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众侍卫答应一声,齐往前闯。
崔耕赶紧上前一步,阻拦道:“且慢!龙公公,你虽然是宫里来的,也不能随便拿人吧?”
龙暖风道:“怎么?崔相是怀疑杂家假传圣旨?行,既然你不信,杂家就宣读一番!”
稍后,他重新拿出了一份黄绫圣旨仔细宣读,果然,是说裴亮贪赃枉法,着即锁拿进京。
崔耕又接过圣旨查看了一番,圣旨也不是伪造的。
这可就尴尬了。
崔耕从袖兜中掏出五千贯钱的钱票递了过去,道:“龙公公远来辛苦,拿这钱买两双鞋穿穿。”
“哎呦呵,崔相还真客气。五千贯钱买鞋,哪怕是金子做的,也能买几十双了吧?”龙暖风毫不客气地将钱票收起。
崔耕道:“这圣旨上说得不大明白,六合县令裴亮贪赃枉法,也没具体事儿。龙公公您知不知道,这具体指的是哪个案子?”
龙暖风眉毛一挑,道:“哪个案子?崔相,您就莫白费心机了。甭管什么案子……他是死定了!谁让他跟您走得近呢?”
顿了顿,又补充道:“崔相您也想开点,这裴亮再冤枉,还能有邵王李重润冤枉吗?”
这就是摆明着张昌宗要栽赃陷害了,崔耕深吸了一口气,道:“那能不能公公通融几日,让本官先派人回长安,想想办法。”
“不好意思,杂家身负皇命,不敢拖延。”
“你……”崔耕直感觉自己这五千贯钱算是白花了,怒道:“龙公公这是要跟张昌宗一条道走到黑了?”
龙暖风满不在乎地道:“不劳崔相费心,杂家却是觉得这是一条光明大道呢。”
“你……”
龙暖凤寸步不让,道:“杂家怎么了?莫非崔想要抗旨不遵不成?”
……
眼看着双方越说越僵,裴亮知道事不可为,劝道;“二位,二位,且听下官一言。”
“你想说什么?”
“朝廷要治裴某人的罪,我要说自己纯属冤枉,那是睁着眼说瞎话。罢了,下官罪有应得,甘愿伏法。只是,三日后就是小女的婚礼,能不能宽限三天?”
“不行!”龙暖风斩钉截铁地道。
崔耕勃然大怒,道:“姓龙的,你莫欺人太甚!本官的面子,难道就不值三天时间?即便是陛下,也得给我这个面子!”
略顿了顿,又阴恻恻地道:“须知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啊!本相在宫里,也不是毫无办法。”
“崔相是威胁杂家?”
“不敢,只是说个事实而已。”
“我就不……”话说到这,龙暖风忽然心中一动,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我就不一意孤行了,行,三天就三天。崔相这个面子,杂家给了。”
“多谢龙公公。”
……
……
三日后,封常清买下的新宅院。
院门外,彩绸飘飘,锣鼓宣天,爆竹声声,小孩子们跑动打闹,一片新婚胜景。
不过,里面就气氛非常压抑了。
首先是裴亮得罪了张昌宗,第二天要被押往长安,几乎是必死无疑,无论是新娘子裴幼娘,还是其他人都高兴不起来。
其次是,这次张昌宗可算是杀鸡儆猴了。裴亮就因为跟崔耕走得近,招了崔耕当姑爷,就得罪了张昌宗,被押入长安。
那么,其他人呢?敢不敢试试做裴亮第二?莫忘了,张昌宗的耳目龙暖风,就在这盯着呢。
所以前来贺喜的宾客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令崔耕和封常清都大感没面子。
龙暖风倒是兴致颇高,慢悠悠地道:“崔相,怎么样?你观张常侍的虎威如何?略表示点意思,谁还敢靠近你?这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不怎么样。”崔耕死鸭子嘴硬,道:“那是因为你逼得太急,裴老爷子无奈下提前了婚期,重要宾客,没来得及赶到!”
“你就拉倒吧!裴亮能有什么至交好友?还不是在扬州附近?他们不是来不及赶来,而是不赶来!”
封常清的人际关系网,跟崔耕重叠。崔耕交往的人身份太高端,万没有给一个五品官贺婚的道理。现在的宾客,还真是就看裴亮的好友了,人家龙暖云说得都是事实。
“我……”崔耕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可正在这时
门外有人道:“梁王府大总管武长寿到!”
啊?
王府大总管?
宰相门前七品官,那亲王府的大总管呢?着实不含糊啊!应了景儿,四品五品的官儿,见了人家也得客客气气。
封常清面现喜色,赶紧出门相迎。
待把这位武大总管让进了屋内,人家拿出来的礼单更是相当拿的出手黄金二百两,金玉如意一对,锦缎三百匹。
就这,武长寿还忙不迭地解释道:“非是在下有意耽搁,实在是封将军您的婚礼提前了啊!我这紧赶慢赶,累死了三匹马,才及时赶到。”
他长出了一口气,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可赶上了,封将军您是国家栋梁,若是真没赶上,王爷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什么?梁王千岁?”
封常清根本就不怎么认识这个武长寿,这些礼物,肯定是武三思看在崔耕的面子上送的。
但是,做出来是一回事,说出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顿时,几人同时惊呼出声。
龙暖风冷笑道:“素闻梁王千岁和崔相不怎么对付,今日这么纡尊降贵地送贺礼……很难不让人想象成,对张常侍示威呢。”
武长寿针锋相对,道:“莫非不对张常侍示威,他就会罢手不成?事到如今,就看你家张常侍能否与天下人为敌了。”
龙暖风不以为然地道:“天下人?莫非崔相和梁王,就能代表天下人?”
事实证明,他这话说得有点早,功夫不大,太平公主、相王李旦、太子李显、临淄王李隆基,宰相张柬之、宰相宗楚客……等等,一大拨重臣派人送来了贺礼!
龙暖风直气得面色铁青,这么多人团结一致,他打打小报告也没用啊。
然而,更让他郁闷的还在后面,只听有人道
“文渊阁大学士宋之问遣族侄宋敏来贺!”
擦!
张昌宗的铁杆宋之问竟然送贺礼?这究竟是要闹哪样儿?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