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毛?!”
一旁的女音变得惊吓,飞快站起身,惊然道,“初九,你快看!快看呆毛啊!!!”
耳边人声纷乱,我的肩膀蓦地被人抓起。
“初九!你快看啊!!!”
我微睁开眼睛,茫然望着,天上云峰如墨,有七彩晖光不断闪现,叠影摇曳,愈渐刺目。
雨声怒奔,风声怒吼,浮空中响起狂啸,似九天震怒般荡彻人间。
“初九!你清醒一下!!是呆毛!!!”
那些云霞汇聚,神光如月,一股盛大纯澈的清灵之力瞬间冲向四面八方,涌遍天地,激起雨雾尘烟如滚滚白浪。
一个庞然大物从浮空流云中坠下,落在大地的图纹之上,二十六个紧紧闭着眼睛的巫女顷刻化为尘烟,血肉无存。
雷云翻滚,大雨磅礴,巨兽从地上爬起,如人而立,圆胖的身子覆着一层绒绒软毛,犄角朝后斜飞,泛着耀目华光,眉心中间刻着一抹古老印记,双目精亮如华星秋月,獠牙尖长。一条七彩凤尾拖在它身后,绚烂似霞色月影,翩然凌空,流光溢彩。
巫祝之词吟咏如歌,被风声弥散,飘向遥远天际。
“血祭!快准备血祭!”
“把那女人带来!”
……
天地茫茫,眼前纷乱,人影在雨幕下幢幢如妖魅鬼魄。
数人朝我奔来,那女人拉起我:“快走!”
我抱紧师父的尸体,一人来抓我的肩膀,被女人挡掉,又两人攻来。一起将她扯离。
“初九!!!”她高声叫着。
“走!”一个老头怒声拉我。
我不肯松手,紧紧抱住师父。
冰透的脊背上蓦地挨了一脚:“快点!”
另一人上前,将师父的身子踢开,我抬头怒喝:“放开!”
他扬手要打我,被我先一步拿住手腕,猛一使劲,他整只胳膊歪扭。痛叫出声。
“丫头!”一声疾呼忽的响起。
丫头二字令我一惊。我忙回过头去,一个白发白眉的男人乘一只大鸟从远处飞来,身着黑色大袍。风帽遮顶,说不出是年轻还是苍老,他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他匆忙跳下,看向我怀里的尸体。神色大变,怒然冲其他人大叫:“你们怎敢!怎敢!!”
“你是何人!”一个老头上前怒道。
男人抬头看向空中那头巨兽。再朝我望来,忽而又一喜,上来扶住我的肩膀:“丫头!快,你师父死无全尸。身首异处,你不痛恨么?”
我愣愣的看着他。
他语速飞快道:“快记住!清宵空海,骸骨尘土。一变万象,万象如一。速将你神思汇于眉心,灵气洄于周身,快!”
“把这人杀了!”一个苍老男音叫道。
数人冲过来,白眉男人又道:“这些就是杀你师父的凶手!快,别让他们带走你,否则你师父的尸体你都要保不住了!”
“砰!”一道光阵朝他而去,却蓦地改了方向,折入师父尸身。
我忙要去挡,晚了一步。
一人这时上前抓我,另一人去抓师父的尸体。
我大慌:“放开我!师父,不要碰我师父!”
头皮被人揪住,随后是肩膀,将我强行拉起。
“丫头!”
那白眉男人朝我跑来,被数道光矢所阻,他不得不避开,而我已被人往另一边拖去。
师父的头颅被踢滚至一旁,大雨冲下,将他的血水匀散,渐变为稀薄。
我挣扎着想要回去,却无济于事,只能张嘴,不甘的痛哭。
是真的,都是真的,师父真的死了,孤零零的躺在了那里。
师父,师父,师父!!
我凄然大哭,努力往前冲着。
那白眉男子一直对我大呼大叫,最后气恼的喝了一声,抬手击开我身旁的人,冲过来带着我跃上大鸟。
“放开我!”
