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茜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夏晴,不禁有些担心。末世之中,人情冷漠,但她还是做不到麻木不仁。
实在是,她对这位女兵印象很好,从这个女兵的身上,她总能看到一些,如今在幸存者身上渐渐消失的东西,其中也包括她。
那就是希望与朝气。
在末世挣扎的幸存者们,被苦难消磨意志和生机,变得麻木不仁,死气沉沉,而人类总是渴望着自己没有的东西。
所以她不忍心,希望和朝气在夏晴的身上消失。
而她还在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时候,趴地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而她身上那股子精气神仿佛又慢慢地回来了。
夏晴眼神湛亮地看着戴茜:“抱歉,我方才失态来了。”
顿了顿,她又道:“谢谢!”
戴茜惊讶地看着夏晴,难得牵了牵嘴角露出来一个淡淡的笑容,看来她是白担心了。
夏晴压低声音道:“要怎么离开?”
戴茜定定地看着夏晴,如果是她或许有能力离开这里,而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想要离开,你要么有能力闯出去,要么就上斗兽场,或者说角斗场,以生死作为赌注。”
北山基地是如今江北郡要道上最大最安全最舒服的一处补给站,同时也是C国现在最大娱乐城。那些在末世横行的能力者们,以及在末世依然不缺权势的大佬们,都喜欢来此消遣享乐。
在北山基地,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你就能得到一切,美人,烟酒,毒品,快乐。当然,这里的钱当然不是指货币,而是指晶核,物资等有价值的东西。
久而久之,北山基地就成了幸存者眼中的极乐之地。是许多幸存者们哪怕绕道,都想待两天的地方,前提是有足够的'钱'。
被称之为极乐之地,自然不缺实力强悍的幸存者,所以硬闯肯定行不通,所以只能上角斗场。
而角斗场便是北山基地最具特色的娱乐项目之一,每三个月斗兽场开放一次,持续三日。角斗表演既具备观赏性,同时又能让观众们试试运气,赌上一把。
角斗场原来叫斗兽场,最开始是人与丧尸,亦或人与异兽之间的角斗表演。后来渐渐又多了人与人之间,驯养的异兽之间,异兽与丧尸之间的角斗,所以又被称为角斗场。
而像他们这种被抓来的幸存者则被称之兽奴,有男有女分开关押,其中男兽奴居多,女兽奴则较少。兽奴中多为普通幸存者,异能者也有,少之又少都被称为角斗士。而普通兽奴若是能赢下十场比斗,便能成为角斗士。
成为角斗士后,在基地的待遇自然也会不同,比如相对的自由,住所环境,食物,还能从每场角斗中抽成。所谓的抽成角斗士们是拿不到的,它会直接转化为积分。
积分是北山基地的通用'货币',换取积分的方式有很多。而用积分可以在北山基地兑换不同的东西,当然也只能在北山基地内流通。
如此,角斗士们自然无法轻易离开北山基地。所以,还有许多幸存者自愿成为兽奴。
听到戴茜的叙述,夏晴心中愈发不适,兽奴,角斗士,斗兽场,这是奴隶制社会才会存在的事物,江北郡的政府部门难道便任由北山基地施为?
显然,若不是国家政府的默许,北山基地也不可能存在。而戴茜讲述时的习以为常,不悲不喜,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角斗场存在意味着什么。
见微知着,角斗场的存在,便意味着如今社会形态在倒退,人类文明的衰落,这才是人类走向灭亡的开端。
其实,她一直在思考世界如何才会走向毁灭的,但无论过程如何,世界的毁灭必然会经历社会文明的衰退和物种的灭绝。
而人类这一物种的灭亡,似乎已经初见端倪,命运的齿轮正在无情地碾压着一切。
她记得命运之轮在塔罗牌中,意味着无情,同时也意味着变数。
正在这时,铁门传来开锁的声音,随后铁门被推开,一队人走了进来。
来人都是黑衣黑裤,黑色的靴子,高矮胖瘦不一。为首的是一个壮汉,短袖处露出的双臂肌肉虬结,皮肤黝黑。
壮汉面容凶悍,脸上的两道疤痕,更显其狠恶。
夏晴原是背对着门口,听到开锁声,立刻起身戒备。这时,她发现周围的女幸存者们越发瑟缩,原本缩在墙角的人更是紧紧地贴着墙面,恨不得钻到墙里。
房间中,众人或座或躺,只除了夏晴,故而一队人进来后视线直直地落在夏晴的身上,接着又将视线移开,实在是太脏看不清面目。
只除了那名壮汉,他多打量的几眼,眉头蹙了蹙,手中的鞭子抬起指了指。
身后立刻走出两人,一人持枪,一人手中拿着镣铐,一上来便要将夏晴的手脚都拷上。
夏晴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任由他们拷上镣铐。戴茜说过,在此之前,一名要上场的女兽奴突然死了。原本那些备选的女兽奴也突然中毒死了大半,剩下的女兽奴实力不济,根本无法上场。
眼看着角斗场开放日将近,基地只能到处搜捕女幸存者。
这几日,每隔上一天,便有女人被带走,没回来的应该都是死了,就算不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基地不养废物。
