷中的光线暗了许多,在昏暗处,这些魔物更加猖獗。

长官站在山崖边,低下头,看着斜下方在山谷中嘶吼着的最后一只王兽。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那边的军阵在没有自己坐阵的情况下,能坚持的久一点。

他明白,如果不把这只王兽一并击杀,那没有了法相金身的他们迟早要丢掉防线。

他不怕他们剩下的百余人都埋骨此地,他怕的是此地无人防守后,魔物长驱直入,直奔璃月港......

“不能再拖了......”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

在王兽巨大的身躯翻滚着经过他的斜下方时,长官纵身一跃,千岩长枪刺出,扎进了王兽的头颅。

“吼——”

王兽悲鸣,旋转自己的身体。

长官像一只攀附在王兽身上的水蛭,护住自己的后颈,长枪死死地咬住王兽,枪尖岩元素力扭动,千岩长枪又没入的更深一点。

王兽像个搁浅的鱼一样翻腾起来,长官被王兽的身体和山崖狠狠地挤压,摩擦,五脏六腑都被冲击到破碎。

他大口大口地吐血,只是用力地握住长枪,一个劲儿的注入岩元素力,半个长枪都没入王兽的脑袋。

空气中飘荡着的雨丝慢慢变大,雨在不知不觉中大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兽的动作渐渐平息,它躺在了地上。

长官一时不敢确认它是否已经死亡,依旧把自己缩成一团,将元素力注入枪尖,扩大王兽的伤口。

许久,倒下的王兽都没有动静,长官松了一口气,头晕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

“小心!”

他听见有人提醒他,艰难地扭过头,一只兽镜猎犬张着嘴向他扑来,可是他已经放松下来,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了......

“嗖——啪 ——”

一支箭矢射中那只离他不足半米的兽镜猎犬,水元素在猎犬的体内炸开,它哀嚎一声,踉跄着倒下。

长官笑了一下,知道是谁救了他。

“将军......”

年轻的副官跌跌撞撞地跑向长官,一身铠甲全被血水和雨水染红。

“刻时......”长官艰难地开口。

“我没事儿,你怎么样了?”

副官红着眼,在脸上抹了一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他摇摇头,“还挺得住。”

“那就好,你们快去支援军阵那边,消灭剩下的魔物......”

“那您怎么办?”

“别管我,听令,快去......咳咳......”

长官一着急,又咳了两下,吐出一小块内脏的碎屑。

“您好好休息......”

副官噙着泪,捂住肩膀,交代跑来的医务兵几句,随后摇摇晃晃地离开。

长官努力地集中精神,不让自己昏迷过去,他怕自己一昏,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有了原神的帮助,剩下的小型魔物被很快地清理干净,这条战线总算是保下来了。

许多活下来的士兵,倒在地上,看着旁边再也叫不醒的同袍,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被抬在担架上的长官微微弓起身子,看着半空中突然的一个黄褐色竖缝。

竖缝迅速扩大,直到把整个王兽的尸体全部吸进去,裂缝才满足似的,迅速消失不见。

一时间,整个山谷里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缝,带走了一具又一具的魔物的尸体。

山谷中,那些魔物的尸体就在几秒钟内消失了,周围的将士都见怪不怪,这些深渊而来的魔物死后就会这样,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雨依旧下着,不管不顾。

雨水混杂着血液,流进长官的嘴角,咸咸的,凉凉的。

在这片山谷,雨水冲刷着人类的尸体残骸,冲刷着将士们的恸哭呐喊,冲刷着到处都是的血迹。

唯独没有冲刷到那些消失的魔物,没有冲刷到它们的罪恶......

长官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眼前的这些......

......

许归期吃力地仰起头,雨水从他的身体里穿过,落在地上。

他现在特别希望雨水能真真正正的淋在他身上,这样能让他的心里多多少少好受一点。

他慢慢地走下山崖,站在山谷里,慢慢地从一端走到另一端。

他像一个神只,也像一个幽灵。

雨水淋不到他,众人看不到他。

他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站到他们面前,却是个局外人。

但许归期能看到他们,能看到他们经历的一切,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

这多少有些不公平......

但这是许归期自己选的,他不后悔,也来不及后悔。

许归期走着,雨下着。

雨淋不到许归期的身体,却淋在了他的心里。

许归期在心里感受到了这场雨的凉意。

那种冰冷刺骨的,摄人心魄的凉意。

他咬着嘴唇,吸着鼻涕,哆嗦着走完了整条山谷。

两里长的山谷,每一处都被黑色或红色的血迹覆盖,血迹深入土壤和岩石,成为了它们的一部分。

雨水根本冲洗不掉这些血迹,无论多大的雨都冲洗不掉这些血迹,它们像一群音符,这群音符组在一起,唱响哀歌。

“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

前世读这首陈琳的诗,许归期总觉得自己想象出来的那副魏晋之时的惨烈景象已经足够骇人,可与今日所见一比,才知自己想象的那份惨烈不足十之一二......

“......死人骸骨相撑拄......”

许归期反反复复地念叨这两句诗,仿佛嚼着两个千斤重的橄榄。

他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丝哭腔......

他扭头,面前的山谷在暴雨中模糊,模糊成一片血色。

许归期耸了一下鼻子,转过身,走进了医治长官的那个营帐。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暴雨骤止,天明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