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柬之道:“二十万贯恐怕有些对不住崔相的身份,不如就给他五十万贯吧!”
崔玄赶紧道:“臣附议!”
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由户部紧急拨款五十万贯,买田宅一套,供崔耕入住。
当然了,和京兆尹衙门一样,这宅子的所有权还是朝廷的,崔耕只是有使用权而已,不算太过分。
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崔耕故意给朝廷出难题,干脆咬着牙应了下来,只要能剥夺他京兆尹的职司就好。
刘老四再次去传旨,去的快,回来的更快,道:“启禀陛下,崔相哭晕过去了,恐怕不能离开京兆府衙门啊!”
“为什么哭晕了?”
“他说自己突然想到父兄,这么多年没回老家扫墓了,甚是不孝!”
这是干啥?还是敲竹杠呗。
反正一个羊也是赶着,俩羊也是牵着,李显征求意见,张柬之忙不迭地答应,并在圣旨上附属签名。
另一份封赏的名单就此诞生:封赠崔耕的老爹为扬州大都督,秩三品。封赠崔耕的哥哥为五品游击将军。
刘老四再去传旨,不大功夫,又回来了,道:“崔相又哭晕过去了。”
袁恕己实在忍不住了,道:“俗话说得好,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他还想干啥?”
刘老四道:“崔相说,爹爹和哥哥都得了封赠了,再想到自己家里的嫂子和二娘还是白身,深感不孝,无颜活在世上啊!”
袁恕己怒道:“崔耕的二娘,不过是个妾,就这他也有脸要封赠?有没有搞错啊!”
张柬之却再次咬牙道:“崔家的上一辈,只有一个二娘还健在。崔相为她请封,也不算说不过去,不如,和崔相的嫂子一起,都封为五品诰命夫人吧?”
李显道:“准!”
刘老四再次领命而去,众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不知崔耕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袁恕己甚至下定了决心,若崔耕再人心不足蛇吞象,决不妥协。
幸好这次,崔耕只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将自己手下的三百女兵,都充作安乐公主府的护卫。
这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人们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直到现在,崔耕才叩头谢恩。
十日后,崔耕乔迁之喜。
前来庆贺的人当然是质与量都相当不错,毕竟他还是当朝宰相,毕竟光凭安乐公主夫婿的身份,他就能在长安横着走。
崔家众人盛装出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甚至刚吃奶的都有官做,一门荣显,羡煞旁人。
二娘穿着五品诰命官袍,如同一只骄傲的小母鸡一般,在乔迁宴上走来走去,生怕人不认识她似的。
而嫂嫂苏绣绣的兴致,却一直不怎么高。
怎么回事?
当天晚上,待宾客散尽。崔耕命小九儿将苏绣绣请到了花厅,略微寒暄了几句后,崔耕问道:”“小弟白天看嫂嫂愁眉不展,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心事?”
苏绣绣叹了口气,继续道:“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心事。妾身虽然在后宅,但二郎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
“我?还跟我有关?”
“当然和小叔有关。”苏绣绣秀眉微蹙,道:“说实话,以前我真没想过,能有穿上五品诰命袍的一天。还有你哥大郎,竟也成了五品游击将军,这都是托了小叔你的福,我谢谢你……”
说着话,苏绣绣站起身来,深深一福。
崔耕赶紧起身错开,道:“这都是小弟应该做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是干什么?嫂嫂快起来!”
情急之下,他以手相搀。
待触到那双柔荑,才猛然间醒悟过来,把手一缩!
苏绣绣久违地被男子碰到身躯,更是心如鹿撞,形如触电,浑身一哆嗦,脸红的跟大红布一样。
“那个我刚才……”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一股暧昧的气氛迅速荡漾开来。
咳咳~~
崔耕轻咳一声,努力转移话题道:“能当五品诰命夫人,嫂嫂应当高兴才是,为何愁眉不展呢?”
“能当五品诰命夫人,妾身自是高兴。但是,若这官爵是用小叔你的前程换来的,就着实不是我想要的了。”
“嗨!嫂子你想哪去了?”
崔耕这才明白,苏绣绣是误会,自己用京兆尹和水陆转运使的职司,换取了父兄哥哥乃至二娘和嫂嫂的封赠了。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事实,却与之相距甚远。
崔耕哭笑不得地道:“嫂嫂您想哪去了?其实,无论如何,我的京兆尹和水陆转运使的职司是保不住了。您和哥哥的封赠都是搭头儿,我不要白不要。”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其实,是这么回事儿……”
崔耕自从为官以来,和嫂嫂苏绣绣虽然住在同一所宅子里,但沟通的就比较少了,毕竟嫂嫂和小叔子之间要避嫌。
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崔耕将这次免官的内情,详细解释了一遍。、
没想到的是,苏绣绣听完了更担心了,道:“想不到,二郎你为官这么凶险,简直时时如履薄冰。不如,就真的辞官不做了吧?我宁可不要这个诰命夫人,也要你一世平安。”
崔耕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嫂嫂莫担心,原来我是众矢之的。不过现在嘛,我可是安全得很呢。”
“此言怎讲?”
“张柬之他们这回是钻了牛角尖了,想方设法要把我搬倒。但我现在,只保留一个鸾台阁三品的职司,他们就能总揽朝纲了么?笑话,陛下怎么会允许?用不了几天,陛下就会培养另一股势力,来平衡他们了。到了那时候,他们哪还顾得上我?”
苏绣绣道:“你是说,皇后的势力?”
“准确地说,是皇后和武三思的实力。而且我可以肯定,张柬之他们这次会大败亏输。”
“皇后和武三思有这么厉害?张柬之他们可是把二郎你都弄得丢官罢职的?”
崔耕冷笑道:“那是因为,这帮正人君子的下限比我低,而我又不愿意用对付仇敌的办法对付他们。而武三思和皇后嘛……他们的下限,比张柬之他们要低多啦,张柬之他们必败无疑!到时候,他们还要靠小弟我保全身家性命呢。我倒要看看,张老头到时候怎么说?”
“……”
男人认真的时候最为英俊,信心十足的时候最有吸引力。苏绣绣望着眼前英俊的面庞,一阵阵失神,没有应声。
崔耕道:“嫂嫂,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没什么……”苏绣绣再次霞飞双颊,慌乱不已。
崔耕却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将一个考虑已久的问题说出,道:“嫂嫂,你现在被封为五品诰命夫人,再想改嫁,已经不可能了。有没有……有没有……想要个孩子?”
“什么?孩子?”苏绣绣闻听此言,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大了两圈。
她心中暗想,二郎怎么会说要孩子?难道要我跟他……不行!绝对不行!我是他嫂子啊,那样的话……他会身败名裂的!
“不行!”苏绣绣脱口而出。
“怎么不行?”崔耕奇怪道:“美芳又怀孕了,如果她生的是儿子,我打算过继给大哥,也好为嫂子你养老送终。反正他还是他亲妈养大,就是相当于有两个妈而已,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