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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三角地带——难忘八六年

(二)

“杯子把儿要往一个方向摆,一个方向!都朝着门!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听不懂啊。”佟仁对九岁的三月吼道:“再摆不对,你他妈的饭也别想吃!”

也许三月还是没有摆对,也许佟仁就是想发火,他一声高似一声:

“你眼睛瞎了吗?这样摆不会吗?”砰砰几下,杯子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

“杂种下的,光吃饭不干活,你还有理了?哭,哭你妈个蛋!”门也被佟仁折磨得吱扭乱叫。

...

“憋回去,把尿泪子给我憋回去,大清早的你哭丧啊。”

高秀叶听到这儿,放下饭碗走了过去,六月也哆嗦着跟了出去。

“姐夫,大早晨的发这么大火儿干啥。”

“干啥?你没看我在教育我的孩子吗?”

“就这么点事儿,至于发那么大脾气吗?”

“什么?这么点儿事?你管这叫小事儿?!你懂不懂,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懂你就别瞎嘚啵。”

“懂,不就是把所有的杯子把儿朝一个方向摆吗?她摆好就中了,说两句得了,看吓着孩子。”高秀叶微笑着。

“去去去,你该干啥干啥去,我管我的孩子,跟你无关。”佟仁牛眼一瞪,冲着高秀叶叫道。

“我看她摆的挺好的,她一起床你就让她在这摆了,差不多了,让她先吃饭吧,中吧?”高秀叶说着拉过了三月。

“不行,继续给我摆。”嗖的一下,佟仁又拽回了三月。

“那就再摆一遍,快,认真摆,别让你爸生气,摆完咱们吃饭。”高秀叶对三月说。

“吃饭?你说吃饭就吃饭?摆不好杯子,一天都别想吃饭。”佟仁的眼珠儿一瞪,仿佛顷刻间就要窜出来砸向三月,六月的心又咯噔一下,她看见三月的眼里蓄满了泪珠——佟仁从来都是不允许她们哭的。

“跟小孩子生气,不值当,看气着自己。”高秀叶劝着佟仁。

“一边去一边去,我管我的孩子,你少插嘴。”佟仁一面满脸厌烦的对高秀叶摆着手,一面搡着三月:“给我摆,好好摆。”三月踮起了脚,小心的摆着洗手池上方木架子上她们的牙缸,牙缸有三个,已摆的整整齐齐,和平日里佟仁对她们要求的简直不差丝毫。

“再摆。”佟仁凶暴的打乱了三月再次摆好的牙缸,又把牙膏洗发膏胡乱的推成一团,命令着三月重新摆,三月又踮起脚摆着它们。高秀叶转身进了客厅,六月也跟了进去,她们刚刚坐下端起碗筷,一声更大的吼叫再次传来:

“#你妈的,摆正,告诉你多少遍了要摆正,每个杯子都要严丝合缝的挨在一起,严丝合缝不懂吗?去,给我拿张纸来。”

三月低着头没有动。

“拿纸,拿纸,怎么,我还指使不动你了?”

三月还是没有动,六月想她应该是被佟仁吼懵了,六月自己也常常被佟仁吼懵。

“去。”佟仁的吼叫又窜到了房顶,震的屋里嗡嗡响,唬得窗棂索索颤,吓的她们酥酥抖。六月赶忙撕了一张作业纸送到了佟仁的面前,佟仁一把夺过纸——沙的一下,纸划破了六月的手指,血瞬间流了下来,慌得六月连忙捏住手指瞅向佟仁,佟仁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把纸扔在地上,又恶狠狠的踩了两脚。“给我捡。”他指向了三月,三月捡起了纸。

“量。”

三月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佟仁。

“看你妈个蛋,我叫你量。”

“不-知-道-量-啥?”三月哽咽着,六月咽了口唾沫,她也不知道要量啥。

“量杯子,量缝儿,我拿纸干什么,就是要告诉你什么叫严丝合缝。”

三月再次踮起脚,把纸伸向杯子,上下左右的比划着。

啪的一下,佟仁一巴掌打在三月的手上。“缝儿,知道啥叫缝儿不?你他妈的就知道吃,就知道哭,量个杯子都不会,看着。”他抢过三月手里的纸插在两个杯子中间,作业纸滑落下来。“不能有缝儿,知道不?再摆。”

九岁的三月很是瘦小,因为家贫,因为家暴,她和二月都远不如同龄的孩子个高壮实,也胆小似鼠。此刻,她努力的踮着脚,仰着头,努力的摆着木架上被佟仁一次次打乱的所有。

“记住,你是有妈生有爹教的,和那些没爹养的人不一样。”一早起,六月家的空气就这样凝固着,屋里很静,很闷,除了佟仁的吼叫,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三月一遍遍的摆着,六月一阵阵的慌着。

“再摆十遍。”佟仁叉着腰,藏獒一样虎视眈眈。一条毛巾被三月碰到了地上,六月走上去刚想弯腰捡起,佟仁又是嗷的一声:“滚一边去。”吓得六月直接跌到了墙角,她眼睛都没敢眨一下就快速的爬了起来。

“你,记住了吗?”佟仁再次吼向三月。

三月摇了摇头,这一早晨她着实被整懵了。

“你哑巴了,摇什么头啊?”

三月又点了点头。

“点你妈个蛋,点,你的嘴缝上了?”佟仁举起了手。

“记住了。”三月低声说。

“大点声。”

“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

“会说话。”

“还会什么?”

“会点头。”

“放屁,还会什么。”

“不知道。”

“想,使劲想。”佟仁就是这样对待她们,常常的,无端的,不分早晚的,忽然就一声霹雳,吓得她们头脑短路,不知所措,吓得她们回过神儿来,立刻就惊恐地望着他,其实毫无缘由。就这样常年的惊吓使得她们的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心总是悬空的,人也是软软的,连走在路上,连在学校里,连在海里游着泳,听见闲杂的一声高嚷,她们即刻就慌成一团,且头重脚轻半天不能自已。她们怕死佟仁了,她们不喜欢他在家,更期望他永远不要回来。

三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憋回去,给老子说,还有什么?”

“摆好杯子?”三月想了一下,望着佟仁犹豫着,诺诺着。

“怎么摆?”

“杯子把儿朝着门。”

“还有。”

三月又摇了摇头。

“再摇,再摇我把脑袋给你拧下来。”佟仁的凶暴吓得三月哭出了声。高秀叶再一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