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黑暗中,于落不知坐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纵使眼泪已经干涸,她心中的悲怆依旧没有减轻分毫。
流光镜亮起一抹蓝光,是良辰:
“我在外面,灵植寻到了。”
于落出去的时候,良辰和钟离昊楠正在喝茶,良辰余光瞥见她布满血丝的双眸,暗暗握紧拳头,只一瞬,又松开了,给她沏了一杯茶放在桌前。
“喝茶。”
“嗯。”
于落勉强对钟离昊楠扯起一丝微笑,钟离昊楠想说其实不必如此牵强,但这话若真说出来了,她怕是连假装的坚强都做不到,于是也礼貌的微微颔首。
“这是你要的灵植。”
良辰把一个储物戒指推给于落,于落收下后,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还是钟离昊楠打破寂静,略有些抱歉的说:
“仙子,我有个不情之请,虽然此刻说有些不合时宜,不过还是要代别人问上一问。”
于落:“仙尊请说。”
“仙子晓得,廖家与我钟离家交好,仙子沉睡了千年,他们有许多炼丹的问题想要仙子解惑,当然,仙子若是不愿让他们等着便是,往后的年月还很长。”
是啊,往后的年月还很长很长。
就算陷在悲痛中日日以泪洗面,轻尘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意志而有所好转。
总要为他做些事,一些切切实实能帮助他醒过来的事。
于落:“劳烦仙尊守着仙器,我现在就去廖家。”
钟离昊楠由衷的笑了笑,继续道:
“虽然人力有穷尽的时候,但仙子在阵法、符篆、炼丹上的造诣已至臻境,说不准真能找到一条出路。”
“多谢仙尊指点。”
喝尽杯中的茶水,于落回头望向那颗纹丝不动的蛋型仙器,可惜仙器的级别太高,无法收入玉镯,否则她一分一秒都不愿离开,仙器中那么黑,那么静,师尊会不会孤单?那种被世界万物抛弃的绝望,于落至今都不敢回首。
收回目光,于落站起身来。
“良辰,陪我去廖家走一遭吧。”
“好,上次你陪着我,还是回良家的时候。”
良辰没说完的是,能多为你做一些,我欠你的就能略微弥补一些。
飞舟到达的时候,廖家所有族人和丹师都恭候在门口。
“于落仙子长安,少尊主长安。”
于落:“有劳廖家主亲自相迎。近年来可有进益?”
廖青山:“我年纪大了,没什么进益,犬子倒是不错,三百年前就能炼制七品丹药,只可惜未能再得仙子点拨,一直徘徊在原地。”
廖幸察觉到于落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窘迫的再次深深拜了下去。
“辜负仙子的教诲了。”
一行人说着朝内院走去,廖家算是新兴的家族,一应陈设金碧辉煌,虽极尽奢华,到底少了些时光留存下来的痕迹。
经过一处广场时,于落被眼前粉嫩的巨型雕塑给震惊到了,远处是中规中矩的亭台楼阁,广场上铺的地砖也是折射着细碎光芒的灰黑色金睛云母,偏偏广场中央突兀的矗立的这样一座闪瞎眼的雕像,简直不要太不伦不类。
于落嫌弃的又看了一眼,突然她发现哪里不对,这雕像怎么有点眼熟?
于落黑了脸,指着那布灵布灵的骚粉雕像问:
“这是罗繁的手笔吧?”
廖青山:“是,仙子于我廖家有大恩,所以特地求了罗少主亲自出手,但凡有丹师入我廖家,必然要先来这里参拜。”
于落:对着这尊雕像参拜?我真的会谢!
拨通罗繁的流光镜,于落咬牙切齿说:
“罗繁!给你一刻钟!廖家见!”
“于落!你醒了啊!我想死你了!”
“我想你死了!”
看着怒火中烧的于落,廖青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当初他就觉得这颜色不靠谱,罗繁非说仙子就喜欢这样的,可不关我事啊……
不到一刻钟,罗繁已经架着木桩子飞过来了,照例在高空一个定点刹车,然后撑着一把五彩斑斓的伞翩翩降落,骚包的扶了扶发髻。
“于落,你终于醒……”
“打住,你看看。”
罗繁:“看什么?”
“看雕像。”
“好看吧?不瞒你说,这粉色全世界只配你拥有,其他人我都没给她们做过粉色的法器,我跟你讲啊,这么纯净还闪光的粉色可太难炼制了……”
“你住嘴,灰色的地面,粉色的雕像,他妈来了都只能含泪说声不合适!”
“怎么会?你看看这两种色彩的碰撞,有没有很突出?有没有很别致?绝对只一眼就能让人无法忘怀!”
于落捏着眉心,良久才内伤的憋出一句:
“收起你的一万个理由,换个颜色。”
罗繁受伤的看着于落,委屈巴巴问道:
“难道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别问我理由!简简单单来个黑白色就行!”
罗繁摸着下巴边沉思边小声嘀咕:
“地砖是灰色,那衣服就只能是白色了,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看不清脸了?对了!把脸做成黑色!太有创意了!我简直就是个鬼才!”
白衣黑脸,你他妈还真是个鬼才,这是人能想出来的配色吗?
于落:“黑白两色的材料留下,你可以滚了。”
罗繁:“做这个挺费时间的,你说要什么样,我来做。”
“大可不必,让你做指不定又成什么样子了,材料给我。”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前提是人与人。”
罗繁也内伤了,不过看于落是真的在爆发边缘一再忍耐,最终还是乖乖把材料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