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苏珊不离父亲鞍前马后,不时小声劝慰父亲:金廷叔虽已铸成大错,但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缘故,当前鬼子和皇协是我们的敌人,对黄沙会虎视眈眈,值此黄沙会生死存亡之际,父亲切不可凭一时义愤,再与金廷叔闹翻,做出亲者痛仇着快的事情。兆荣愤愤说:为父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姚金廷已让仇敌称快,他若只是为了争一个总会首,断不至做出如此残忍绝情的兽行,说不定是蓄意背叛黄沙会,以此媚敌邀功,祈官求赏,那他不不啻忘情绝义的小人,而是国家民族的叛贼,我是可忍孰不可忍!苏珊当即断然说:即便如此,父亲也切不可与他火拼,还须慢慢规劝,阻止他走上叛国投敌的邪路,事关大局,父亲务必三思而行。兆荣沉『吟』不语,侧过脸诧异地看着女儿微微点头。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外出数年,居然变得如此成熟,虑事之周全老道,强于不肖子永禄,且不在曾读书为官多年的长子永福之下,大大出乎意料,心中不免觉得欣慰。
刘星奎陪同姚金廷步行紧随在后,也不时窃窃低语。姚金廷不时皱眉摇头,唉声叹气,似有一腔苦衷难以表白。看看前面兆荣一行已进村,直向自家宅院奔去,便急忙加快步伐跑到前头拦住,说声:兆荣兄,请您先随兄弟到这里。苏兆荣厉声喝问:你要把我带到哪里?难道要带我进你的埋伏圈,也将我杀掉?我有这准备,你尽可就地把我拉下马,我可引颈待毙,追随钟奇兄亡灵升天!姚金廷当即流涕:兆荣兄这样说,冤枉小弟呀。这十余日,我一直在为钟奇兄挂孝祭悼,您看我这眼泡,红肿尚未消退。您且随我到钟奇兄灵堂,咱们一同祭奠,我当着大哥灵位,如实诉说大哥不幸遇难的原委,等我把话说完,那时兆荣兄若不肯原谅,小弟当在您面前伏地请诛杀,您若不肯动手,小弟宁愿借您腰间配刀当众自戕,以昭告天地,昭告钟奇兄在天之灵,昭告黄沙会众弟兄。
苏兆荣再不言语,一行人跟随姚金廷来街旁一处院落,这是姚家祠堂外一片空闲场地,平时金廷组织会众习武练功的场所。场地正面,用苇箔篷布搭起的灵堂上,悬挂着黄钟奇的画像,两边挽联高挂,供桌上摆满牺牲祭品,香炉中几柱高香正烟气萦绕,金廷的侄子姚义堃携十余年轻人,一律身着重孝守在灵前。金廷大步走在前头,在黄钟奇灵前跪下,伏地痛哭,灵堂前立时一片哀哀哭声。苏兆荣禁不住泪流满面,挥手示意随从,一齐跪拜嚎哭。刘星奎率先起身,抹一把眼泪,便走到姚金廷和苏兆荣身边,轻声劝慰道:两位会长,暂且节哀吧,我们还有大事。大家停止拜祭,苏兆荣起来,姚金廷也已起身,过来试图搀扶苏兆荣,兆荣却拒绝,倒是义坤过来,和苏珊搀起兆荣,走进一旁的空闲房间,金廷随后跟来,吩咐属下端茶倒水来,便也入座。闲杂人陆续退了,只星奎苏珊和义堃在场。星奎说:你们两个老兄弟,今天有话,应敞开心扉,倾情交谈。黄沙会正处在重要关头,黄沙会的大旗能倒,几十个村庄的百姓看着您们,化解嫌隙消除误会,团结起来,对付日本鬼子,是咱们几万百姓的期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