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期的火炮主要依靠火药爆炸的威力将铁质或石质炮弹发射出去。
准确度一般。
射程也不是太远。
明代大炮更多的是以大口径，七斤左右重弹为主。
射程数百米。
但是能极为有效的对敌军造成大面积杀伤。
除了炮弹落地的动能冲击。
落地之后的弹射同样威力不俗。
不过那个时期火炮在明朝并不是每个城市都配备。
大部分集中布置在边关城市。
光是代州一个地方。
火炮就已经达到可怕的九千多门，佛郎机500门。
但是战事较少的地区则非常少见。
很多也都是一些淘汰的过时火炮。
有一些放的久了，连发射都是问题。
由于白莲教突然起事，各地猝不及防。
在之前几个月的战斗中，几乎没有遇到火炮冲击。
唯一的一次遇到有火炮的城市，徐鸿儒以其强悍实力冲上城头。
将几门大炮破坏，没有对白莲教教众造成太大伤害。
所以没人意识到这种武器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滨海城守将曾在山海关外广宁城一线作战。
后来才退了下来。
之前边军路过的时候，领队将领是他之前的同僚。
滨海的几门大炮，是他花了大价钱通过五军营将军搞到的。
这种事在明末很是常见。
直接报战损就好。
但是，边军用于与后金作战的火炮，远不是其他城市淘汰的武器可以相比。
当炮弹发射出去的一瞬间，徐鸿儒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数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白莲教教众中炸响。
铁质炮弹落点处，密集聚集在一起的几个教众瞬间被冲击力击碎成几块。
紧接着炮弹再次弹起。
向后方飞去。
沿路带起大片血雾。
有的士兵腰部被击中，整个人从中间断为两截。
有的士兵腿部被击中，整条大腿立即齐根而断。
数条血路出现在地面。
受伤士兵发出凄厉哀嚎。
只是一轮齐射，就让白莲教死伤近百人。
这种损失对于攻城战而言其实不算什么。
然而炮弹落地造成的惨烈场面却会严重影响到士气。
而且，只要在射程范围内，所有人无时无刻不受到炮火威胁。
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不知什么时候会夺走他们的性命。
军阵肉眼可见的动摇起来。
徐鸿儒脸色极为难看。
眼见城上大炮再一次开始装填。
不得已之下，只得下令暂时撤退。
鸣金之声响起。
正在攻城的教众纷纷向后退去。
“继续给老子轰！”
守将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
“照着中军炸，打的就是他们的精锐。”
在炮火的轰鸣声中，白莲教军队狼狈的向后退去。
由于有高度优势，炮火的有效射程变得更远。
足足退去七八百米，方才躲开攻击。
城上士兵士气大振。
振奋的欢呼起来。
他们没有想到来势汹汹的叛军竟然能这么轻易的击退。
守城将领也是颇为兴奋。
县令赵大人来到他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亏林将军指挥得当。
我们才能将那群贼子击退。
此战之后，本官一定为林将军请功！”
哪知被称作“林将军”的守城将领连忙摆手。
“嘿，俺老林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能让白莲教暂时退兵，还得感谢曹家小姐。
若不是他把徐鸿儒挡下。
仅他一人就能占据一段城墙。
届时精锐一上，现在恐怕就破城了。
火炮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听到这话赵大人没有反驳，反而点点头表示十分认可。
“确实如此。
曹姑娘是此战关键，只要她能挡住徐鸿儒，这座城守七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此时，曹子安恰好走了过来。
有些好奇的说道。
“林将军，我有个问题。”
“曹姑娘但说无妨。”
“今天见识了火炮的威力。
才知道原来如此可怕。
我还听说我们在关外足足有近万门大炮。
为何却挡不住那后金的军队？”
守将林将军脸色一滞，随后叹了口气。
“哎，姑娘有所不知。
如今朝廷腐败。
这一万多门大炮里首先有一部分是虚报。
其次还有许多以次充好，炮管质量极差。
如果用了，先不说能不能杀敌。
自己人恐怕就要先被炸死许多。
所以真正能使的数量没那么夸张。
而且火炮发炮速度慢，炮弹杀伤有限，还不一定打得准。
更多的还是攻城和对敌人的心理震慑。
但是吧，那后金军队训练有素。
这白莲教士兵之前不过是一群民夫。
第一次遇到自然会害怕。
若是早期后金军队，他们会把阵型分散开。
尽量减少炮弹造成的杀伤，然后顶着炮弹往上冲。
还有一点，就是现在的后金军手上大炮不比我们少。
守城的时候，我们的炮只能放在城头，数量有限。
他们却能漫山遍野的布置。
单以守城论，我们火力上其实是处于劣势的。”
赵大人看了守将一眼，跟着补充道。
“我军军饷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大部分时候当兵的很难拿到足额粮饷。
甚至没有饷的时候也很多。
大部分士兵没有战意。
毕竟钱都给不够，人家玩什么命？
将领们只能定期让士兵出去打秋风，抢劫村镇赚点外快。
甚至比土匪强的还狠。
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就是这个意思。
这就导致很多关外大明子民对我明军反而极为憎恶。
最近关外形势越来越恶劣。
连打秋风都难了。”
“可不是么！”
林将军抱怨道。
“上面那群当官的不知道怎么想的。
让兄弟们玩命，连钱都没有！
都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依我看还有句话。
那就是‘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林将军，慎言！”
县令急忙提醒。
守将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听到这两人的话，曹子安明白过来。
确实，每个王朝在末期的时候，都会因为内部腐化堕落，出现各种离谱的事情。
有些人会为了一些王朝的灭亡而惋惜。
觉得这些王朝运气不好，发生了很多奇葩的事情导致的。
其实并不是这样。
朝代灭亡有其必然原因。
每个朝代末期，官僚系统都存在无法挽回的严重问题。
整个国家就像一个千疮百孔，快要坏掉的机器一样，只能勉强保持运转。
但如果这时出现了另一个刚刚兴起，万众一心，行动效率极高的敌人。
即使在硬实力上末代王朝看起来似乎强不少。
但两者一接触就能发现，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而已。
千疮百孔的内部只要轻轻触碰，就会瞬间崩溃。
发生许多看起来离谱，却又很合理的事情。
打个比方，都说靖康之耻是因为北宋皇帝在金兵围城的时候信任神棍才导致的。
但是就算宋钦宗不信神棍，他也会信别的东西。
即使金人没攻下北宋首都，宋钦宗也未必不会投降。
明末的时候也是一样。
再大的堤坝，蚁穴多了，一点点洪水都有可能冲烂。
更何况内外交困。
弄明白这些，曹子安不再说什么。
随着赵大人下了城，回去休息。
准备应对白莲教下次攻击。
林将军则是组织人做了一些探听地下声音的大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