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城、李弥君点头,后者道,“一会儿给你们送点儿吃的上去。”
“谢谢阿姨。”
毕晟韧已经将贺若雨抱起来,抬脚上了楼梯。
………………
毕晟韧和贺若雨一大一小站在的别墅楼顶上,远眺着远处的江面。
贺若雨拉了拉男人的衣角,问道,“晟韧,娃娃姐姐结婚,你伤心吗?”
毕晟韧一愣,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伤心?”
“娃娃姐姐喜欢你啊,”贺若雨一手扶着椅背,另一手扶着男人的肩膀,粉嫩的小脸尤其的认真,“上次我看见她哭了,因为你。她说喜欢你很长时间了,一直都喜欢你。还说你笨,不识货,不接受她。”
笨……
毕晟韧十指交叉箍着后脑勺,被“笨”这个字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懒懒的道,“只要她聪明就可以了。”
聪明到知道悬崖勒马,找真正爱她的小俊结婚。
贺若雨7岁多,虽然聪明,但终究无法理解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只想着作为毕晟韧的好朋友应该在他需要的时候安慰安慰他。
于是,她单手勾着他的手臂,小脸挨近了男人的俊脸,啪唧亲了下,安慰似地道,“晟韧加油,娃娃姐姐要是因为你笨不喜欢你了,你还有我,还有其他好朋友,我们会继续喜欢你的。”
毕晟韧被她认真的小脸蛋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谢谢你了朋友。”
他这朋友也岁数太小了,小到让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开门,有的时候还需要人抱,虽然不是她主动要抱的。
“爸爸说,朋友之间是应该肝胆相照的。这样,将来遇到困难的时候,肩膀,”贺若雨伸手拍拍自己的右肩,“就能互相依靠。你……现在要是想哭,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哈哈哈,”毕晟韧再也忍不住,大笑了三声,“朋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你现在还小,我怕我靠着你肩膀会让你长不高。”
贺若雨歪着脑袋,似乎在权衡个头与朋友之间的厉害关系,最终她选择了个头,煞有介事的道,“那你等我长大吧,等我长高了,我就借给你。”
毕晟韧只觉说着这么幼稚的话,也蛮开心,附和着道,“好,等你长大。现在要坐会儿吗,朋友?”
“不坐了,我好久没去玩水了,”贺若雨转了转黑溜溜的大眼睛,问道,“你想去玩儿吗?”
“若雨想去的话,我可以奉陪。”
“那我们去吧。”
小姑娘说风就是雨,拉着毕晟韧起身下了楼,经过大厅时,看到了摘掉了口罩的温锦。
此时的温锦,面部状况好了很多,最起码不像5年前甚至更久前一遮掉口罩就会吓人的那样,虽然没有差不多岁数的贺连城那样好看,但也能展示慈祥的一面。
贺若雨一个不认生的、懂礼貌的孩子,见到他就道,“叔叔好。”
“诶,好,若雨要出去玩儿?”温锦的脸上更显得慈祥。
“嗯,这是我的朋友毕晟韧,”贺若雨介绍完毕晟韧后,又道,“我要和他出去玩儿水。”
温锦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毕晟韧,“去游泳池玩儿?”
“不是,”贺若雨指指江水的方向道,“我们去江那儿玩儿去。”
贺连城朝管家招招手,等管家走过来,吩咐道,“给若雨换上泳衣,再拿来救生圈。”
“好的先生。”管家领着贺若雨换上了泳衣,外面还穿了一身粉色运动服,再将救生圈给了毕晟韧。
“叔叔阿姨,我就带着若雨在江边玩儿一会儿就回来。”说罢,毕晟韧就和贺若雨一起出去了。
温锦的视线一直追着他们,知道两人出了别墅的大门,才转而对贺连城和李弥君道,“你们的女儿很可爱。”
这两人早就从自己儿子那边听说了温锦的一些事,知道对方背景复杂,所以即便知道对方住在自己家对面,这几年也没有来往,所以,今天他的到访真的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并不打算深交。
此刻,听见他赞扬自家女儿,贺连城只是附和道,“不怕生。”
“长得很像你,”温锦的视线转到了李弥君身上,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情绪,声音却是平和的很,“但鼻子不太像。”
李弥君脸上的笑意很柔和,“鼻子像我老公。”
温锦好似收到某个称呼的刺激,眸色冷了冷,又问道,“您和贺董能认识,是因为您哥哥吗?”
