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寒接受检查,一开始挺顺利。看着他考篮中的“暖宝宝”和自热锅的发热包,考官突然叫住了他:“等等,这个是什么?”
江陌寒从衣服中取出一个已经发热的暖宝宝,对考官道:“这个是取暖用的,里面是铁粉、蛭石、活性炭……”
考官让差役拆开一袋,见里面都是些黑乎乎的粉末,又每个都上手捏了捏,看看是否夹带。看到他考篮中带了食材,考官皱眉道:“考院的号舍中,是不能生火做饭的,你不知道吗?”
江陌寒点点头,道:“学生并未带生火的工具,食材似乎不在违禁物品之列吧?”
考官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火,你怎么处理这些食材?难道吃生的?看看眼前这位考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脸上带着几分稚嫩,显然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哼!当考院是什么地方?你是来野炊的吗?算了,不跟他多费口舌,进了考院后这黄毛小儿就受到教训了!
检查完考篮又细细检查了他的衣服,确定没有作弊的条件,便挥手放他进去了。拿着“暖宝宝”的差役,惊奇地发现,这个用小小的布袋,居然像暖炉一样,持续地发热。
在寒风中站了这么久,冻得心口窝都是凉的,他想起刚刚那名年轻的考生,是从怀中掏出此物的,便悄悄塞进自己的怀里——唔,好暖和呀!早知道刚刚多截留一个了!
江陌寒分到的号舍虽然不是臭号,却也是背阳的,有些阴冷。他用带进来的油布,小心地钉在号舍的房顶,以免遇上阴雨天号舍漏雨。又把考篮底下的厚绒布,铺在下面的号板上,文具摆放好,然后开始闭目小憩。
考题分发下来后,对江陌寒来说没什么难度,他上午答得都挺顺利的。中午,他把晾干的考卷收好,取出未婚妻给他准备的自热锅。
没多久,左右两边的考生,嗅到了一股米饭和蒸腊肠的香味。谁?谁在考院中做饭?不对呀,不是除了蜡烛外,不允许使用明火吗?这香味是哪来的?
下来巡视的考官,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主考官生气地看向负责检查违禁物的考官:居然有人在考场上做饭,炭这么明显的违禁物都检查不出来,要你何用?
几位考官循着香味,找到了江陌寒所在的号舍。他们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并未发现炭火之类的,可是号板上热腾腾的腊肠米饭是如何而来?
正在纳闷间,只见里面的小书生,不慌不忙地往铁皮盒子里放入一个纱布袋,倒了些水进去,一个装着水和几根青菜的铁皮盒子坐进里面,然后用油纸包紧……不到一刻钟时间,考官们惊奇地发现,油纸中居然冒出腾腾的热气。散热过后打开盒子,里面的青菜已经熟了。
如果不是考场上不允许与考生有言语上的交流,考官们肯定会问这名考生是如何做到的——没有火,居然能把菜煮熟,真是太神奇了!
江陌寒抬眸看了一眼号舍外围观的考官们,淡定地往青菜上撒了些调料,开始他的午餐。唔,米饭放的水好像有点多,腊肠是他未婚妻亲手做的,味道自然没得说。再吃几根青菜,补充维什么素?那丫头口中奇怪的词汇层出不穷,有时候真难倒他了!
他左右号舍的考生,闻着香喷喷的腊肠,啃着自己手中冰冷的干粮——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压根就没有菜!考官们,你们干看着做什么?怎么不抓他?内幕,肯定有内幕!!
到了晚上,号舍外的风,打着呼哨,号舍里冷得像冰窖一般。看着冻得硬邦邦的干粮,好多考生都只啃了一两口,就蜷着身子躺下了。
“要命!我好像闻到了方便面的味道!”江陌寒左边的考生,捂着咕咕抗议的肚子。他也买了宁记的干吃面,知道这种面还可以用热水泡着吃。可是考院中不提供热水……不对,这谁在吃泡面?他出去后一定投诉考官包庇之罪!
江陌寒用自热锅烧了开水,将方便面放进去,又打了个荷包蛋,加入调料包,吃饱后在前胸后背都塞了个暖宝宝,放下号板拼成简易床,蜷着腿躺在上面——腿太长,实在不怎么舒服……
会试的这几天,天气极为恶劣。才第三天,生病被抬出来的考生竟有十来个。林微微在考院对面的茶楼包了一间雅间,每天天刚亮就过来,一直坐到宵禁前才离开。每次有考生抬出,她都紧张不已,让锁头确认过后,依然放心不下考院中的未婚夫。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九天。最后一天,林微微一大早便等在了考院门口。小书生是最早一批出考院的,跟他一起出来的,好几个都是差役抬着出来的,还有的一出考院的大门,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林微微一个箭步冲到考院门前,一手接过江陌寒手中的考篮,一手搀着他的胳膊,连声道:“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累不累?靠在我身上,我扶着你……”
林子言在另一边搀着他:“马车在那边,二姐去太医院给你请了太医……你一定会很惊讶的!”
每到会试,京城的大夫们都不够用。京城本地家有考生的,早早就请好了大夫。今年天气原因,大夫更是抢手。很少主动进宫的林微微,为了自家未婚夫,特地进宫向皇后讨了恩典,去宫里请太医在家中坐镇。
林微微半扶半抱,把江陌寒托进马车中,把装满温热灵泉水的水袋水杯递给他:“看喝口水暖暖身子。”
喝了几口水,江陌寒的脸色稍稍好了些。他对林微微安抚地一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一旁等候的“太医”,脸转向他,江陌寒惊讶地发现,居然是十里沟的梁大夫——林子言冲他挤挤眼睛: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微微也没想到,她等来的太医,是跟她亦师亦友的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