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府衙出面,以庐阳府一大半出产布匹送往郡城。
这一趟船队谁敢拦,谁敢劫,就是要与庐阳府结仇。
谁敢动青玉盟的船,动青玉盟的货,就是不将郑阳郡和庐阳府都不放在眼里。
“张远你放心,船上有我们。”身穿皂衣的孙泽立在船头,沉声开口。
他身侧是张立武等甲四队兄弟。
不远处,数十位皂衣卫陆续登上一艘艘大船。
张远前方,是孙立肖扬等一帮张远下心血培养的少年,他们当中除了孙立要去郡府参加官试,其他人都是跟着玉娘去增长见识。
这一次是难得的机会。
“张爷放心,玉公子交待了,这一次我玉和堂一切运作都听薛掌柜。”
“若是当真有事,我等拼死也要护好薛掌柜。”
站在张远身前说话的是一位穿着青袍,下颌短须的中年武者。
这位名叫段淳林的洞明境后期武者,是段玉的贴身护卫。
除了玉和堂的人,青竹帮帮主林白羊,还有千禾商行许云禾都随玉娘一起去郡府。
张远点点头,道一声“有劳”,然后目光投向玉娘,还有站在玉娘身后,兜帽遮住脸的魏林。
青玉盟这般阵仗,除了大张旗鼓送物资入郡府,还有就是暗中将魏林送到郡府,去见涂皓的老师,郑阳郡别驾萧然举。
通连商道,牵动郑阳郡大势,魏林是重要一环。
玉娘轻轻点头,低声道:“小郎,我在郡府等你。”
张远轻笑点头:“主司大人已经说了庐阳府这边再过半个月就结案,到时候我随他们一起去郡府。”
郡府来调查饶庆海等人牵扯黑市,操控物价等案件已经查明,饶庆海会押送到郡府。
一起受审的除了府衙和镇抚司中数位官员,还有其他县衙,总共数十位官商。
涂皓告诉张远,到时候他们一起去郡府,张远要去参加营首都尉的选拔考核,涂皓是去述职,还有苏启雄,要去接受讯问。
转头看向李纯罡和李紫阳,张远轻声道:“李老,紫阳,劳烦你们了。”
这一次他让李紫阳和李纯罡一起随玉娘去郡府,就是为保万无一失。
九境仙道大修随行。
张远要保玉娘无恙到郡府。
他伸手轻抚一下红玉的肩膀:“红玉,照顾好你嫂子。”
红玉重重点头,到玉娘身边站好。
半个时辰后,号角声起,船队浩浩荡荡前行。
庐阳府知府于长安面上露出几分期盼之色:“齐大人,这一趟能成吧?”
齐长林笑着点头:“本次庐阳府动乱之案,于知府牵扯并不大,都是饶庆海等人蒙蔽。”
“等郡府见如此多物资送到,可见知府大人报效朝堂之心,必然不会再追究你失职之责。”
齐长林的话让于长安舒一口气,看着远方船队,喃喃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
码头旁,张远身前,身穿青袍的涂皓转过身,看向张远,沉声道:“张远,回去收拾准备,我们半个时辰后到西城城外,启程往郡府。”
不是半个月后,是半个时辰后启辰去郡府!
张远抬头看向涂皓,抱拳道:“卑职领命。”
有些事情不该他知道,他就不会多开口问一句。
转身就走,张远到一艘青木小船边时候,目光扫过其上仰面晒太阳的青年。
那青年翻身而起,窜到张远身边。
“去镇抚司,让黄刚将司狱之中押解出来囚犯身份记住,告诉我。”张远低声开口。
青年点点头,几个起落,已经往城中奔去。
半个时辰后,穿戴整束,腰悬双刀的张远已经到西城城外。
此时,城外道旁停靠十二辆青木马车,每一架都是双马驾驭。
一队三十位巡卫军在车架旁,前方是十多位皂衣卫。
最前方赫然是庐阳府镇抚司玄甲卫都尉苏震南。
站在苏震南身侧的是甲一队旗官沈炼。
看腰挂双刀来的张远,沈炼出声道:“张远,主司大人举荐你营首都尉资格,你可别浪费。”
“沈某这一趟也会全力争夺。”
争夺营首都尉资格。
站在沈炼身后的几位皂衣卫,看向张远面色各异。
“卑职也定全力以赴。”张远一抱拳,朗声开口。
一旁的苏震南面上露出笑意。
后方,涂皓与齐长林,还有镇抚司武镇司主司,皂衣卫指挥使苏启雄快步走来。
苏启雄扫一眼张远,点一下头,便径直前行。
“出发。”
随着他一声喝,车队缓缓前行。
张远紧随车队后面,目光投向那些青木大车。
这些车架有涂皓和齐长林等文官的座驾。
剩下的,还有押解饶庆海等犯官的囚车。
不只是饶庆海和几位同案的文官。
张远看向那一驾驾马车,双目眯起。
一辆车架的车帘撩起,一位身穿青袍的文士探出头,看向张远。
“是你?来。”
张远快步上前,踏上车架,钻进车厢。
车厢之中,手脚被铁链锁住的洛阳生看着张远,面上少了几分疏狂。
“你叫张远对吧?”
“庐阳府镇抚司中,你这样的皂衣卫真的不多。”
“喝过你两壶酒,我给你提个醒。”
看着张远,洛阳生神色郑重,压低声音:“这一趟颇为凶险,你小心些。”
凶险。
张远点点头,向洛阳生拱手,然后退出车厢。
他从车架上下来,目光落在前方一辆大车上。
同样的青布遮盖。
刚才他出城时候,黄刚亲自追来,告诉他,有三位囚犯从司狱二层带走。
除了洛阳生,另外一位是断腿被抬着离开的杜海正。
还有一位是白发老者。
会是谁?
“张远。”后方一辆车上,一道声音响起。
张远回头,看面色整肃的区阳掀开窗帘。
几步跨上车架,张远进车厢,坐到区阳对面。
“你的手,可还好。”
区阳目光落在张远的右手上。
张远右手受伤,如今还未痊愈。
“提不动刀,其他都还好。”
张远轻声说道。
车厢之中有些沉闷,只有外面的车轮声和赶路声响。
张远不由想起那一日他躺在车厢之中情形。
“张远,那刻刀你可带了?”
区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刻刀。
当然是张远从河底沉船之中得来的那件儒宝。
张远面上神色慢慢化为凝重。
他身躯微微前倾,看着区阳的眼睛:“那囚车之中,是不是罗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