他口中的“哥哥”其实就是李弥君本人——
二十多年前,李弥君为了恢复女儿身,捏造了一起车祸事故,将众人严重的李弥君死于这场车祸,之后,用李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这人问起已经死去了二十多年前的人,让贺连城和李弥君再次审视起他的来意。
李弥君面色沉静,回道,“算吧,您能知道我哥哥,那可能就知道我老公是我哥哥生前的好友,通过我哥哥,我和我老公自小认识。”
“那你认识刘鑫吗?”
“隐约记得。”李弥君嘴角含笑,保持着一贯的与人交谈时的涵养。
温锦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眸中的冷意消散了些许,接着道,“他让我向你问好。”
一旁的贺连城,脸上显出凌厉之色,问道,“你和刘鑫是什么关系?”
“相知而已。”温锦这才将刚刚一直定在李弥君脸上的视线转到了贺连城脸上,笑道,“贺总不必担心刘鑫还会出现跟你抢夫人。”
贺连城冷笑,“温先生,好像话里有话。”
“话里是不是有话,就看贺董怎么听了。”温锦从沙发上起身,对李弥君道,“刘鑫说他很想阿弥。”
后一句,直接让李弥君敛起了笑意。
温锦却已经走出了客厅。
贺连城搂着妻子的肩膀,安抚道,“别理这阴阳怪气的人。”
李弥君的头靠在他的肩上道,“上次小铭说这人跟成焕和成吉的死有关?”、
“嗯,他来自海城尹家,李慧闽和成吉的父亲害得他家破人亡,他就来复仇。成焕和成吉虽然不是他亲手杀的,但也是因他而起。”
“那他提到刘鑫做什么?”
贺连城静了片刻后道,“你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刘鑫是在什么地方吗?”
“孤儿院。”
那是近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存在于李弥君脑海中的印象很模糊,只记起当时他在孤儿院里面经常被欺负。
她当时刚从去世的爷爷那儿接手了偌大的盛华集团,首次全权代表盛华集团去孤儿院“慰问”,去卫生间期间恰好看到刘鑫被欺负,就跟孤儿院的院长说了几句,让对方保证刘鑫不再被欺负。
后来,她还出了些钱,帮助他出国念了书。
再后来,他学成归来,直接到了她家做了处理房产的管事。
但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最后他走了,后来就再也没了联系。
如今却突然由那么一个陌生人提起他。
一瞬间,李弥君竟然觉得与刘鑫的记忆恍若隔世,变得非常非常久远,久到要拼命挖掘才能记起点滴来。
贺连城像是想通了什么,冷笑出声,“这个温锦,应该跟刘鑫不可分割。”
“你是说他们关系密切?”
“哼,”贺连城冷哼一声,“也许就是同一个人。”
都有同一个特征:特别白。
这也是经历过一次毁容后的过度整容的刘鑫特有的。
………………
江边。
贺若雨脱掉了外面的运动服,从毕晟韧手里拿过救生圈,就要下到江里去。
脱烟灰色休闲衫脱到一半的毕晟韧,一把拉住她,“别急,要时刻记得你还是个小朋友,江里面水的深度够50个你长了。”
“哦,”贺若雨最能听别人的忠告,闻言立马就止住了脚步,催促道,“那你快点儿,我等你一起。”
小模样又软又萌,既可爱又机灵。
毕晟韧松开了捉住她的手,往上一拉就将休闲衫脱掉了,随手丢在一边,先用江水往胸脯位置泼了点儿水,然后下了水。
贺若雨学着他,有模有样,将水泼到了胸前和四肢上。
“好了,”毕晟韧朝她招手,“拿着救生圈下来吧。”
贺若雨很稳当,头从救生圈里面穿过,然后循着毕晟韧先前走过的脚印下了水。
毕晟韧单手扶着救生圈,以免她沉下去,问道,“水凉不凉?”
