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三九三章
袁世凯去世
朱尔典对赵一天的拜访结果,和他之前预料的差不多。青霉素『药』品的专利权,在朱尔典保证英国『政府』一定会按照国际惯例执行,杜绝国内红眼商人不良企图后,他终于从包头拿到了过来急需的东西。价格吗,自然是按照之前的那样,零点五英镑一支。
对于英国商人到绥远、山西两地工厂参观一事,赵一天将皮球踢到了两省省长(民政长)身上;确切的也不能说是赵一天踢皮球,对于自己地盘上的事情,他确实没有什么发言权。这倒不是说他在这些地方没有威信,而是他彻底的将地方管辖权和治理权交给了下面人,特别是那些地方民政事务(非军务),基本上都由各省省长自己说了算。所以英国商人想看工厂,那也得和这两个地方省长联系,而非赵一天这个国防总长。朱尔典的意思也是希望赵总长能够给下面人打个招呼,方便一下而已。
对于这件事,朱尔典并非特别上心,英国商人虽然在长江流域地区转不到钱,可是在更南面,贵州、云南、广西、宁远等地方,英国货还是有市场的,另外南方各省对于英国军火也是比较青睐的。一些有心思的各省将军和军队,以及许多地方势力,在得不到山西兵工厂制造的武器之后,为了装备自己的武装,还是会去寻找外国军火商。靠近东南面的会和日本人偷偷『摸』『摸』的做军火交易,但靠近西南方向的,就容易和英法军火商走在一起。所以英国军火商人还是能够在中国分到红利,对朱尔典的要求也就少了很多,不像其他商人那样天天向国内抱怨。
第三件和海关有关系的事情,朱尔典知道赵一天是没有什么办法替他解决问题的,最多也不过是不在朝堂上就这件事添油加醋而已。有关海关问题,朱尔典很高兴能够和中国军方最高层有一致的意见,那就是这件事急不得,必须选择合适的时机慢慢一步步来。赵一天去处目前看起来是有一些机会,但不是最佳的时候;中国的整体实力比以前是提升了,但还没有人西方列强正视的时候。所以,这一切还要等待,等一战最后关头,等俄国革命给他送机会。
这件事现在赵一天也只能在一边看着,看总统、总理和国会那帮子人如何去灭火,把张国淦那个“热血青年”按住,然后再善后。他自己还的要忙全国军务调整的事情,也就是如何将各省的军队进一步减少,各省督军的兵权进一步弱化。这件事已经在舆论上开头了,他也已经宣布了诸多的军务政令,现在必须趁热打铁,进行下一步行动早。
说到民国各省地方军队和兵权的事,就有些话长。在晚清时期,地方督抚即尾大不掉;辛亥革命后,地方割据之势已成,比如当初的赵一天就是此列。即便袁世凯做上总统,是当时中国最有权势的人,同样无法号令各省。于是老袁才推行“军民分治”,改都督为“将军”,负责军务,同时设“巡按使”、“民政长”管理民政。此举虽然收效有限,巡按使依旧要听命于将军,但一定程度上开始让中央同地方的关系走上正轨;但革命党同盟会的几次暴『乱』闹事,让地方军阀割据又慢慢成型(袁世凯派去镇压暴『乱』的军队都留在了当地,没有回原驻地,逐渐演变为地方割据势力;这其中就包括了赵一天系统陕西山西进入河南西部和西北地区没有撤走的军队,才得以让他控制上述地区)。
赵一天现在的做法就是想取缔各省的大小割据势力,让一切政令和权力归还于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比如督军只能负责军务,而地方事务全部由省长或民政长负责。而要做到这一切,军队是第一个要整编(收编)的,这才有之前他的那一系列命令。就在赵一天准备大刀阔斧的干自己的事情时,一件突如其来的重大事件,让他不得不停止手头的工作,开始处理应对眼前这件大事。发生什么大事,让赵一天不能继续他的工作呢;其实不止赵一天得停下手头的工作,就算是整个北京『政府』和中国各地,也都得停下几天功夫,来应对这件突发事件----因为袁世凯死了!
