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医院紧紧关闭的大门被急促敲响,脚踹、枪捣等猛力撞击的响声夹杂着野兽般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一群日本兵抬着、架着伤员簇拥在门外。靳老先生焦灼地在廊下踅来转去,哪里敢去开门——病房里尚有几个年轻女人,鬼子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此刻,他的漂亮的外甥女小媛正在对产『妇』急救,刚刚生下两个胎儿的艾叶出现大出血的危险征候,月姑和兴善急的团团『乱』转。靳老先生连声催促“快,快,鬼子来了!”
墙头出现了鬼子的身影,这群野兽就要翻墙而入……靳老先生猛力推开房门,气急败坏地推搡着小媛:“孩子,快!你们快逃吧!”小媛惋惜地停手,急忙扶艾叶趴在兴善肩上,将刚生出的娃娃塞到她怀里一个,两人冲出门进入堂屋,从后墙角的侧门奔出。月姑抱起另一个娃娃,随手拽条小棉被裹住,追着出去。小媛被靳老先生抓住胳膊,用力推搡着塞进『药』房墙边一个空着的木橱中,回身上锁……鬼子已吆喝着冲到屋门,靳老先生急忙转身走出,躬身相迎,两柄枪托已捣在头上、肩上。老先生口鼻流血,浑身发抖,看着鬼子推开东西房间,不由分说,将伤号放倒在床上。一个军官模样的鬼子薅住老先生衣领,呜哇嗥叫,一个身材瘦削的翻译过来,对靳大夫说:“快安排抢救!你的人呢,都藏哪去了……快抢救皇军,皇军有赏。”
靳老先生一颗心悬在嗓门上,他担心藏在柜子里的外甥女,听如此说,连连答应:“长官,我马上安排……我的两个徒弟马上就来……他们都会包扎止血这一套!”
瘦子翻译回头跟日本军官一阵唧哝,那日本军官气哼哼地嘟噜几句便走了,瘦子翻译拉着靳老先生走到西套间,指着床上伤兵说:“这几位太君伤势太重,马上包扎抢救。”
老靳大夫点头:“是,我一定尽力……救死扶伤吗!”
瘦子翻译朝老先生点点头“不是我说情,刚才皇军要砸你的医院呢!”随即向四周望一望,眼睛停留在贴墙的那张橱柜上,便冷冷一笑,低声说,“橱柜里藏的那姑娘,可是满漂亮……快让她换上男人衣服,鬼子若发现,可就遭殃了!”
靳老先生听他提到橱柜,吓了一大跳,见这翻译官并无恶意,忙说:“谢谢老总,幸亏您提醒……谁让咱们都是中国人呢。”
兴善背着艾叶从医院后侧门出来,一眼看见街对面的伪军岗哨,和正驱赶着人们清理街道的鬼子兵,兴善沿街走几步,便向右拐进一个巷子,回头看月姑,却见两个伪军喊叫着从街对面追过来,“站住……不站住开枪了!”
兴善急急奔跑,接连拐弯串巷,钻进一个狭窄僻静的夹道,好不容易侧身跻出道口,眼前却横着个宽大的苇塘,枯黄的芦苇密密层层,遮掩着半湾散发着腥臭气味的污水拦住去路。兴善沿湾坑的斜坡向里走,不想脚下一滑,双脚陷入泥水,动弹不得。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呼唤艾叶,却听不见艾叶答应,回身看艾叶面『色』苍白,双眼微闭,已无声息,身下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衣裤,沿裤脚滴下,汨汨汇入肮脏的湾水,水面上浮现出一片殷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