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的近万骑凉军,在突如其来的箭雨没有落下之前,纷纷取出马背上的小盾,堪堪挡住要害。
大雍的弩箭箭矢虽然短小,但全部是纯铁打造,只在箭尾粘上些轻便的白羽,以保持极速飞行时的平衡。箭身的分量颇为沉重。如此近距离的打击之下,这些小小的盾牌,也是聊胜于无。
那些裸露在外的战马和四肢,无论何处只要中箭,即为重伤。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之下,战马被打量的杀伤,随之而来的就是战马上的骑士纷纷倒地。
好在凉骑的速度不快,使得这些落马的凉军还有机会起身逃脱。但是在他们的身后,迎接他们的却是由主将亲卫们充当的督战队的刀箭!
在这片战场上,鲜血和尸体都是寻常物。骑兵们被驱赶着再次向前冲锋,没有了战马,就迈开脚步。
孛日帖以及三千亲卫立在后方,不停的驱赶着后退的伤兵,长箭毫无感情的射向自己的麾下。一连射杀了十数人,才稳住了溃退的趋势。
亲卫顺势跟在溃兵的身后也向前杀去。
那位万夫长顶在最前方,眼看着麾下的勇士们一片一片的倒在箭雨之下,神情渐渐变的有些猩红一片。但是疆场之上,向来就是如此,容不得半点的温情和怜悯。
冲上来的一万多骑,连绵不断的,将马背上的土包纷纷扔进壕沟,在付出了上千骑的折损之后,终于将那最后一道壕沟填出了一条通道。
但是另外两边就没有如此的顺利了。
孛日帖脸上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对于侧面的进展显然是很不满意。瞪大了布满红丝的眼睛,马鞭一指满地尸体的前方厉声喝道:“将这些统统投入沟中。”
“大人!如此恐怕会寒了勇士们的心啊!”万夫长看着顶上前线的孛日帖有些疯狂的军令,顿时有些愕然。如今尚未短兵相接,将折损的勇士们,填进沟中,虽有一时之用,但是对于士气的打击,那时非常严重的。
但是看着主将有些癫狂的状态,只是开口劝说了一句,就强行压下了后续的话。转头不言了。正面的壕沟填平之后,万夫长率军退出了弩箭的射程之外。
与孛日帖合兵一处,观望着两侧的攻击,不再言语。
“无妨,等到大军破了敌营,里面的财物任凭取用,将士们还会不满意吗?”孛日帖回答的很是随意。
直到午后,天色将晚,两侧的凉骑才勉强的将最后一道壕沟的两个侧面,也填平了几处。寨墙上的箭雨依旧密集。
终于凉军的阵后再一次响起了退兵的号角声。大军如退潮般沿着填出的通道,退了出去。收兵回营后,只留下了一名千夫长负责巡哨和看护白日里填好的通道。
大帐内只有万夫长与那孛日帖两人,火光将大帐照的透亮。万夫长一言不发,独自回想着白日里折损在壕沟里的将士。
“今日勇士们已经将那壕沟填平,待到明日,就没有什么再能阻挡我们冲锋的脚步了。”孛日帖衣甲已解,半躺在主座之上。望着帐内的一摊篝火,语气笃定。
“只怕未必,今日攻击颇为不顺,对手的弩箭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今日虽未短兵相接,但是勇士们还是丢下了一千多具尸体!这还仅仅只是填上三道壕沟而已。
明日冲到寨墙之下,恐怕还有一番血战,就算拿下了营寨,恐怕勇士们的折损也会惨重异常。而且对手寨中的兵力很可能不止万骑!昨日探马看见的烽烟,多半真是援军!”
万夫长闻言,摇了摇头,对于主将的判断,自己是持有异议的。如今再劝一次,也算是为这些军士们再争取最后一次的活命的机会吧!
今日乱纷纷的攻击了一日,不仅毫无战果,而且自己还损失颇重。心里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久久不能挥去。
听主将的口气,并未将对手放在眼里。明日强攻怕是要吃大亏。
“本将的情报想来准确。至于对方有多少兵力,今日我军攻击甚急,看寨墙上的弩箭密度,不多万千人,出营骚扰的骑兵也不过五千。
一万人马,当不会错!明日我军三面强攻,对手必定会疲于应付。今日我军虽有小挫,但是也消耗了对手大量弩箭。对手远来,后方遥远,相信这类物资已经不多!我们今晚安心酣睡,明日再做计较吧!”孛日帖将万夫长的担心,至于驳斥了回去后,也就没有了商谈的兴趣。当即出口,就差说出送客的意思了。
万夫长见此,也不在坚持,站齐声来,右手扶在胸间,一躬身,退出了大帐。帐外春寒料峭,星星点点的灯火,将营寨装点的颇有些温馨!
但是万夫长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暖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便大步的往自己的营帐去了。没有看到自己出帐之后,孛日帖脸上的一丝冷意。
孛日帖乃是哈巴日的部下,跟随主将自大都一路南下。而万夫长只是琼中大战之后,哈巴日犹豫兵力不足,临时在岭南的部族里抽掉来的外系。亲疏当然有别,之才出现了俩个人同为万夫长,但是手中的兵权,大不相同的局面。
只是这两万人马,在这样一位谨慎有余,又刚愎自用的将领麾下,其前途可想而知。大军一路北上,远离了自己的部族,就连岭南被大雍的朱雀,玄武两卫扫荡的时候,被打散在军中的骑兵们,都被主将严令不得擅自出营,更不许南下!
如今在想振臂一呼,更是千南万难了。如今自己得到消息,部族已经被乌云部掳掠西去。只怕已经在数千里外了。
今日一战,对手单是弩手就出动了五千人,总兵力定然不止万骑。但是主将一意孤行,就是不愿想行自己的判断,如此之哦啊明日就会吃亏。但是对手究竟报的什么心思,也有点让自己也估计不透。
若是朕如自己所料,兵力远胜与自己,那今日为何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填平壕沟,而不上前厮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