我推开他,想要跳回去,他猛一扬手,狠击在我后颈,我顿然神思空白,闭上了眼睛。
天地死寂清冷,空旷幽黑,我像缩在最僻静的角落里,直到眉心剧痛将我从黑暗中拉出。
身子躺在一个鹤发童颜的男人怀里,他白发如霜,清俊脸上没有一丝细纹,斜长眼眸望着我的眼睛,目光探寻和认真。
“我师父……”我喑哑道。
他看向前方,淡淡道:“不亏是十巫的人,确实有点本事,竟能想到引海水雷鸣之力,将这万里长空变作他们的屏障。”
闪电劈下森寒雪亮的光影,雨水激洒,天地一片杀意。
数百丈外的空旷大地上,一个庞然大物愤然咆哮,三十多人凌空浮在它的四面,吟咒结阵,青芒如练,将它网织其中。
我收回视线,抬眸道:“我只想要师父,他……”
“一具尸体,带他干什么呢?”他柔声道。
我的心口骤然一痛,我想要爬起,被他拉了回去:“你别乱跑,他们还在找你呢,刚才要不是他们一心都在化劫身上,我哪能带你逃出来?真要打起来,我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我垂下眼睛,心如凛冬荒原上的寒石,双肩亦沉重的无法喘息,
他轻叹,抬手抚着我的头发:“好了好了,你别难过,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回来的。”
他看向那头巨兽,道:“可是现在不行,月沧壶把它骗惨了,压在海底近两年前,现在除了你,谁近它谁就是送死啊。”
我抬头望去,大雨滂沱,偌大旷野无一亩安土,到处都是泥哇水坑和纷乱业火。
比起人间荒凉,空中却盛闹无比,大团烈云烧在九霄紫电里,青芒织光如长链绿笼。笼中困兽疯狂嘶吼,九苍震怒,山海巨荡。
那巨兽底下的图纹似是棋谱,中间一条长长勾线,畅如流水,形似山峦,像是一股磁力。要将这巨兽紧紧吸附在这。
我的目光落在困兽的七彩尾羽上。恍惚似想起了什么。
“就是你那只呆毛。”白眉男人淡淡道。
“呆毛……”
我心中一凛,混沌神思终于清明开朗,我抬起头看着那头巨兽:“呆毛。呆毛……化劫,呆毛是化劫?!”
风卷云海,大雨如汤,它被那绿笼压至落地。抬首厉吼,七彩尾羽恍如洒了月光石粉。熠熠夺目。
八个玄袍巫师御风而踏,凌于至上,双手结印,乾坤因而微动。天上须弥灯盏终化为齑粉,漫向长空,同流云汇聚。凝为一层遮天蔽日的千丈晶屛。
化劫发出愤怒咆哮,朝铁笼撞去。大地剧动,地皮被碎乱掀砸,无数巨石破空飞去。
“尔若识相,休要再抗!”一个老者叫道。
化劫怒笑:“你们欺我诈我,困我囚我,而今还要伤我害我,你们真不怕死!”
“孽畜!”
“你以为这区区光阵算得了什么!”
化劫仰首长啸,蓦然一跃,化为尘烟,下一瞬它跃出青笼之外,利爪带出一道森然寒光,抓住一个巫师后一口咬破,空中鲜血喷薄,惨叫声刺破苍穹。
众人惊哗,化劫咕噜咽下,兴奋凶吼,双眸狠厉贪婪,满目星罡,转身朝另一人扑去。
“太乙影阵!”
“好!”
空中流光泼墨般散开,那些十巫瞬间分出无数虚影,有疏有密,错落无序,铺满了整个旷野。
风声嘶鸣,所有虚影同主体神情动作一致,朝化劫扑去,同时万千束光矢击出,不知哪道是真,哪道为假。
化劫高高跃起,凭空消失,转瞬出现在荒野西北,利爪一挥,却落空,那些虚影连身形都不曾晃动,它狂暴怒吼,再度进攻。
这是一场盛大的狩猎,谁都为猎人谁都为猎物。
光矢交织如网,化劫出手如电,我看着它因痛而怒吼,看着那些巫师临死前的惨相,心中莫名悲悯和苍凉。
但还有一股强烈恨意,促使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定要看着他们死,看他们是如何杀害我师父逼我召出化劫,又如何死于化劫之口,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这时我蓦然一惊,回过头去看着眼前人。
他一直看着化劫,神情若有所思,并不严肃,带着放松的怡然。
我仍在他怀里,他的手臂竟就这么自然的拥着我。
我手指微动,蓦然凝息,用尽所有力气结出炽念八变,却在击向他的前一瞬被他握住手腕,轻易散去我的灵息。
“丫头。”他沉着声音,有丝警告意味。
我推开他爬起,重又凝气,伸臂拍去,他飞身避开。
我胸腔一痛,太过透支而涌下鼻血,我抬手擦掉,血水稀薄,微微泛紫。
“丫头!”白悉上前,“你别再滥用了!”
“我杀了你!”
我抬起手,再度凝出一掌,他避的更快。
“初九!”
我回过头去,一个身着巫袍的妇人抱着师父跃来,我一惊,慌忙收势迎上去。
师父的头颅被以长布固定在脖子和双肩上,雨水和血水将布条晕湿,头颅漆白无光。
“师父……”
眼泪倾巢而出,我痛哭出声,伸手抱住尸体。
妇人看向白悉,神情愤然,似就要开骂,却又顿住,道:“快先带她离开吧。”
我叫道:“我不走!”
“初九!”
