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风唤的新府门前热闹了起来。
风唤了却刑部监秘狱的事情后,一直忙于开新府和婚嫁六礼的事情。
弥霜留在凌府,没有跟着去新府凑热闹。她总是想着父亲凌天哲说的话。
“要好好看看……”弥霜翻着手中的《药施典要》,却道不出个所以言。
她在想,她与风唤对《药施典要》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为何父亲要语重深长地让她好好看看这本书。
她想不通,开始觉得百无聊赖,在父亲的书房中随意找寻书籍消遣。
不一会儿,弥霜看见一个黄色的木盒放在角落里。
她打开木盒,看见里面整齐排列着九张带孔木牌。
她想起来了,那是母亲当年特意让风唤特制的九转牌章。母亲用这幅木牌,可以变出不同的玩法,有走迷宫取物的,有算数的,有叠罗汉的。
在弥霜小时候,风唤没有空,她就总是缠着母亲陪她玩九转牌章。她没想到,父亲对母亲用情极深,只是小小一幅玩意,收藏甚好,一点也没有被尘灰沾染。
她随意将其中一张木牌,当作书签夹在《药施典要》的书页中。
后来她发现,木牌镂空圆孔筛选出书中的字,可连字成句。后来她将九张木牌,按牌上洞孔数量顺序,逐片叠书,得出单字,再分次拼凑,终于连成二十八字短句:
“刻具博局指星瀚,
青龙玄武一线间,
五星并见指幽颛,
乌灵弥雾隐蜃参。”
弥霜想,这可能是幽颛岛的指路诗。
她记得,风唤曾经在新府里跟她说过,她的母亲,单晴柔是中原之外幽颛岛血脉,岛中人皆有血毒。
他们平时靠岛中药雾熏陶,可抑制血毒,永生不发作,但这就意味着岛中人,永生不可出岛。
弥霜深知自己身上的血毒迟早会尽发,她无法想象,如果那一天到来,风唤不知道如何自处。
翌日,馨竹乐坊内。
弥霜将昨天连成的指路诗告诉了金麒和如闻。
她担心幽颛岛的名字外泄,不知道会惹来未知隐忧,于是将短句中的“幽颛”改成了“仙踪”。
弥霜借志怪小说之名,对金麒和如闻说:“素闻金麒对占星颇有钻研,而如闻的诗词歌赋造诣极高。我方才说的是志异小说中的短句,上册刚完,下册未出,但我是真的想提前知道个中巧妙,二位帮我想想可好?”
金麒说:“青龙玄武一线间,青龙指东,玄武指北,一线间可能是指中轴线,如此说来,这是一首指路诗,谜语的终点应该在中原以外东北方向。”
“还有刻具博局指星瀚,博具棋可以体现星辰转移、四季变幻,但博具棋失传已久,不过我可以到暗市里找找线索……”
如闻说:“乌灵弥雾隐蜃参,似是迷踪与飞虫相关。”
弥霜说:“那就拜托二位帮忙想想,这本书下册入世后,我们且看看二位猜得对不对。”
金麒说:“那就打个赌如何?”
站在一旁的风唤不等弥霜回应,他说:“跟谁赌?赌什么?”
金麒笑着说:“凌公子无须紧张,我自然是不敢跟弥霜赌的。跟你赌如何?”
风唤说:“但说无妨。”
金麒说:“如果我们猜对了,凌公子教我武功,药事商会帮忙打点,让如闻在东市开花茶铺,如何?”
如闻听后,心中虽有所触动,但她低眉看着手中茶杯,静默无语。她知道金麒这是在成全她。
风唤看着弥霜,似是在等她回应,毕竟她才是药事商会凌府的真正主人之一。
弥霜微微点头后,风唤说:“好。花茶铺的事情好说,至于金兄要学武,可要想清楚,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而且还有可能受伤。”
金麒说:“我也不是要学什么盖世神功,只是想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罢了。”说罢,金麒顺手拿起茶壶帮如闻添了茶。
如闻却站了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还要练琴,告辞了。”
看着如闻匆匆离去,金麒独自苦笑,风唤只是摇了摇头,牵着弥霜的手与金麒告辞。
刚出大厅,弥霜就看见青浔从远处的厨房走出,手上提着竹篮。
弥霜想,估计青浔还在学烧菜,这次不知道又烧焦了什么……
她偷笑着,正想跟上去找青浔寒暄,走了一步却停了下来,她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对风唤说:“青浔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想上前去打个招呼,顺便问一下希声和宋清的情况……”
风唤眉梢轻提,云淡风轻地说:“不问青松的情况?”
弥霜低着头,不敢看他,她小声说:“我不用问,青浔会主动说的……”
良久听不到风唤回应,弥霜拉了拉风唤的衣袖说:“你要是不放心,与我一同前去……好不好?”
弥霜以为风唤只是对她管教严,但不会心胸狭窄,没想到他说:“也好,我也想知道希声的情况,好让林大人安心。”
弥霜一脸窘迫地跟在风唤身后,来到青浔跟前。
弥霜与青浔点头寒暄,由于风唤在前,二人面面相觑。
风唤简单问过希声的近况,得知希声虽未苏醒,但薛道平诊脉后发现她的脉象平稳,几乎与常人无异……
“青松与宋清可好?”风唤看弥霜不敢说话,索性替她说出心里的话。
青浔说:“他们都在灵虚宫须若洞中闭关修炼。”
风唤转身看见弥霜神色平静,正好与弥霜四目相对。而弥霜听到风唤主动问起青松的近况,担心风唤心中不快,就流转双眸,看向河边小草。
“凌公子,请移步账房,我有要事商谈。”原来是金麒收到云城钱庄的书信,急着与风唤接洽商事。
弥霜想与青浔告辞,风唤却对她说:“你难得与朋友相见,不用随我去账房,就在此处等我,我去去便来。”
看着风唤走远,青浔终于拿出一枚精雕玉牌。
弥霜接过木牌,看见上面雕刻着“藏剑令”字样。
青浔说:“青松有要是要办,已经下山了。他让我将藏剑山庄的令牌交给你。此令可调动山庄在各城辖下的人马。”
“他知道风唤曾经是巽令主,而匪天易侍还未覆灭,担心你与风唤一起,难以自保,所以才将令牌交给你……”
“这种令牌,只有三枚,现在就只有青松、我还有你拥有令牌。”
弥霜想起,宋清带她去藏剑山庄的宝刃阁时,凭的是青松的亲笔信,而现在青松直接将藏剑山庄的密钥令牌给了她。
弥霜思索良久,终于问:“青松……他在哪里?身子已经调理好了吗?”
青浔本想回答,后来仔细一想,才说:“青松回藏剑山庄了。“
“他的身体是调理好了,心结却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