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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循大儒讲坛终于在各方的热切盼望中到来了。

这一日,京师热闹非凡。

来自各地的读书人汇聚在一起。

讲坛在南山书院举行。

南山书院现在空有其名,并无学生。

十八年前,南山书院属于陈若循。

后来当今陛下废了书院,南山书院便一直空着,并没有留作他用。

陈若循辞官后,又重新回到南山书院。

不过,从那时起,南山书院只是他的私宅,无其他用途。

后来又有几个陈若循的旧友搬过去,同陈若循一起钻研学问。

这十八年来,陈若循仅仅收了几十个学生,算上他以前的学生。

陈若循在朝堂中,还是有一定的力量的。

经过他那些学生的不断资助修葺,南山书院如今并不荒凉。

反而文气很重。

书院中有专门的书库,是一幢二层建筑,上下两层全是藏书。

五花八门,品类十分齐全。

陈若循对这幢书库十分珍惜,等闲人士没有资格进入。

这幢书库是很多读书人向往的地方。

陈若循开讲坛,南山书院内的主人和家丁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这一系列组织工作,全部由陈若循以前的学生来组织。

这些人此时在朝堂中都有着各自的身份。

亦有官兵维持秩序。

杨青易来的不算晚,他到的时候,南山书院的大门刚刚打开。

但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将前排抢光了。

“老师老师……”

杨青易刚打算在后排落座,便听到有人在前面叫他。

抬头一看,是耶律深和冯萃,二人正从前排向他走来。

“老师,我们已经给您留了位置。”耶律深恭敬道。

杨青易在两个学生的搀扶下,来到前排,坐在有人为他准备好的蒲团上。

陶羽紧随其后。

杨青易左右看了看,几个学生竟然都在此处,想来是提前约好了的。

陈绩居然巧合的也在一旁。

他们此时所在的这座建筑十分宽大,是以前书院讲课的地方。

由此可见以前书院的规模。

讲坛还没有开始。

落座的读书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南山先生这次打算收一个学生。”

陈若循大部分时间都在南山书院,因此人们便被尊称他为南山先生。

“啊?真的?南山先生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学生了。”

“消息十分可靠,这次可是咱们的机会,这几日我们一定要好好表现。”

很多读书人开始心潮澎湃。

在众多读书人热切的目光中,陈若循终于出现了。

陈若循一袭白衣,须发皆白,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意味。

他身材颀长,虽然今年已经八十岁,但身躯挺拔,并无半点躬身驼背的迹象。

一双眼睛深沉悠远。

声音洪亮有力。

陈若循没有说题外话,直入主题。

第一天讲的是“何为友”。

第二天和第三天讲的是“治学”。

第四天讲的是“何为师”。

众读书人如饥似渴,不肯错过陈若循的每一个字。

陈若循偶尔也会提问,让人说出自己对某个问题的看法。

众多读书人十分珍惜回答问题的机会,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表现机会。

如果表现的好,就有被陈大儒收为学生的可能。

此刻已经是杨青易在前排的第四日,陈若循所讲的内容。

部分杨青易认可,有一部分他并不认同。

这时,又到了提问交流时段。

就听陈若循说道:“何为师?哪位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在众读书人都在思考如何作答时,一位长相白皙,眉目俊朗的读书人站了起来:“在下宋言,何为师?我十分认同一句话:‘圣人无常师’,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可学之处,不必拘泥于书本或者某个人……”

宋言就此论题侃侃而谈,长篇大论。

陈若循微笑着不断点头。

众读书人亦是心有所感。

宋言的观点无疑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第四日讲坛结束后,宋言成为了当日主角。

陈若循当时对宋言的满意,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虽然之前有很多读书人表达过自己的观点,但宋言显然是表现最好的那一个。

众人纷纷猜测陈大儒最后会不会收宋言为学生。

第五日,陈若循讲坛的最后一日。

这一日的主题是“何为志”。

陈若循虽然口若悬河,但杨青易却感觉到他仿佛有一丝落寞。

众人正听得认真。

突然一人站起身。

此人一身黑衣,双手环胸,颧骨高耸,有几分凶相。

陈若循也是一愣,闭口不言,等着那人说话。

讲坛已经到了最后一日,还从未有过此种状况发生。

在陈若循正在说话时,突然起身,这是一种十分不尊重的行为。

众人纷纷皱眉。

“我有一个观点要反驳。”黑衣人大声道。

众人纷纷侧目,心中对他十分不满。

这人谁啊,如此无礼。

陈若循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昨日一位叫宋言的兄台,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可学之处,不必拘泥于书本。

这个观点我不同意,按照他的说法,岂不是畜生也能做人的老师?

人怎么能和畜生学?这样世上还有尊卑礼法可言吗?简直可笑至极,荒谬至极。

还说不拘泥于书本,书本乃圣人所言,读书人如果不读书了,还怎么知道礼义廉耻,忠君爱国?此乃大逆不道之言。”

昨日还得意洋洋的宋言,从这黑衣人开始说他的问题时,便气的浑身发抖。

但一直努力克制着没有发作。

可现在他已经被扣上了大逆不道的帽子,就再也没有理由沉默下去。

黑衣人距离宋言距离很近。

宋言怒视着他。

“这位兄台,我昨日并非此意,你理解错了。”

黑衣人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世间的万事万物皆可学,这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没错吧?”

“自是没错。”宋言皱眉道。

“世间万物难道不包括畜生?你这意思不就是人要学习畜生吗?”

“并非如此。”宋言急道。

“你说不必拘泥于书本,可曾考虑过着书立说的大儒的感受?按你的说法,着书立说岂不是多此一举?”

黑衣人忙接着说道。

阻止了宋言继续说下去。

“我明明不是这个……”

宋言话说到一半,突然捂着脖子,口不能言,面露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