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扭
道州城门开了。
李光弼单人独骑,立于城门之前,他高声道:“吾乃越王崔耕驾前大将李光弼是也!哪个是莫徭蛮的酋长?赶紧上前答话。”
“好小子,我家酋长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快来受死。”
说话间,一名莫徭勇士,挥刀向前,向李光弼直袭而来。
李光弼嘴角微翘道:“找死!”
扑棱!
他两膀一较力,手中长枪仿若毒蛇吐信一般,疾往前挑。
“哎呀!”那莫徭勇士眼前一花,哽嗓咽喉被银枪扎了个正着。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啊?好小子,敢杀我雷大哥?!唐将受死!”
随着一声大喝,五名莫徭勇士各持兵刃向李光弼涌来。
好个李光弼,不慌不忙,抽弓搭箭。“嗖嗖嗖!”,他连发三箭,三名莫徭勇士当时倒地。
这三人虽未战死,却也受了重伤,无法继续战斗,剩下两人见状想跑。
李光弼飞马向前,一枪点中一人的后背。那人踉跄几步,背后鲜血狂奔而出,倒伏于地。
另外一人已经跑开数步,李光弼也不催马,径自从兜囊内抽出一根索。
这可是他外祖李楷固的绝活,例无虚发!
李光弼用力向前一掷,已经将那人紧紧缚住。然后再用力往后一拉,已经将其生擒活拿。
说时迟那时快,只在顷刻间,李光弼就杀二人,伤三人,生擒一人。
如此战绩当真可畏可怖!
在后面观战的道州刺史谭念忠忍不住叹道:“传言太宗年间,大将薛仁贵三箭定天山。吾观今日李光弼之勇,恐怕不在昔日的薛仁贵之下。”
谭念忠也算见多识广之人,他都如此感叹,就更别提直面李光弼的那些莫徭蛮人了。
顿时,最前面的莫徭勇士战战兢兢,俱不敢前。
李光弼哈哈笑道:“刚才尔等不知本将军的本事,不愿意和本将军和谈。现在你们已经明白了本将军的厉害,不知可以代我通禀贵酋长了吗?”
“好,你等着啊!”
实力就是通用的身份。李光弼已经展现了足够的实力,就值得莫徭人以礼相待。
有莫徭蛮人答应一声,飞速往后跑去。
功夫不大,在众莫徭蛮人勇士的护卫下,莫徭蛮酋长来到了现场。
这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身材还算壮硕,但岁月已经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脸庞上刻下了道道痕迹。唯有一双眼睛旧明亮,似乎充满了睿智。
他轻咳一声道:“我就是莫徭蛮的酋长盘云山,对面的唐将,你是李光弼?”
“不错,正是!”
“李将军啊,你的勇武本酋长已经听说过了。不过,你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捻几颗钉?莫看你在须臾之间,就打败了我莫徭六名勇士,本酋长麾下的勇士,何止十万?若是冲突起来,最终失败的必定是你。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哈哈哈!”李光弼大笑,打断道:“盘酋长,你是想劝降李某人吗?没必要,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哦,难道李将军难道想负隅顽抗?”
“那倒也不是。”李光弼道:“这么说吧,咱们谁投降谁还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盘酋长一个最新消息:越王崔耕已经在三天前,从道州城内的密道中逃往城外。所以,现在你即便攻下了道州,也仅仅是拿下道州而已。到底取不取道州,悉听尊便!”
“啊?崔耕跑了?他……他怎么可能跑了?”盘云山满脸的难以置信之色,道:“越王临阵脱逃,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这……这?太不仗义了吧?”
李光弼针锋相对道:“你们莫徭蛮杀不死越王,就真敢造反吗?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我……我……”
盘云山嗫喏几声,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长叹一声,道:“我还真不敢。”
“妙啊!越王算无遗策,真乃诸葛武候再世也!”
听了盘云山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划过,谭念忠豁然开朗。
他已经明白过来了,自己所珍视的道州城以及道州城内的数万百姓,在真正大人物眼中,根本什么都不算。
越王崔耕在此,莫徭蛮就非得把道州城拿下不可;但若没有崔耕,道州城到底在谁的手里,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儿。
越王崔耕这么一走,道州就转危为安。
最关键的是,莫徭蛮之所以敢麻着胆子做这件事,不就是因为有把握杀死崔耕吗?现在崔耕走了,贼子们休想挑起岭南道和大唐朝廷的战争,莫徭蛮以及黄峒蛮也就失去了浑水摸鱼的机会。
既然如此,莫徭蛮敢攻下道州城吗?那样的话,他们不仅得罪了大唐朝廷,还得罪了越王崔耕。
同时得罪天下最强大的两股势力,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想到这里,谭念忠道:“盘酋长,你既然已经知道,越王早已逃出升天,还不退却更待何时?”
“我……”
盘云山心思电转,还是有些不甘心,道:“但我要事先确认,是否真如你们所言?”
李光弼道:“没问题。那条通往城外的密道,你们可以尽情参观。不过我要提醒你,越王崔耕三天前就出发了。你们若想抓捕越王,势必难于登天。”
盘云山道:“即便如此,我等已将道州附近所有道路,全部封锁了。越王要从崇山峻岭中逃回岭南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吧?说九死一生可能是夸张了点,一半一半就差不多了。”
李光弼虽然不大赞同这个一半一半的看法,但也明白崔耕一行,要想顺利回岭南道,真是千难万险。
他说道:“随你怎么想。不过,越王临走之前,托本将军给你带句话:在确定越王的生死之前,最好不要向黄乾曜通报越王已经逃出道州的消息。与此同时,继续维持对道州的封锁。若越王走不出深山,你尽管和黄乾曜一起胡闹;若越王走出去了深山,就记你莫徭蛮大功一件。”
盘云山沉吟半晌,道:“看来越王是想让我莫徭蛮出卖黄峒蛮呢。”
李光弼眉毛一挑,道:“怎么?你不想答应?”
“那哪能呢?”盘云山长叹一声,道:“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莫徭蛮和黄峒蛮充其量是互相利用而已,连个夫妻都算不上,出卖他们有什么难的?在这,我还要多谢越王千岁,给我们莫徭蛮这个立功的机会。”
“那盘酋长要不要进城再看看那密道呢?”
“不必了。老朽静待越王的佳音。”
言毕,他猛地一摆手,道:“全军听老夫的命令,后退二十里扎营。”
“是!”
莫徭蛮的勇士们答应一声,如同潮水一般往后退去。
呼
谭念忠长松了一口气,道:“道州城的危机,总算解除了。李将军今日单骑退莫徭的故事,定当流传千古,真是羡煞旁人啊!”
李光弼谦虚道:“这都是越王遗策,本将军只是执行而已,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功劳。”
“越王千岁……”谭念忠道:“崇山峻岭中道路难辨,野兽甚多,还有种种意外,他能顺利的回到岭南道吗?”
李光弼道:“越王吉人自有天相。希望他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吧。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究竟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