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本就面黄肌瘦,皮包骨。
刚刚已经中了两脚,满地呻吟。
若再中了这一脚,怕是性命不保。
千钧一发之际。
钱鸣忽觉一阵风吹来,接着便感到双脚离地的空虚感。
“啪。”
一只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他脸上。
钱鸣砰的一声被扔在地上。
此时,他一阵头晕眼花,浑身疼痛。
双手扶额,缓不过神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钱鸣被扔在地上,两个小厮才反应过来。
“你这狂徒。”
“打死他,什么人你都敢惹。”
两小厮举起拳头,就向杨青易脑袋招呼。
杨青易今日身穿朴素衣袍,并不华贵,看不出身份。
此时,大街之上已经围了一圈人。
秦小婉与冯萃并不担心杨青易,他二人走到乞儿身旁。
冯萃上前仔细检查乞儿伤势。
“砰~砰~”
两小厮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掀飞出去,一上一下,将钱鸣压在身下。
钱鸣的视线本来刚刚恢复,眼前的金星消失的差不多。
两人的到来,让他眼前又是一黑。
此时,层层围观的众人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
围观众人纷纷响应,连声叫好。
身穿华服,自称本官之人,大街之上辱骂殴打一凄惨乞儿,甚至有要了他命的趋势。
一英俊男子一巴掌将华服官员打翻。
华服官员的小厮欲上前拳殴英俊男子,被男子不费吹灰之力的打飞。
这令围观百姓心中畅快无比。
杨青易不理会钱鸣三人,他迈步走到乞儿身旁,俯身号脉,扒开乞儿上身破烂的衣衫,检查伤势。
待检查完毕,他眉头微蹙,取出一粒黑色药丸,塞进乞儿口中。
“老师,他怎么样?”
冯萃见杨青易脸色微沉,开口问道。
“伤势略重,需将养些日子,你将他送去结海楼,找人安顿一番。”
杨青易道。
冯萃点头称是,转身去寻车马。
围观百姓闻言,很快为冯萃让出一条路,并有人指引冯萃,哪里可以快速租到车马。
很快,冯萃在不远处便租到了车马。
他付了银钱,有人迅速将乞儿抬上马车。
冯萃刚想上车,送乞儿去结海楼。
却见华服男子与两小厮已晃晃悠悠站起身。
他定睛一看,认出了钱鸣。
刚刚事发突然,且钱鸣始终没有正脸面对他,因此他没有认出钱鸣。
冯萃眉头微蹙,告知车马行的人将乞儿送到结海楼,自己却走到了杨青易身旁。
“老师,那人是詹事府少詹士钱鸣。”
冯萃道。
“好啊,你竟然认识本官……”钱鸣正欲破口大骂,他看向冯萃,却是神情一木。
认出了冯萃,二人同在翰林院,尽管冯萃现在官职远低于钱鸣。
但冯萃是杨青易的学生,自进入翰林院,很快被翰林院中所有人熟知。
钱鸣一呆,脑子瞬间麻了。
刚刚冯萃嘴里说什么?
老师?
冯萃的老师是谁?
杨青易。
想到此处,钱鸣眼睛也直了。
“你们两个东西,今日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你死期到了。”
“快跪地磕头,我们老爷留你一条全尸。”
“……”
两小厮被杨青易打怕了,不敢上前,站在原地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骂骂咧咧。
“闭嘴。”钱鸣听到两人叫骂,浑身一哆嗦。
两小厮一呆,心说老爷今儿怎么如此反常。
“还不快给杨尚书赔罪。”
钱鸣大喝一声,两小厮懵了片刻才有所反应。
杨尚书?
二人跟在钱鸣身边,对朝堂官员也有一知半解,像杨青易这般人物,二人自然知晓。
二人反应过来,立刻抖如筛糠,纷纷跪倒在地。
一小厮连声道:“杨尚书恕罪,小人眼拙,有眼不识泰山。”
“杨尚书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小人……”另一小厮连连扇自己耳光。
围观百姓见此变故,全懵了。
靠前些的百姓听到几人对话,明白过来。
这位正义男子竟然是杨青易,纷纷对后面人讲解。
一番交头接耳后,所有人才了然。
“哼,这下踢到铁板上了,活该。”
“狗东西,竟然敢在杨尚书面前放肆,怎么不打死他。”
“狗官。”
“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围观百姓一片骂声。
钱鸣顿时气势全无,面红耳赤。
身为翰林院侍讲学士,乃天下最体面的身份。
此刻却被一群无知百姓骂的狗血淋头,钱鸣感到奇耻大辱。
但杨青易在眼前,他半点不敢反驳。
在胡致淳最鼎盛时期,杨青易都敢正面硬杠。
自己这地位跟胡致淳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杨青易要是对自己下手……
不敢想象。
审时度势之下,钱鸣藏住屈辱,垂首道:“下官一时失察,失了身份,望杨尚书恕罪。”
杨青易冷哼一声。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日后莫如此欺辱百姓,那乞儿因你而伤,今日派人将医药费送到结海楼。”
杨青易厉声道。
“是,下官知晓。”
钱鸣躬着腰,不敢抬头道。
杨青易转身离去。
围观众人随即散去,离开前心中还在暗骂钱鸣几人。
“老师,钱鸣此人最是心胸狭隘,有仇必报。听说太子近来对他愈加信赖,老师定要防备此人。”
冯萃面有忧色道。
杨青易点点头:“施志今日回来,你让他查一查钱鸣。”
“好。”冯萃笑着点头,立刻放心了。
施志的本事,与他们这些读书人大不相同。
遇到这种事,更加有用。
……
街道之上,人群已散。
钱鸣看着杨青易远去的方向,眼中的憎恨不再掩饰。
这是他人生中最屈辱的一日。
两小厮起身,低着头,不敢说话,钱鸣的愤怒,二人能明显感知到。
“还在这愣着做什么?”钱鸣怒喝一声,指着一人,“你,现在去结海楼送药费。”
“老爷,送多少?”小厮战战兢兢问道。
“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钱鸣咬牙切齿。
“啊?这……这……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
小厮有些拿不定主意。
“杨青易的银子数不胜数,犯不上讹钱。”
钱鸣气的牙花子都快嘬出血来,但说到“杨青易”这三个字,依然放低了声音。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小厮不再敢多言,一溜烟跑了。
钱鸣转身走进近处一家酒楼,轻车熟路,直奔二楼一间雅间。
“你怎么如此晚来?”太子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