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是广陵城周边县的，以前朝廷派下来的银子，被那群狗官一层一层剥削，真正用到实处的，十不足一。”
一名老者开口道：“桥梁也好，道路也罢，都是以次充好，年年坏年年修，自从侦缉司出现后，那新建的桥梁连洪水都冲不垮，你们说说，这难道不是言大人的功劳吗？”
“听说那些被刘申祸害成残疾的姑娘，为了不让她们饿死，还都是言大人自掏腰包安置的呢，要说这样的人败坏朝纲，在下第一个不答应！”
更有知情人道：“至于言大人是阉人，更是无稽之谈，在下听朋友说，他日日御七女，折腾的众女苦不堪言，他自己隔天还精神焕发呢！”
“......”
人们三言两语，局势很快就一边倒去，事实总比那些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靠谱。
言奚这桌人更是三缄其口，他们怎么敢和这么多人作对，纷纷低下了头颅。
言奚望着面前几人道：“现在战事频发，你们一个个若真有一颗报国之心，大可前去参军，而不是坐在这里喝酒聊天，过过嘴瘾！现在崇边军还在收人，为什么不去？”
“嘴上说着马革裹尸，死而无憾，实则害怕极了，哪里安全就躲在哪里，若真是打上门来，最先投敌就就是你们这帮狗屁忠义之士！”
“可笑的是，一个个还在这评头论足，说的头头是道，像极了缩头乌龟，关起门来耍威风。”
言奚站起身，一字一句道：“真是连种地的老农都不如！活着除了能浪费粮食还能做什么？”
“别说我看不起你们，现在言奚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敢杀么？”
见几人一动不动，连近在咫尺的兵器都不敢摸，言奚哈哈大笑：“一群酒囊饭袋！”
对于言奚的身份，几人从先前话语中已经有所猜测，如今听他自报家门，几人并不感到意外。
他们虽然口中嚷嚷着誓杀狗贼言奚，一旦言奚真正站在他们面前，个个噤若寒蝉，低垂着头装鸵鸟。
谁知道言奚带了多少人埋伏在周围，怎敢轻举妄动？
就算没有埋伏，谋杀朝廷三品大员这种事，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言奚拉过顾清寒的素手，往外走去：“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丑，还想问那首诗的名字，你们配吗？”
“倒是这句诗很适合你们。”
言奚离开后，空气中还回荡着他的声音：“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
从明月楼出来后，言奚笑了笑，道：“一不小心被激出火气了，这养气功夫，看来还没修炼到家，见笑了哈。”
顾清寒轻声道：“这些人不为国效力就罢了，还在背后诋毁朝廷命官，蛊惑人心，依清寒看，你还骂轻了呢。”
对于言奚的嘴皮子功夫，她算是见识到了，步步紧逼就算了，还夹带各种不带脏字的诗句，谁受得了？
言奚恶趣味的说道：“安啦安啦，估计那桌人已经有心理阴影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聚在一起喝酒喽，怕是连出门都要走各有各的。”
顾清寒莞尔一笑，刹那间日月失色，看的言奚眼睛都直了。
言奚盯着她喃喃自语：“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顾清寒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把面纱的往上提了提，说道：“别把诗词浪费在我身上，留着去讨好其他女人吧。”
言奚很想反驳，自己从没有用诗词撩过其他人，想了想又闭嘴了，实在是没这个底气。
他甚至都不敢继续说下去，自己的老底，顾清寒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府中两个婢女都是她送的。
再说什么只对她一人怎么怎么样，又是违心之言，索性不如闭嘴。
虽然这个时代三妻四妾不犯法，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比比皆是，但把主意打到公主头上的人，有且仅有他一个。
都怪这尴尬的身份，换成其他女子，他早就死缠烂打莽上去了，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不过对顾清寒不行，在没有能力摆平后续事宜之前，何必毁人清白。
总的来说，言奚还算是个有原则的渣男。
沉默片刻后，顾清寒道：“你刚刚在明月楼亮明了身份，相信很快就能传到崇边军李飞耳中，天云城的罗郡守也立马就会知道。”
“本来就不是来暗访的，此举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咱们来了。”言奚说道：“而且崇边军有反意这个消息，郡守罗安方就一定毫不知情吗？”
“你是说？”顾清寒也是极为聪慧的女子，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不错，至少咱们出发前，罗郡守没有向朝廷禀告过此事。不要小看了这天云城的几千守军，一旦他们和崇边军联合起来，这座城池将会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到那时，就算派遣一万黑旗军镇压，面对这天云城，除了干瞪眼还能做啥。”
顾清寒也立马意识到严重性，连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言奚边走边说着：“不怎么办，先找家客栈住着，自然会有人来找。若是到了明天还没有动静，咱们就得做好跑路的准备了。”
顾清寒颔首跟上，和言奚一起出行云州，她都不用动脑子了，一切听他安排就行。
一直以来，她都是很独立的一个人，在皇城各种官员的耳濡目染下，她对于局势的判断，有着非同一般的敏感性。
而此行她仿佛把那些都丢掉了，言奚的身影，已经占据整个脑海，再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
就连话都不自觉多了起来，要知道以前的她，待在寒凝殿一天都没有一句话。
一路上她也时常反思，这样真的好吗？自己还是那个顾清寒吗？
不过有人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家客栈看样子条件还可以。”
言奚指着侧边一间客栈道：“云清楼，别看云州这地方一般，客栈名字都取得挺雅的。”
顾清寒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云清月露满枝头，淡烟疏雨禁城秋。”言奚咂了咂舌：“嗯，这意境虽好，用在这里总有点怪怪的，这里一不是皇城，二没有秋景，这客栈掌柜真是心大，这种名字都敢取。”
顾清寒斜睨他一眼，在心里吐槽，人家掌柜压根就不知道这种诗句好吧，不都是你现场编的，反倒怪别人心大。
言奚自顾说道：“就冲它名字中有你，就选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