我抱紧师父,望着长空下的纷乱人影,摇着头:“不能走。”
我要看着他们死,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我要让他们魂飞魄散!
白悉上前拉我:“丫头。”
妇人挡住他:“你别靠近她!”
白悉伸手一指:“丫头,此人为十巫!杀了她!去替你师父报仇!”
“我是卿萝!”妇人对我道。
“丫头!”白悉再又过来,“杀了她,你师父已经死了!是他们害死的!”
“我杀他是为他好!”妇人大声道,“他们要的只是化劫,她师父的死活他们不会管。若初九始终没有召出化劫,他们还会用漪尘不惊继续折磨他,将他油炸凌迟,灰飞烟灭!”
“真是你杀的?”白悉道。
“对!是我!”
“丫头!”白悉朝我看来。
“你别叫我丫头!”我怒吼。
“是她杀了你的师父,你去杀她!去啊!”
“你闭嘴!!!”我嘶声喝道。
他停了下来,我眼眶通红的瞪着他,卿萝走来扶我:“初九。”
我抱着师父尸体。回头看向化劫:“卿萝。你走吧。”
“我们一起。”
“我不。”我贴着师父的额头,眼泪滑落,“我要陪着师父。你走吧。”
其实我想让她将师父的尸身带走的,可是于她定然是一种拖累。
“初九!”
“你们还能去哪!”一个男音忽然响起。
七八人从另一个上坡奔下来,披头散发,衣衫狼狈。为首的老者和妇人我有些印象。
“杀了他们!”一个中年男人愤怒叫道,提起长剑。跃起冲来。
白悉不屑的哼了一声,甩袖迎去,对卿萝叫道:“你先带她走!”抬头喝了声,“九秋!”
空中鸟鸣。那只大鸟拍翅飞来,卿萝望去,朝我看来:“初九!”
几乎同时。另一个男音响起:“月牙!”
我抬起头,宋积跃来。停在我们坡上,指向远处的白悉:“此人为你灭族之凶,你竟同他站在一起?”
“那与你何干!”卿萝怒道,“你这同样污臭的狗蝼之辈没资格说这些!”
“你又是谁?”
“老娘是你祖师奶奶!”卿萝手指一转,长剑在她手中运转如水,一招风姿花影,带着剑光直冲了过去。
宋积忙执剑回挡,后退出去很远。
卿萝没有跟去,提剑收势,数道光矢朝我这边而来,击往我身后。
我回过头去,清婵正侧身避开那些剑光,有些踉跄。
卿萝嗤笑:“声东击西搞偷袭么,跟我玩这点把戏?”
清婵看向宋积,眼神一狠,两人一起冲了上来。
我看向不远处刚变成尸体的中年男人,双眉微敛,他身边的长剑飞来。
我就要接住,身子却忽的一痛,同师父的尸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起摔了出去。
“九秋!”
白悉在远处叫道。
大鸟朝我们飞来,白悉大袖一翻,我们重重砸地的身子又被那股力量抛起,大鸟俯冲而下,以背接住我们,展翅朝远处疾飞而去。
“初九!!”
卿萝大喊我的名字,追了上来。
我翻身爬起,去抓师父几乎要掉落下去的身子,大鸟忽的被什么击中,哀鸣了声,身子倾斜,往下沉去。
云海苍茫,混沌遮眼,师父的身子往我这边滚来,我刚抱紧他,大鸟又被一撞,仰首痛叫了声,直直朝前方坠去。
我和师父从它身上滚下,白悉飞快追来:“丫头!”
他于空中抱住我们,往前带去,摔在一块缓缓移动的巨大石板上。
那大鸟直坠下云海,被烈电撕为碎片,只留一抹尖锐凄鸣回荡云中。
“月牙!”宋积很快追来,在我们右下石板上稳住身子,抬眸看来,“那人是月家覆亡的凶手!你过来!”
清婵和卿萝分别在另外两块石板上停下。
“初九!”卿萝叫道,朝白悉看去,“白悉,你到底想在初九身上图什么!”
石板缓缓朝远处而去,我抱着师父的尸体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清婵。
她双眉低沉,一双灰白的眼眸同样锁在我身上。
“白悉,”我开口道,“她一直是你的人吧。”
“什么?”