“还好。”小女孩儿沾了水,整个人的活跃度都提高了,声音也提高了。
毕晟韧单手划动,另一手拖着救生圈又往江里面走了大概十米的位置,道,“那你在水里面慢慢扑腾一会儿,别往飘着垃圾的地方去。”
“好哇。”说着,贺若雨真的扑腾起来,双手搭在求生圈上,一双小脚丫上下划水,掀起的水花全落在了毕晟韧的身上,后者也不生气,就那么单手扶着救生圈,浮在水面上,想起什么道,“若雨。”
“嗯?”
“你上次讲的那个故事,不是还没结尾吗,再继续讲吧。”
小女孩儿闻言划了两下双腿,就没动了,趴在救生圈上道,“晟韧像我这个小孩儿一样喜欢听故事。”
“嗯。”毕晟韧笑,附和道,“比你大18岁的我,也喜欢听故事。”
“好吧,我也喜欢给晟韧讲故事。爸爸说,交一个能聆听的朋友,也很不错。晟韧就是能聆听的朋友。”
“是啊,小朋友。”毕晟韧揉了一把她那绑成了花苞的头发,催促道,“继续讲吧,说说那个小朋友的爸爸妈妈死后,他怎么样了?”
贺若雨的脸上立时出现同情之色,“他到街上流浪,没有住的地方,下雨的时候只能躲在桥洞里面,没有地方睡,夏天的时候还好,但是一到冬天就特别的冷,冷到睡不着,又没有钱买吃的。”
“他为什么没去孤儿院?”毕晟韧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有些孩子心性,听一个几岁的孩子讲故事,他也能感同身受,同情那故事里面因一场大火而失去父母的男孩儿。
“他不是岁数还小嘛,不知道孤儿院的门朝哪儿开。”贺若雨讲故事的节奏被打乱也不生气,像以往一样对毕晟韧的问题有问必答。
“哦,那你接着说。”
“某个冬季的晚上,他饿的不行,想要吃一餐热腾腾的饭菜,但是他没钱买,只能缩在从垃圾桶里面捡来的烂被子里面。正要睡着的时候,有两个人经过,朝他身边的垃圾桶丢过来一个钱包,还看他可怜,丢了几块钱过去。他看那钱包还挺新,就捡了起来,但刚打开就有人追过来,嚷嚷着他偷了钱包。”
毕晟韧觉得这情节好像在哪儿看到过,看向女孩儿问道,“然后呢,他被打了一顿?”
“没有被打,而是被送到了派出所。警察叔叔问他父母是谁,家在哪儿,他说自己的父母死了,没有家……咦。”贺若雨顿住声音,望向岸边。
“怎么了?”毕晟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那个刚刚在若雨家看到温锦站在岸上,正看着他们这边。
彼此间的距离隔了大概100米左右,所以毕晟韧并不能看清楚对方脸上的神色,只礼貌性地朝对方礼节性地挥手。
温锦此刻面无表情,在毕晟韧招手时,也抬手挥了挥。
贺若雨倒是热情的很,脆生生地喊道,“叔叔,你也来游泳吗?”
顿时,温锦的脸上挂上了笑意,回道,“我只是看风景。若雨,注意安全。”
“我会的,有他,”贺若雨拍拍浮着的毕晟韧的肩膀,喊道,“有晟韧在呢,他会保护我的。”
这话透着她对毕晟韧的信任,毕晟韧听着暖心,轻轻拍了两下她头上的花苞似地头发。
温锦朝毕晟韧看了一眼,神色莫名,后挥挥手,“叔叔有事先走了,下次找若雨玩儿。”
“好的,叔叔慢走。”贺若雨也挥手告别,小脸上都是天真烂漫,一直目送温锦厉害,后转头对毕晟韧道,“晟韧,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哦。”
“哦?什么事?”毕晟韧抹了一把女孩儿小脸上的水,免得水流进她眼睛里面。
“我以前有个小盒子,给我讲了很多故事,你刚刚听到的那些就是我从小盒子里面听来的,那里面的声音就和刚刚那个叔叔的说话声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