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被捆绑来到青龙镇,便被关进一座寂静的院落。屋子干净亮堂,有女人轮流陪伴劝解,送水送饭。金香却一直哭哭啼啼,茶饭无心,只是寻思觅活。李庆全亲自来看望过金香,被扇过巴掌,啐过唾沫。他忍着羞恼没有发作,回头却把侍候金香的女人痛骂一顿。不过他没有灰心,他想起一个最适于劝慰金香的女子——在外地读书的同父异母妹妹李倩蕾。这姑娘聪明伶俐,幼年曾跟他学练武功,书也念得出『色』。若召回倩蕾,仅凭与金香的姑嫂关系,定可劝解得金香回心转意。
前天晚上,原来的女人被换掉,来个少女跟金香作伴。这个俊俏洒脱的女孩自称是李庆全的妹妹。金香对此半信半疑。她自知这一次难以逃脱李庆全的魔掌,便横下一条心,拼上一死寻找机会杀掉李庆全,为丈夫报仇。来了李庆全的妹子,让金香改变了主意:杀掉李庆全谈何容易,拼掉这个小女子,然后逃跑,也算为丈夫报仇雪恨。
倩蕾来的那个晚上,金香不再哭泣,而且开始吃饭了。姑娘问什么,便含糊回答。半夜时分,金香突然爬起,揭起炕沿上已被松动的砖头,朝熟睡中的倩蕾狠狠砸下……不料,举在头顶的砖头没及下落,便被疾速跃起的倩蕾钳住手腕,夺过砖头扔在地上,金香一声惊叫未曾出口,竟被反手按在地上。
“你这女人好狠!就要做我哥哥的新娘了,却要加害他的妹妹?说,为什么?”
“我杀了你,为亲人报仇!”
“报仇?为谁报仇?”
“为我丈夫报仇?李大魔为霸占我,枪杀了我的丈夫,我婆母在家不知死活,我要杀他报仇,只恨我一个女人家……”金香哽咽了,“你来了,我就想让你替他死!”
“噢,是这样?”姑娘按掐着金香脖颈的手稍松了些,“我哥哥……他杀了你丈夫,这是真的?”
金香说不出话,放声呜咽了。倩蕾已放开手,双手抱起金香放在床上,点上油灯,重又坐在金香跟前,叹口气说:“这样说来,你是不会嫁给我哥的?”金香恨恨说:“倘我逃不出,三天内与他拼上『性』命!”倩蕾问:“既然如此,我放你逃走怎样?”金香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姑娘。这是第一次正眼看她,好俊俏好精神,而且一脸纯真诚恳。“她怎会是李大魔的妹妹?”金香想着,疑『惑』地问:“你说的是真?现在就放我走?”倩蕾郑重说:“当然是真的。我哥这土匪『性』子,我劝他多少次了,本『性』难改。金香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一定设法救你。但今天晚上不行……这小院周围、巷口,设着好多岗哨,走不掉的。你要相信我,听我的……”金香感激地点头,抱住倩蕾哭着喊:“好妹子。”
翌日,倩蕾向李庆全报告了好消息:薛金香吃饭了,梳洗了,而且答应了婚事。这让李庆全喜出望外,咧着嘴大笑起来,“好妹妹,哥要重重谢你,回学校好好念书,将来我给你寻个好女婿。”倩蕾却绷起脸:“哥,你别高兴得太早。金香姐答应得很勉强,她有条件,给她婆婆五十块大洋,让老人家养老。你杀了她的丈夫,瞎眼的婆母没人照看,可怜她一片孝心。”李庆全连声答应,“好,就依她。你哥眼力怎样,金香漂亮又贤惠……可这么多钱,派谁交给老太婆?”倩蕾说:“金香姐说了,交给我,由我送去。”
又过一天,倩蕾又来见庆全说:“我陪金香姐去了小朱庄,五十块银洋亲自交她婆婆。又说:金香姐没了牵挂,我问他可愿意做我嫂子,她满脸通红,总算说出个‘愿意’,只是怕你脾气暴躁,要我嘱咐你好好待她。”李庆全兴奋得手舞足蹈,要跟倩蕾一起去看看金香。倩蕾笑说:“明天就做新郎了,你急啥哩!你『性』子太粗鲁,说不定坏了大事。”又说:“还有周围那些岗哨,都是些手脚不稳的地痞流氓,派这些人监督我们两个女人,你觉得放心?”李庆全觉得有理,随即打消去见金香的念头,按倩蕾的要求,撤走周围的岗哨,并由她带走金香的嫁衣,安排新人梳妆打扮,只等明天五更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