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九月,葡萄牙东印度公司代表巴尔巴萨船长带着五艘舰船来到威海,觐见平辽侯,希望能与这位“正直友好的绅士”一起去日本推动天主教事业。
此行巴萨船长带来五艘战舰、六十门加农炮、两千支燧发枪,五百名葡萄牙士兵,还有十名黑人少女。
文登县衙内,那位“正直友好的绅士”选择收下火炮和火铳,谢绝了几位黑人少女。
巴萨船长刚见到平辽侯,便开始喋喋不休叙说去年他们和西班牙人的战斗:
去年十月和西班牙人在卡巴斯莱斯作战,在那次战斗中,我方两百人阵亡,活下来的人则被西班牙人从巴达霍斯派出的骑兵驱赶得四散奔逃,我们退到奥利文萨时,还带着在巴尔卡罗它抢劫的战利品,但对此并没有多大兴奋之情·······
葡萄牙帝国在全球殖民地节节败退,要么被新近崛起的英吉利痛殴,要么被老牌帝国西班牙欺负,在亚洲又被日本幕府驱逐,处境颇为难堪。
刘招孙望着眼前这个垂头丧气的殖民头子,挥手打断他唠叨。
“巴萨先生,请暂时不要说了,我对这些地理一无所知,对贵国与西班牙之间的战争也了解不多。我们现在身在大明,还是聊聊眼前的事情吧。”
眼前的事情就是如何对付日本,如何登陆并占领九州岛,如何让异教徒德川秀忠回到信奉上帝的正道上来。
葡萄牙人揉了揉大鼻子,低声对平辽侯说了声抱歉,开始讨论登陆九州的作战行动。
“我们会为您提供五艘战舰,截断荷兰人对幕府的增援,也就是封锁倭国。”
刘招孙对葡萄牙东印度公司目前的实力表示怀疑,毕竟他们已经衰落很久了,不过想必战力也不会太渣。
他对葡萄牙人在南中国海犯下的滔天罪行并非一无所知,只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围攻日本这样的海洋国家,多一个盟友总是好的。
“平辽侯,我听说幕府将军已经发布檄文,他们武器精良,武士比沙子还要多,子弹像树叶一样,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战胜这些异教徒?”
刘招孙诧异望向巴萨,没想到他远在澳门就能收到幕府将军的檄文,这也难怪,这个时代倭国朱印船足迹遍及整个东亚海域,可以说是这片海域上的霸主。
德川秀忠写给朝鲜国王李晖的檄文,刘招孙当然看过,不过只是当做笑话看而已,其文如下:
日本征夷大将军,谨答朝鲜国王足下。吾邦诸道,久处分离,废乱纲纪,格阻帝命。一代征夷大将军为之愤激,披坚执锐,西讨东伐,以数年之间,而定百二十余国。秀忠在母胎,母梦日入怀,占者曰:‘日光所临,莫不透彻,壮岁必耀武八表。’是故随父战必胜,攻必取。今海内既治,民富财足,帝京之盛,前古无比。夫人之居世,自古不满百岁,安能郁郁久居此乎?吾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直入于明,使其四百州尽化我俗,以施王政于亿万斯年,是秀忠宿志也。凡海外诸藩,役至者皆在所不释。贵国先修使币,帝甚嘉之。秀吉入明之日,其率士卒,会军营,以为我前导。”
这份檄文,基本是照抄二十多年前丰成秀吉发动壬辰倭乱时写给朝鲜的,德川秀忠只是改动几个字,变成了自己的。
“本官也送给日本天皇了一份檄文,在檄文中命他立即诛杀加贺藩主,诛杀幕府将军,向本官谢罪,如此,或可饶他一命。”
巴萨船长见平辽侯杀气腾腾,连忙向上帝祷告,让主饶恕这个狂热的战争狂人。
刘招孙向葡萄牙人解释说:
“他们(大和民族)生活之地,火山、地震频发,加上他们人口繁密,生存压力过大,所以思想变态,幕府所作所为,不是你我这样的文明人能理解的。这一点,希望巴萨船长能够理解。”
说罢,他举起血红色的葡萄酒,和葡萄牙人碰了酒杯,为双方的军事联合行动定下基调。
“事成之后,你们可以继续在日本传教经商,不会再有德川秀忠这样的异教徒阻拦,也不会有荷兰人、英国人找你们麻烦。商业利益由我们也要重新划分,荷兰人、英国人都要远离东亚,本官只要九州领土,那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当巴萨船长听到说“江户的归属权也属于大明”时,已经开始同情住在江户城中的幕府将军。
“日本百姓生活如同猪狗,吃糠咽菜,大米都让武士和大名吃了,底层百姓的生活和里斯本的乞丐差不多,他们需要上帝,也需要开原军。”
过去的这几年,葡萄牙人在日本的教会势力不断遭到挤压,原本鼎盛时五六十万人的日本天主教信众,现在只剩一万人不到。
在原本历史上,这些教徒如惊弓之鸟,在各藩东躲西藏,直到明治维新前夕还有大量潜伏在日本国内。。
“平辽侯说得很好,请允许我代表葡萄牙国王感激您,您才是葡萄牙最要好的朋友。”
刘招孙呵呵一笑,结束了这场会谈:
“十月六日,正式开战,希望你们能发挥欧洲骑士的风范,教育教育那些野蛮的倭国猴子。”
接下来几日,平辽侯带着葡萄牙盟友参观了他的全新舰队,巴萨船长在目睹一场对马岛之魂演习后,大惊失色。
在巴萨船长固有的印象中,无论是明国水师还是东南海盗势力,都是不怎么使用火炮,打法只是聚在一起,接近敌船后投掷大量石灰弄瞎敌人眼睛,然后从船头船楼投掷各种硬木制成的头上燃烧的长矛,那是当做标枪使用的。有些明军还会使用大量石头。
总之,一旦他们与敌船足够接近,战斗便立即进入高潮,因为他们可以进行接舷战了。
然而眼前这种登陆演习的舰队所展现出来的战力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刘招孙无视这位目瞪口呆的金发葡萄牙船长,随手向甲板一指,叫来一名新兵,当着他主官的面,进行抽问:
“船行缓慢,落后抵达作战位置,该当如何?”
那个被晒得遍体黝黑的新兵立即答道:
“船行迟曲而后到者,斩其把总、舵工!”
刘招孙又问:“搁浅当如何?”
那兵答道:“遇浅者,斩其扳招手!”
“船先到了,畏敌不战,当如何?”
“船先至而不直射贼船,旁边擦过者,斩其把总、舵手!了手!”
·······
刘招孙满意点点头,旁边站着的孟进宝擦擦额头汗珠。
“你叫什么名字?在舰队担任何职?”
“回大帅,小的名叫黄二多,是个二号平甲舰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