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撑腰
宋甜甜没说话，脑中忽然想起不久之前王惜苒来找她辞别的样子。
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去了何处，眼下过得好不好。
想来想去她又觉得讽刺，明明犯了错的是他们两人，到头来被撵走的却只有一个，剩下那个还留在家里，继续念着书，与人谈情，好似半点都不曾受影响。
宋甜甜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替王惜苒不值。
可值不值的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一想，她又释然了，几人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两回，才要各自散去时，又碰见了罗小楠。
这人与金怀仲一道，刚从幽篁居出来，身旁还跟着其他人，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听了什么，罗小楠脸色不大好，金怀仲的神情也看起来十分忐忑。
“行了，你也不必如此惶恐。”罗小楠睨了金怀仲一眼，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你这些年都替王孝廉做事！”
金怀仲苦着一张老脸，颤颤巍巍道：“大人，下官就一小小的县丞，知府大人有吩咐，下官哪里能违抗？何况家中还有老小，哪能就为了一己之私，不顾那些老老小小的？”
罗小楠听了，完全不为所动，淡淡道：“你既知道家里还有老老小小要顾，就要拎得清些。你是县丞不错，可压在你上头的可不是什么知府！”
他一番警醒，吓得金怀仲那一张脸越发苦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转头就看见了往这边走来的宋甜甜，他愣了一下，茫然问：“你们怎在此处？”
罗小楠听了，眉头一蹙，才要训他两句时，就见了李媛拖着一个不情不愿的宋甜甜，还有一个小少年走了过来。
宋甜甜有些别扭，大约是担心他在做公事，怕打扰了他，这会子连舅舅也不喊，扭开头试图当做不认识。
倒是李媛半点也不人生，凑过来打招呼：“甜甜舅舅，好巧啊，你也来放河灯吗？”
“有些事。”有小孩儿在场，罗小楠那脸总算是不黑了，露出些温和的笑来，“河灯放了？”
宋甜甜垂着头，抠着指甲不说话。
李媛见了，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替她答话：“已经放了，你们接下来还有事吗？我们正要去吃夜宵，一起呗？”
宋甜甜霎时明白过来李媛打的什么主意，她吸了口气，拍了她一巴掌，道：“你胡说什么呢？我舅舅忙着呢，你……”
一听这一声轻轻的“我舅舅”，罗小楠就笑了。
方才他还以为这小姑娘是不肯认他，才故意疏远的，这会子看来，原是不好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没等宋甜甜说完，便道：“不忙，有空。你们要去何处吃夜宵，我与你们一道去。”
宋甜甜听了一顿，偏头看了他一眼，眉心一蹙，又很快松了开来。
她眼下心情很复杂，虽前不久才说了要做背后的操刀手，又想认下这个舅舅，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就担心认了这个舅舅后，旁人会说她的努力都是靠了她舅舅的关系，而不是她自己。
罗小楠却没搭理她的少女心思，又与金怀仲交代了两句，便与他们告辞，带着宋甜甜他们准备吃夜宵去。
等他一走，另外的人就纷纷凑到了金怀仲跟前来，低声道：“大人，眼下该如何处理？难不成真要按他说的去做？”
金怀仲沉吟着没出声。
底下却有人插了话，道：“我倒觉得没必要，他不过毛头小子罢了，要没今上撑腰，能有今日？呸，什么东西，也敢来我们跟前指手画脚？”
这些人在衙门都是有身份的，就是身份不高，平时又与王孝廉混在一处，都是自成一系，有自己的圈子。
如今罗小楠一来就要撕了他们的圈子，断了他们的好处，他们哪里就肯这样坐以待毙？
金怀仲还是没出声，表情瞧着有些凝重，又像是有些顾忌。
那底下的人见了他这般模样，便以为他是怂了，冷笑一声，道：“金老，好歹你也是咱们衙门的老人，王大人在位时，平时你也没少捞着好处，这会子该不会是害怕，不敢了吧？”
金怀仲瞪了他一眼，压着声音道：“你懂什么？一群只会莽撞行事的东西，回头只怕做了鬼都不知是被谁卖了去！”
那底下的人被他说得老脸一红，但又不服气，冷笑一声，道：“我知你是不敢的！放心，我自己心里有的是主意，你要不敢做，我就去做！回头也断不会连累了你们！”
说罢，他粗鄙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揣着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金怀仲冷冷睨了那离去的人一眼，表情都是麻木的。
其他人忙上前来劝：“大人别气，他一贯如此，除了王大人，谁也不会放在眼里。”
“放不放眼里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回头吃亏的人也不是我。”他冷笑一声，揣着手道，“你们也别来猜我是什么心思，只提醒你们小心些，那姓罗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其他人脸色变了变，虚心来问：“那大人的意思是……”
金怀仲迟疑片刻，终究是叹了口气：“依我看啊，这次王大人是没救了，吏部那边怕也是……你们若是还想往上爬，就只管安分些，这个时候最好保持沉默，上面的吩咐了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的不要问，不要提，只当不知。”
说罢，他也不愿多说，摇摇晃晃走了，徒留剩下的人怔在原地，一个个的脸色十分精彩。
金怀仲倒是看得开，接下来只管跟着罗小楠，至于其他人，反正他该提点的都已经提点了，若还不明白，最后是个什么下场，也与他没有干系。
另外一边，李媛已经找了家粥铺。
替他们各自点了几样铺子里的招牌粥，又去问了其他人的意见，见他们都没意见，便思量着点了几样小菜。
待小二上了菜来，她才试探着问：“甜甜舅舅，你打算在太原待多久？”
罗小楠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问：“怎么，有事？”
李媛就嘿嘿笑，也不矜持，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需求说了：“过几日，醉羞花重新开张，你来帮甜甜撑撑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