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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猜。
既然抢不着,那就买呗。只是,他准备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一点儿。
崔耕点头道:“你们猜得没错。陛下已经说了,若是本官半年内攻不破新罗寺,抢不回来佛祖指骨。他就会和新罗人谈判,将平壤以南的土地,尽数划归新罗,以此换取佛祖指骨。”
宋根海怒骂道:“为了自己的性命,出卖国土!昏君,真是个大昏君!我大唐何其不幸,怎么会有这种皇帝?”
吴知心思细腻,道:“也未必全是陛下之过,兴许是受人鼓动。比如说,那个释光明的行径就非常可疑。”
封常清道:“大家先别想那么多了,关键在于,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贺娄傲晴道:“办法不是现成的吗?崔相已经决定了,乔装改办前往新罗。一是想办法救出魏氏姐妹来,二是,想办法把新罗寺内佛祖的指骨给偷回来。”
“这倒是一条可行之策,不过,崔相有必要轻身犯显?”
崔耕道:“若要本官不去,倒也可以。但是,你们谁敢立下军令状,一定能把佛祖指骨偷回来?莫忘了,没有佛祖指骨,丢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我大唐数百里的土地!”
“这……”
众人一阵无语,死还好说,但是,若因自己之故,让大唐丢了几百里土地,那不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宋根海眼珠一转,道:“崔相您看这样行不行,佛祖指骨,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随便伪造一个不就得了?”
“馊主意!”
封常清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道:“关键不在于能不能伪造,而是要让陛下相信,这佛祖指骨是真的。一招不慎,被人拆穿了,陛下非割让土地可怎么办?”
“这可麻烦大了……”
众人冥思苦想,也没啥比崔耕所言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同意了。
当即,将这个计划告诉了太子李重福。李重福尽管非常不愿意崔耕冒险,但崔耕的心意已决,他也只能勉强同意。
二人合演了一番争权的戏码,李重福夺走了崔耕大部分的权力。崔耕“一怒之下,闭门不出”了。
当然了,实际上,崔耕这时候已经踏上了前往新罗的旅途。
这次崔耕带的伴当与往日不同,以前他都带着封常清、宋根海、周兴等人。
但是,他们都长得太有“特点”了,加上久在崔耕的身边,被新罗人认出来的可能性太大。
所以,这次崔耕实际上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吴知,一个是贺娄傲晴,
吴知学问不错,又足智多谋,可以给崔耕出出主意。贺娄傲晴的武功不错,一般的小贼都能应付。
当然了,若真被新罗人识破了身份,别说贺娄傲晴了。就是封常清、辛承嗣都在,崔耕也难逃活命。
就这样,崔耕扮作一个贩卖羊毛布的商人,贺娄傲晴扮作他的丫鬟,吴知扮作帐房先生。
一行三人,偷偷出了魏州城,往东海方向而来。
现在大唐和新罗大战将起,陆上的交通已经断绝,只能走海路。海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正规的港口都有官兵把守,不准商人们出海“资敌”。所以,崔耕等人必须走私港。
这一日,崔耕等人来到一个小镇,名叫石桥镇。
这镇子离海边不远,大队的商人在此歇脚,待船来了再结伴出海,踏上未知的旅途。
崔耕等人在石桥镇,找了间叫“悦来”的客栈住下。
然后,就在自己的房间内,把店里的伙计叫了出来。
“来,小二哥,在下向你打听点事儿。”说着话,崔耕已经将一锭金子递了过去。”
那伙计毫不客气地接过金子,道:“这位客官,算你识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刚干这一行吧?”
“你怎么知道?”
那伙计轻哼一声,道:“实不相瞒,就冲您带的这俩人,我就知道您是雏儿。”
“哦?此言怎讲呢?”
“你瞅瞅你自个儿,白白净净的,手无缚鸡之力。那个大胖子看起来傻乎乎的,还有那个小丫鬟,细皮嫩肉的。简单来说,就没一个能打的。这要是到了海上,能不吃亏么?要我说,您还是赶紧趁着没上船,雇几个护卫要紧。”
崔耕奇怪道:“没有护卫就得吃亏?”
“多新鲜啊。”伙计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告诉您,做这出海的买卖的,就没几个好人。大部分是能赚则赚,赚不了就抢,跟海盗也没啥区别。您不雇上几个好手,早晚得被他们吃干抹净。”
“这样啊……”
崔耕皱眉,道:“那些护卫我都不认识,到了船上,能使唤得东吗?别被那些护卫反客为主了。”
“你这个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伙计想了一下,道:“得了,看在金子的份儿上,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投奔金四爷。”
“金四爷是谁?”
“他是一个新罗海商,手下有四条大船,信誉极好。如果你能讨得金四爷的欢心,上了他的船,这一路上的安全可就有了保证了。”
崔耕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又是一锭金子递了过去,道:“那到底如何讨金四爷的欢心呢?另外,要上他的船,除了付足船资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