一九一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美国人感恩节后的第一天,中午十二点五十六分,中华民国前总统袁世凯在中南海居仁堂寝室因病去世,终年五十七岁。临时之时袁的身边只有前总统府秘书处副秘书长、内史长阮忠枢一人在跟前,其他袁的子女妻妾等均不在身边,得到通知之后才匆匆忙忙赶到的。赵一天也是在袁世凯死二十八分钟之后赶到的,因为身份特殊,加上在袁世凯女婿中权势最盛,所以第一个得到通知,只是在从铁狮子胡同赶到中南海路上花费了一些时间。在东北任职的袁家大公子袁克定,都是在通知了赵一天之后再通知的。
这一切安排,都是由素有袁世凯小智囊之称的阮忠枢一手安排的。袁世凯和阮忠枢的相逢也可说是缘分所致。当初袁世凯从上海到山东,身上阮囊羞涩,偏偏遇上阮忠枢,阮忠枢一见袁世凯,大为投缘,且在相互的交谈中,阮忠枢知道袁世凯将来可能要成就一番事业,所以倾其所有以赠袁世凯。袁世凯发迹以后,找到阮忠枢,聘请阮忠枢做文案自此成为莫逆。袁世凯从总统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原本担任总统府秘书处副秘书长和内史长的阮忠枢便也辞去了一切官职,选择留在袁的身边,明天为袁世凯读一些报纸或者重要的『政府』文件。
是阮忠枢看着袁世凯死去的,在一众六神无主的袁世凯妻妾子女面前,只能是由他出面来联络外界,手握兵权又是袁世凯女婿的赵一天,自然是第一个要被告知的重要人物。除了赵一天,王士珍、徐世昌、段祺瑞、冯国璋、梁士诒等也是要一一告知的。
袁世凯从总统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一家并没有搬出中南海居仁堂,而是继续住在那里。一是袁世凯身体有病不易搬动;二是袁‘家大业大’,妻妾成群子女成堆,也不太方便;第三就是代总统徐世昌、总理段祺瑞都是袁的前下属,没有谁会去要求袁世凯搬离中南海。这么地袁世凯一家在他卸任总统之后还住在那里。
接到中南海打来的电话之后,赵一天也是很吃惊,老袁同志和历史上一样还是没有活过五十七岁;唯一不同的是多活了几个月,从六月份活到了十一月份。但不管怎样,自己的岳父去世了,从私人还是『政府』角度,他都得立刻赶到中南海。上车的时候,还不忘给老婆袁复帧一个电话,让他也马上去居仁堂;最后想了想,还是让司机回家去接老婆。赵一天和袁复帧两人此时已经有一个两岁多的儿子,在老家父母那里;第二个孩子也已经在腹中,所以赵一天得特别关照老婆,不能太过于激动。
回到家接老婆的时候,赵一天又通过家里的电话,给驻防北京的新编陆军第一师去了电话,部队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对北京城戒严。想了想,赵一天又让人给山东督军张镇芳(袁世凯表弟)去了一份电报,让山东陆军派出一个旅,从德县坐火车出发北上北京,在廊坊车站停留。没有他的命令,士兵不得下车离开车站,所有吃喝拉撒全部在火车上。做完这件事,赵一天又给国防总部发去电报,要求国防总部发出命令,命令各省军队一律驻守营地,没有国防总部总长手令,不得随意调动,违者以谋逆论!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在焦躁不安的老婆催促下,上车前往中南海。到居仁堂时,距离更近的徐世昌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梁士诒等人都早到了,包括黎元洪陆征祥周自齐张国淦等主要官员也一一在列。见到赵一天到来,袁世凯的一干夫人和子女都开始放下心来,不再是装模作样的哭泣,而是真正的放声大哭起来。
下午两点多,袁克定从奉天坐飞机赶回北京,三点多,次子袁克文三子袁克良(此两人一母所生)从天津坐车赶到北京;晚上六点多钟,袁世凯四子,也就是赵一天的小舅子袁克端从太原军官学校赶回北京。这四个袁世凯的儿子,年纪都比较大,其它的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等等儿子都还小。最小的十六子袁克藩,只有一岁多,甚至在六姨太叶氏的肚子里面,此时还有一个未出生的遗腹子袁克友;这些孩子此时都在居仁堂袁世凯寝室里面或者外面,一个个哭丧着脸。
几位朝廷大员在一起碰面之后,商议一阵,决定明天一大早对外宣布前总统的死讯,眼下得想安排灵堂等祭拜的事物。这件事就有由阮忠枢和袁世凯族侄袁乃宽一起负责。次日一大早,从上海赶回的袁世凯密友、上海帮办电政大臣兼轮船招商局总理、招商局董事会会长的杨士琦(杨杏城)也加入带其中。杨是袁世凯的心腹智囊加密友,因为袁世凯不想称帝,他就离开北京去了上海,袁世凯把上海最有权和钱的位子给了他,一直做到现在。
一九一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北京『政府』对外公布了前总统袁世凯因病去世的消息,全国顿时一片哗然。此时的袁世凯,因为没有称帝,所以在国人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加上他在位时中国『政府』军队“击败”了德军,收回了青岛,并在几次的对外战争中都获胜;特别是和日本『政府』签订了“八大条”条约,将日本军队从北方地区赶了出去。对中国人而言绝对称得上是一件大功劳,所以国人还是念着他的好。现在听说他去世了,不唏嘘一下是无法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中国人,特别是普通老百姓,对于皇帝国王去世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觉,这缘与数千年来的习惯。
当天,各大报纸加发了一则特别号外,用于报道袁世凯的死讯。除了这个,号外上自然会有袁世凯一生的介绍说明,也少不了一大堆歌功颂德的话,马屁拍的啪啪响。各地各省的督军省长纷纷离开各省,想北京赶来,准备参加前总统的悼念会。本来按照阮忠枢的交代,袁世凯临死之前对自己的后事有过要求,他是后事“勿付国葬,由袁家自行料理”。但继任大总统徐世昌和总理段祺瑞却不同意,主张按照“国葬”进行,于是各地大官们就动身前来了。
对于袁世凯的死,外国『政府』的反应也不慢。英国和法国第一时间发来了慰问电,美国『政府』也对袁世凯的去世表示遗憾;就连敌对的德国『政府』,也罕见的发出了一则慰问的电报。日本『政府』更是对袁世凯的去世表达了无比的痛惜,刚刚在上个月代替大隈重信成为新一任内阁首相的寺内正毅元帅(也是在几个月前获得),亲自发电报给段祺瑞,表达对此事的关心。寺内正毅在朝鲜,可是没有比朝鲜义勇军(大多数为中国士兵装扮)欺负,此次也是因为大隈得不到国内政治势力的支持,山县有朋元帅才将寺内正毅从朝鲜这个泥潭中调走。这是后话,我们以后会说。
是日,中国各地军队全部留住兵营,无一外出,包括已经到达廊坊车站的山东陆军第三师第二旅的官兵在内。赵天徐世昌宣布『政府』休假三日,悼念前总统袁世凯,全国各官署、码头、军舰下半旗以示致哀,同时各省各军营也下半旗,学校停课一日。欧洲远征军、西亚远征军、俄国治安军等也都下半旗;整个中国,进入了全国致哀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