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智近来情绪低沉,神思不安。范司令前来视察,他装病躲在家中没有『露』面,及至范司令离去,又觉得严重不妥,担心这县长当不长久了。听说八路军在武城恩县一带很活跃,本县的两只八路军游击队由史光辉带领,正式加入八路军津浦支队,开到东边铁路上打仗了。又听说国军在台儿庄大捷,中央『政府』也长了抗战的劲头。如此看来,日本人暂时难以增兵鲁西北,自己还要继续忍受熬煎。金杰群、李贤正等人情绪越发亢奋,一天到晚四处宣传抗战,组织各种集会,用各种方式鼓动群众,还把手伸向民团、区中队和村庄自卫组织。这让高明智恨得咬牙。当然,在某些重要场合,他总是强迫自己高调『露』面,大讲抗日,因为毕竟还要争面子争权利。暗自却只盼吴兴祖快些回来,看他与日本人勾通得如何,日本人何时能打过来,自己也便早作决策。兴祖携瀛枝外出活动已月余,应该回来了,还有个闫玉堂,与他在德州、高唐的亲日朋友不断联系,也应该有新的消息了。
这一天,高明智刚从“抗敌动员会”回家来,他在那里发表了一通充满爱国热情的讲话,说到当前抗日工作,对金杰群、李贤正等人好一番嘲弄讥讽,引得在场人暗中哗然。高明智心中仍有余愤,悻悻回到家中,却见吴兴祖和方瀛枝坐在堂屋沙发上,不由得兴奋起来。
高明智听取吴兴祖的汇报,情绪变得激动不已,尤其听说东临道军事顾问山田之助封官许愿一事,更是大喜过望。便安排几个菜肴,取出瓶好酒,又派人叫来闫玉堂,三人边饮酒边商谈。闫玉堂从在德州的汉『奸』朋友那里得知,日军占领徐州,正筹备发动更大攻势,拟一举攻占汉口、广州,迫使***就范。闫玉堂高兴得眉飞『色』舞,“那时鲁西北这弹丸之地,自然是日本人的天下,『共产』党八路军将无立锥之地……”兴祖笑说:“闫兄说得是后话,咱们且不可高兴得太早。当前呢?重要的是当前,我们应该怎么做?”高明智提出:要继续想方设法与『共产』党争夺话语权,消极抵制抗日工作;要强化对民团的控制,秘密监控『共产』党的活动,抓紧调整要害部门和民团中跟金杰群李贤正通同一气的危险分子。但务必讲究方式方法,做得有理有利,不可过分『露』骨。吴兴祖和闫玉堂连声赞同。兴祖又补充说:“山田顾问说了,日本人决不容许在他们占领的地区有敌对势力存在,聊城的范筑先正策划攻打济南,他和『共产』党已成为日本人的心腹大患。山田说,他们随时可能调兵遣将,兵发鲁西北。所以我们还需立即着手准备,以策应日军的军事行动。”高明智觉得有理,决定由由闫玉堂负责,抓紧制作在重要场合悬挂的日本国旗,印制欢迎日军的各式标语,『政府』官员配发和服等,日军入城的欢迎仪式和驻地营区等,则交由吴兴祖负责安排。高明智并特别叮嘱二人,这些动作务必绝对秘密,切不可有丝毫泄『露』。
送走二人,明智暗自感叹:虽安排得周到,终究日本人的行动难以预料,而发给姑父的第一封信,迄今尚无回音,不免心中焦急。随即坐下来,『摸』起案前『毛』笔,略作思忖,便给姑父写下又一封信。他想着:这封信,务必安排亲信家人专程送往济南邮局,以加急方式邮寄,确保姑父尽快收悉。
然而,高明智自以为秘密的通敌活动,却很快『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