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那时当朝圣上重文轻武,且对外懦弱无能,泱泱大国连弹丸之地的小国也惧怕万分。

和亲的公主一个接一个的往外送,明明在军事上、经济上皆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却表现的像是个懦夫。

若继续这般退而求其次,下一次送去和亲的,就是苏陌了。

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苏陌作为和亲的公主送去那等苦寒之地,命运交握他人之手,从此生死未卜。

伯父也不愿意。

他不愿意我大玄月王朝这般怯懦,叫一瘠牛羸豚压在了头上。

于是伯父便命人去府库拿出了他许久不曾见光的重甲来。

然后带着我,去朝堂上自请出关。

“愿受长缨,必羁边境蛮夷而致之阙下。”

伯父已经有些消瘦的身形藏在重甲里,佝偻着背在大殿上一跪不起,主动请缨。

圣上允了。

但他并不看好我与伯父。

圣上小看了我,小看了伯父,小看了谢家,更小看了千千万万保家卫国的将士们。

伯父带着我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京向边境进发。

临行前,我去见了苏陌最后一面,我告诉她不必等我,此次离京,怕是永别。

她塞给我一个平安符,说是从山上寺庙求来的,让我收好。

她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个祸害哪那么容易死,等你凯旋,我便拿京城最贵的酒同你庆贺。”

她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我的肩,我却能感受到她的手在颤抖。

我说好,那便一言为定。

我将平安符收下,放在贴着心口的位置。

我很想哭,但又想到她在担心我在乎我,便又偷摸着高兴,连伯父看了我都想摸摸我的额头看我是不是发烧了。

伯父同我说,他能教我的不多了,如何在战场上用兵如神便是最后一课。

那时我策马在他身侧,只是笑了笑,说:“伯父身子骨还硬朗着,不必说这些丧气的话。”

玄月军大获全胜,那些蛮夷纷纷丢盔弃甲,发誓永不来犯。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伯父却没随我凯旋。

伯父他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在最关键的一场战役中死在了敌军剑下。

似是早有所感,所以他才同我说这是最后一课。

我没有让伯父失望,我在这一战中我受益匪浅。

回京之后圣上大悦,封我为将。

我也成为了本朝最为年轻的将军。

但我并不觉得这成就有多至高无上,这份荣耀本就该有伯父的一份,我只是吞占了他的那份。

我将伯父的尸首带回京城,葬在了谢家陵墓,为他守灵那几日,苏陌来陪我。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发钗,失落道:“这是四妹和亲临走时给我的,让我连同她的心意一同赠予张校尉,只可惜……”

只可惜张校尉在这一战中英勇牺牲,而玄月四公主则不堪受辱自缢于蛮夷部落。

二人若是想要再见便只能去忘川彼岸。

我见苏陌心情不大好,模样甚是低落,便知道她是为这对有情人黯然神伤了。

世间有太多不公,就像我不能与她长相厮守。

我若同圣上求娶,圣上必会因着我立了军功而允诺,可我却不会那么做。

因为我知道,苏陌还有她的抱负。

我侧过头看了眼她低垂着的脑袋,忍住上前摸她头的欲望,心说现在这般相处也还不错。

那日我和苏陌照常在演武场里的箭亭里练箭。

四下无人,演武场里安静的只有我和苏陌的交谈声、箭矢的破空声以及箭矢插进箭靶的声音。

她拉了一个满弓,瞄准靶心自信道:“怀安,我想称帝。”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箭矢正中靶心。

“嘘,这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不要命啦?”

我吓得想去捂她的嘴,急忙回头看看是否有人在这附近。

“怀安,我信任你才同你说。二弟三弟一个无心问政只想闲云野鹤,一个胸无大志嗜血成性,皇子们都不堪此任,只有我有这个能力,只有我能够坐稳这个位置,只有我配登基称帝。”

苏陌看向我的眼睛亮晶晶的。

晌午的太阳煞是毒辣,就如我眼前的苏陌一般太过耀眼。

“怀安,你信不信我?”

我若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臣子,自然要拒绝苏陌这一荒唐的请求。

可……

她不是别人,不是任何籍籍无名之辈。

她是苏陌。

我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浑身都在发热,身体里某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嚣着。

如果是她……

罢了,人生在世,为何不可疯狂一把。

苏陌自小便与寻常女子不同,为何不可信她一次?

“当然!”

天启六年,也就是我十八岁时,苏陌称帝,次年改年号为永宁。

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这一路上的腥风血雨我是陪她见证过的,自然知晓她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她登基大典的那晚喝得酩酊大醉,嘴里说了很多很多的胡话。

我也没好到哪去。

我俩互相搀扶着,东倒西歪地睡在她寝殿的地上。

次日醒来,自然是狼狈至极。

她的整个头靠在我的胳膊上,把我的胳膊都给压麻了!

但是没关系,看在她请我吃饭的份上我便原谅她了。

我有预感,我们相处不了多久了。

即使我俩肝胆相照、患难与共,但朝中大臣不一定能这么想。再来她根基不稳,边境还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于是喝过这顿酒,我便主动请缨驻守边疆。

就像我伯父曾经那样。

苏陌坐在高堂上把气叹了又叹,最后只得点头答应。

她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聪明的皇帝,肯定心里早就这般想过了,就是说不出口而已。

我爱她,自然不会让她犯难。

年少时的心动往往猝不及防、覆水难收。

那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我都不曾袒露心迹,更不必说现在要思量考虑的太多太多,我便更不可能不顾一切地觅爱追欢了。

我悄悄抬眸看了眼她。

以前意气风发,现在庄重威严。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的紧。

这就够了。

生死之交,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