至于被带走的女幸存者去干什么,戴茜也不清楚。
不过也能猜到,买票看角斗表演的观众,想看的可不是女人尖叫着满场逃窜,然后被分尸分食。他们想看的是美女与野兽之间的角斗,所以女兽奴必须有些实力。当然,在末世找一个身手不错的美女可不容易。
被抓来的女幸存者中,自觉容貌尚可的,都不愿意成为朝不保夕的兽奴,宁愿去北山基地的红房子。
红房子便是花得起价钱的男人或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因着院落四周遍栽红花,且院内的房子外墙皆为红色,所以被称之为红房子。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戴茜。
戴茜眼看着夏晴与另外一名吓得瘫软的女幸存者被带走,依旧靠坐在墙边,好像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她的眼神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漠,随后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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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通道并不长,很快便走到尽头,尽头处有一道铁栅门。
铁栅缓缓升起,离开昏暗的通道,乍然入目的阳光,有些刺眼。夏晴停下脚步,微眯着眼睛适应着明亮的光线,同时迅速扫视了一圈。
通道外是一片沙地,高墙将沙地团团围住。
突然,背后传来一股大力,夏晴失去平衡,向前跌出几步,差点撞到为首的大汉。她还未站稳,破空声响起。来不及闪躲,她抬手格挡。
啪的一声响,铁鞭抽在镣铐的铁链上。有一瞬间,夏晴以为铁链会被抽断,但这一鞭若是抽在身上,皮开肉绽都是轻的。
那名推了夏晴一把的男子也是吓了一跳,若是撞到罗监区,他也会有麻烦。于是,他连忙上前几步,想拽住夏晴,同时又喝道:“老实点!”
夏晴站稳,将手放下,与凶神恶煞的壮汉对视了一眼,随后微微侧身躲过抓向她后背的大手。
她身后男子的动作,反而引来壮汉凌厉的一瞥,讪讪地收回收回手。
夏晴不再理会二人,而是打量着离她不远的两个女人。女人都是短发,穿着黑色的背心和沙漠迷彩裤,裸露肌肤都是健康的蜜色。
二人的身高目测都在一米六五以上,细腰丰臀,身材匀称健美,抱手而立。双臂的肌肉并不夸张,但肌理分明。
而二人看向夏晴和另一名女幸存者的眼神都透着不善。
在沙地的中间有一处被铁丝网围成的空间,像一个大铁笼子。铁丝网上有着斑斑锈迹以及殷红的血迹。铁笼内的沙地,较之外面的地面也要暗沉上几分。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罗监区,怎么又来了两只弱鸡浪费时间,这种弱鸡就应该去红房子。”女人的声音与她有些刚毅地外表不同,带着几分尖细和刻薄。她五官端正,不算十分漂亮,但也不难看。
罗监区的脸上透着不耐烦:“卢幺,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兽奴是怎么死的。”这话透着警告的意思。
他暗道,女人果然既狠毒又麻烦,要不是找不到上场的女兽奴,他也有麻烦,他才不想打理这群臭娘们儿。
卢幺与身边的女人脸色微僵,随后另一个长得比卢幺漂亮些的女人说道:“罗监区,我们姐妹二人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你别为难我们了。”
她说话时,语气便软和了许多。罗监区是这片监区的负责人,另外还负责挑选上场的兽奴。她知道这位罗监区看似凶恶,实则却不算大奸大恶之人。
罗监区哼了一声,吼道:“都他妈是娘们儿吗!磨磨唧唧的!”
也不知他骂的是自己手下,还是卢幺二人。
手下们见罗监区发脾气,不敢耽搁,将夏晴二人的手铐脚镣卸了,随后将两人推进了铁笼里,那名女幸存者直接跪坐地上,瑟瑟发抖。
夏晴见此,半蹲在瑟缩的女人身旁,问道:“你没事吧?”
女人根本不理会夏晴,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夏晴蹙眉,在末世若是不自救,别人也无能为力。
另一边,卢幺刚迈出一步便被身边的人拉住,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李丽。
“我去。”说完,李丽抢先一步走向了铁笼。她与卢幺都是角斗士,从女兽奴成为角斗士,她们付出的鲜血和汗水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没有很大的野心,只想在末世好好地活着。但毫无背景的女人,想在末世立足比男人更艰难。
卢幺性格冲动,却有心软的毛病。对于那些妨碍她们的人,她绝对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