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正前方数里外,一彪骑兵相对而来,约有十数骑。腰跨弯刀,身背骑弓,脑后拖着的事油腻的鼠尾辫子,赫然正是孙绍口中正说的凉骑。但是双方都没有发觉到对方的存在。
孙绍今年刚刚过了二十岁的生日。便因为战功荣升为掌管一伍十人的伍长。这个伍长可不比寻常步卒的伍长,只能管着十个大头兵。孙绍可是探马营的骑兵。所以还管着二十匹上好的北凉战马!
今日得了将令,五更时分出营,前往正前方五十里,接替刚刚回返了的兄弟们,负责监视正面五十里的风吹草动。
二十匹战马的奔腾,踏碎了清晨的宁静。孙绍率麾下一口气奔出了将近三十里,才缓缓降低了速度,准备给胯下的战马找个饮水的地方,顺便也让麾下的骑士们喘一口气。
三十里一停马,这是大雍骑兵的规矩。当然也适用于步卒中的探马,正是这样的一条军规,让这十一骑避免了和凉军的探马迎头撞上,而毫无准备。孙绍停下马后,刚刚翻身下马,双脚一踏上地面的瞬间,就感觉到了脚下有些微微的震动。
数年的哨探经验,让他瞬间就做出了前方有马队的判断。而此时,本地的百姓们都因为躲避战事,而集中到了各个城池内,那里还敢滞留野外。而自己的袍泽在这个方向上的探马已经归营。所以前方的动静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自己真的是遇上了期盼已久的凉军探马了。没有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深入的这么远!
“猴子,速速赶着空马撤退,务必要将此间遇上凉骑探马的消息送给后面的大军。”孙绍瞬间就在脑子里完成了推断,当下不敢犹豫,下达了命令之后,又迅速的将耳朵贴在地上,静听了数息之后,便大致明白了对方的兵力。
不过十数骑,应该不是凉军的大队人马,十有八九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探马而已。但是距离已经不过三五里了。现在掉头回返,已经不是好的战术了。只能是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凉人而已。
“请伍长放心!”队伍最后那位身材瘦高的年轻军士闻言,没有多话,立即换了匹马,转身便将那十一匹闲置的战马一赶,往来路上呼啸而去。
“其余人等,立即上马,随我去会一会这些凉军中的精锐吧!”孙绍脸上满是潮红和兴奋的颜色,一声喊过,带头翻身上了马背。身后九人紧了紧马鞍,摸了摸挂在马背上的马刀后,也都翻身上了马。
右手自弩袋中取出小巧的神臂弩,将那顶端的半圆拉手,往脚尖上一套,右手松开弩柄,向下拉住弓弦,手脚一起猛然角力,便将弓弦拉开了个半圆。
左手早抽出一枚黝黑的纯铁短箭,往箭槽上一卡。右手再次握住弩身向上一举,便将上好了弩箭的神臂弩端平了起来。左手一抖马缰,十匹战马载着十把上好了弩箭的骑士,便开始了缓缓加速。
相对而来的凉骑,也是一路奔行,正准备歇马,放松一下。但是马速刚刚缓下来的的时候,赫然也听见了前方的战马奔腾。凉军的反应也是不慢,但是两三里的距离,在马蹄下,就显得近在咫尺了。
凉军待要重新换马加速,孙绍等人已经冲进了视线之内。沉闷的马蹄声,听在凉军的耳中,是如此的震惊,犹如重鼓敲在心窝上一般,压的十数凉军几乎喘不过气来。
“弓箭准备,一旦进入射程,自由射击。”领头的凉军是一名十夫长,条件反射一般的就是一声大喝。十夫长也是是一名征战多年的老军士了。但是自从随大军进入蜀中,驱赶走了大雍的溃军后,基本上就没有经历过什么激烈的大战了。
最近几年和义军之间的纠缠,虽然大军没有多少大的军功。但是在野外和对方不算专业的探马相遇的时候,凉军从来都是胜多败少,以少胜多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当自己发现了对面有汉人冲杀过来的时候,尽管己方的反应慢了一筹,但是也没有将这数量与自己几乎相当的南朝军士放在眼里。因为在十夫长的眼中,汉人的军队是没有多少区别的。
不要看着来势汹汹,只要自己一个反冲锋,往往只需两轮骑射,就会完全击破他们的胆气。继而就是常见的溃逃和大好的移动军功--汉人的头颅,等着自己上前收割了。
孙绍以及麾下一片沉默,战马的速度已经被催动到了最快。掠过一片浅浅的水洼时,马蹄翻飞间,溅起一片一片的雪白的水花。马背上的骑士们左手控马,右手举着小巧的神臂弩,稍稍高过马头。在战马起伏的鬃毛间,露出十枚黝黑的毫不起眼的铁矢。沉默而冷酷。
大雍骑兵的整训一直以来都是以严苛而闻名于军中。当然他们的待遇也是寻常步卒不能相比的。而青龙朱雀,甚至是控鹤三支骑兵,在成军之前,都是由数百或是千余精锐骑兵作为骨干的。在加上经年的苦练,甚至在有些时候,更是用上了用鲜血换时间的以战代练。
普通骑兵尚且如此,至于每战必最先接敌的探马营军士,更是在这些合格的骑兵中精心挑选而来。骑兵军卫中探马营的主将,是有在骑兵军卫里挑人特权的。
好歹是同一军卫,主将尚且还能忍受。但是步卒的探马营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可以在各个骑兵军卫里挑人的。除了相同军种和都指挥使以上职务的将校除外。
所以只要是步卒的探马营出现了空缺,各骑兵军卫的统领们都会异常的紧张。所以说每一名探马都是身怀绝技的精锐中的精锐,一点也不为过。而那些普通的骑兵军士也都以能够成为探马营中的一员为荣。包括成为步卒大军探马营中的一员!
当这十骑越冲越近的时候,凉军的十夫长终于嗅到了一丝异样甚至是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