风声太大,他偏过头来,似未听清。
我一直不解,为何清婵会忽然懂那么多巫术,还能依靠邪术附蕴新体。
师公和杨家,以及我所认识的所有前辈们,他们那么费力都极难接触到与万珠界相关的人,她却能与他们一伍。并且转身又能投靠十巫,而当初在踏尘岛上,她还与汤瑛行言子他们一道过。
但这个说法也许不太对,他们两个应该不存在什么谁是谁的人,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吧。清婵是一心想要我死的,也许我在别人眼中还有什么价值可以利用,可在她眼里。我活着就是根刺。
我踉跄站起身。望向浩渺云海。
无数巨大石板逶迤行着,远空天际烧着大片赤云,数百个火球带着长长的光焰。如流星般乱坠。
罡风劲烈,另一边的天澜茫无边际,那些高楼遥不可及,矗立云霄。云海一浪浪浮起,似轻轻拍撞在我的心头。
我朝宋积看去:“化劫都已经给你们了。你为什么还追着我不放?让化劫撕了那些姓青阳姓桐木的,对你这姓乐的不是更好?”
他浓眉紧拧,定定望着我。
我又道:“还记不记得当初在踏尘岛上时,我说的话?”我看向云海。“我说我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的。”我摇了下头,“可是我做不到了。”
“丫头?”白悉身形微动。
“宋积,”我道。“你说死过一次的人,是不怕死了。还是更怕死?”
语毕,我睁大眼眸惊恐的朝白悉身后望去,他微顿,趁他稍稍松懈对我的警惕,我朝石板边沿跑去,作势要跃下。
他们厉声大喝,飞快冲来,我做出惊慌模样,抓住了白悉的胳膊,手下发力,借力将他一把推下云海。
他侧身踩住石板,飞身跃起,带着我摔滚在地。
“你疯了么!”他激动的抓起我的衣襟,“你若真杀了我这世上还有谁能救你!”
清婵朝我们跃来,卿萝长剑刺去,清婵不得不回身去挡。
宋积跃了过来,看了她们一眼,没有理会,叫道:“月牙!”
他朝我师父望去。
我大惊,哑声叫道:“站住!”
他已站在了师父身边,一脚踩在师父胸口。
“宋积!”我上前,“你要干什么!”
“你给我过来!不然我就将他扔下去!”
白悉一把将我往后扯去:“你妄想!”
“宋积!”我痛声道,“你娘亲当着你的面挫骨扬灰,你该明白至亲之人受难之恨有多深入骨髓!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你过来!”他怒声叫道。
卿萝停下,怒笑:“你眼瞎了?看不到她过不去么!你有本事就去杀了那白毛怪,你要挟她一个女人干什么!废物!”
清婵朝宋积跃去,落定后抬眸望来。
白悉道:“清婵!”
“真人。”清婵看着他,“真人是想让我抢下这老头么?”
“你背叛我。”白悉沉声道。
“背叛?我本就不是你的人。”清婵道,“可惜还是被真人洞察到了,如果你没有赶来就好了。”她朝我看来,“我一直以为真人跟这个女人也有仇,原来真人嘴里时常挂着的珍宝是她。”
我浑身发寒,害怕的看着她。
她忽的一笑,寒声道:“田初九,你知道我多恨这个老东西么?当初要不是这老不死的捡你去望云山,我一生便不会毁至于此!我怎会让他死的这么舒坦?”
“他已经死了!”我尖叫。
“你跪下求我!”
白悉死死禁锢着我,对她冷笑:“你这贱婢也配!”
眼泪颗颗滚落,我叫道:“清婵!”
“贱婢?”清婵扬眉,“对,我是婢,我以前为婢,我心甘情愿,我命本如此!何况在杨家为婢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可是……”她眼眸变狠,痛恨的看着我,忽的眉眼凶戾,扬起一脚,朝师父踹去。
白影一晃,直坠云海。
“师父!!!”
我凄呼,用尽所有力气挣开白悉,随之跃下。
浩淼云雾纵过双眸,我努力伸手,却不及他的落势。
腰背蓦地一重,被人拉住,我抬起头,宋积凶狠的瞪着我,我奋力挣扎,反手想去打他:“放开我!”
声音破碎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他吃力的将我往上一提,伸手抱住。
意识到我们的身子仍是下坠的,我死死揪住了他的衣襟,既然他自愿给我陪葬,我何乐不为。
可是眼角余光却瞅到我们上方一个人影更快的跌落下来,宋积抱着我旋身踩上,借力往上蹬去。
我垂下眼睛,清婵睁着双目望着我,满眸震然与愤怒。
尘烟云雾遮了视线,唯剩一抹缥缈灰影。
而在她更下方,一个苍白老人已彻底沉入云海,被撕成粉碎。
我哀嚎大哭:“师父!!!”
耳边风声呼啸,而后骤然安静,我被带上了石板。
我瘫软在地,呆呆睁着眼睛,已无力再悲。
“宋积!”
遥远高空中,一个声音愤怒吼道。
男子立在我旁边,冷笑的看着他:“白悉真人,后会有期。”
巨大的晶阵隔开我们,那呼叱声越来越远,被缓缓移动的石板带往辽阔北空。
而我们则绕过一座巨大的碧楼,朝右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