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城镇抚司通告,为提升镇抚司行动能力,保护百姓安全,特征召八千武卒与文吏。
之前宁远城镇抚司有一万五千人,因为一场清查,如今只剩一万三千出头。
这一次征召人数虽然不少,也不算出格。
可最关键是这一次征召的条件和要求,让整个宁远城哗然。
八千人之中,武卫只要两千,必须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或者是皂衣卫家之后。
以往征召皂衣卫,机会是大多给到世家旁系或者城中家族分配的。
这一次征召良家子,哪怕名额不多,可也是给了满城百姓之家机会。
据说是因为新任镇抚司司首本人出身皂衣卫之家,知道底层皂衣卫艰辛,知道百姓入镇抚司无门,才将名额拿出来。
如果说这两千名额不算什么的话,那向全徐洲征召两千文吏,需要通过计算,筹录,以及镇抚司中刑律考核,就是公然从府学手上抢权。
一般来说,只有府学才有资格组织这样的考核。
特别是这一次考核的几门知识,与儒道修行者之前所学的各种策论完全不同。
这些更注重实用,反而是许多寒门儒生赖以谋生的手段。
这考核,分明是更倾向于寒门!
宁远城中有本事去考官试的儒生并不多,机会大多在世家,官眷手上。
可宁远城中能算账,会记账,懂些刑法的儒生,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这座商贸大城,哪家铺子掌柜不会记账?
镇抚司这两条征召虽然让不少世家和权贵感觉难受,但还能接受。
最关键是第三条,剩下的四千征召名额。
暗卫!
宁远城镇抚司征召四千暗卫!
这才是城主宋权说张远疯了的原因,也是府学祭学孟浩云说镇抚司不是一路人的原因。
从前时候,镇抚司有暗卫,但只有百人而已。
这些暗卫也大多就在市井小民中间安排,平时搜寻些江湖消息。
可是这一次张远不但征召多达四千暗卫,还发布了暗卫征召条例。
从市井江湖到世家大族,到官府,无论谁都有可能被征召为暗卫。
镇抚司中会安排人四处寻访,以暗记,暗训等手段,从整个宁远城征召四千暗卫。
有意见吗?
有意见,这等手段城中官府,家族,谁不痛恨?
谁愿意自己家里,自家门前,不知道谁突然成了镇抚司中暗卫?
可是,光有意见能有什么办法?
征召暗卫,这是镇抚司的特权。
是皇命特许。
按照镇抚司规矩,谁都有义务为镇抚司效力,监督百官,护卫百姓安危。
我在你家安排暗卫,不是来监视你的,是为了保护你的。
我掌握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是为你安全着想,你别想太多。
从这一条征召讯息颁布之后,城中许多百姓都去镇抚司门前,希望突然有个身穿官服的人出来,走到自己面前。
“兄弟,给我镇抚司做暗卫怎么样?”
据说,这是命运轨迹改变的开始。
只是从这一天之后,各世家之中对自家低阶护卫,家中仆役都好了不少。
族中的旁支,从前看不上的那些后辈,都开始关注。
没办法,谁知道自家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人会成为镇抚司的暗卫呢?
短短一个月时间,宁远城镇抚司变化简直翻天覆地。
城中现在极少看到镇抚司皂衣卫身影。
偶尔有镇抚司武卫出行,大街上的行人都是远远绕开。
偶尔有镇抚司皂衣卫在大街上停下,往某个摊子上买一两个肉包子,那摊主都要被周围人围起来,追问许久。
“老王啊,你是不是暗卫?”
“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肉包子里放了什么传递消息的纸条?”
“王爷,您这笼包子卖完了,我家老爷想请您去府上坐坐。”
……
镇抚司,再次成为百姓敬畏,好奇,又敬而远之的存在。
镇抚司,更成为城中家族和官府不敢沾染,避之不及的存在。
一个月时间,宁远城镇抚司重塑威仪,重归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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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城,南城。
城头之上,一队巡卫军卒手持刀枪,探着头看城下。
下方,一队千人队伍奔行。
这些人袒着肩膀胸膛,在大雨之中狂奔。
领头之人半身黑袍,手中握一柄黑鞘雁翎,面容刚毅如铁。
“那就是黑杀神苏长山吧?”
“镇抚司司首麾下,第一忠心敢杀的家伙。”
“那天问心的时候我去镇抚司门前看了,好家伙,手起刀落,人头滚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算什么,你不知道,我家二大爷在商队做护卫,从双悬岭回来时候,人都吓傻了,那京观,啧啧……”
城头上军卒看着下方的队伍奔行而去,虽然谈笑,可面上却露出一丝羡慕。
大秦以武为尊,这些皂衣卫是真的在修武道。
短短十多日,这些原本散漫的皂衣卫,竟然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这是一辈子的机缘!
“特奶奶的,要是真的能随黑杀神整训一回,老子也往死里练。”
城头上,领军什长握紧拳头,低声开口。
其他军卒相互看看,都是点头。
他们巡卫虽然在大秦武卒序列之中地位比较低,可这不代表他们不想提升战力。
“我听说,”一旁,一位巡卫军卒看向已经不见踪影的皂衣卫队伍,轻声道,“据说,新亭伯会挑选整训之中表现优异的,重组虎贲卫。”
“虎贲卫?”
“就是那三百灭三万的虎贲卫?”
“艹,真他娘的,老子要是能有这几个,往死里练也干啊!”
城头之上,那些军卒已经红了眼。
“这还看不出来?那些皂衣卫这几天谁不是往死里练?就这气势,还是从前的皂衣卫?”
……
镇抚司,后堂。
张远端坐,抬手道:“镇平伯请用茶。”
坐在他对面的黑甲中年点点头,将茶盏端起,然后又放下。
“新亭伯,你可是真的要重建虎贲卫?”
听到他的话,张远面色平静,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
“镇平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怎么都不知道?”
坐在他对面的镇平伯张张嘴,将手中茶盏往桌面上一放。
“整个宁远城都知道,新亭伯你说你不知道?”
他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走出三步,他回过头,看向张远。
“郭某今天来就是要你一句实话。”
“你整训皂衣卫,是不是要重建虎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