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月四日晚间开始,水泥运输大军就源源不断的开进定野市。
在六日凌晨,累计运送三十多个小时的时候,水泥断供的十二个县市所有公路工程项目全部恢复施工。
已经停了差不多一周时间,各个工地全都憋着劲,也着急抢工期。在水泥到来之前,各个工地便已做好加班安排,于是从接到第一罐水泥开始,工地上便不分昼夜的干起来。
在工程启动以后,后续水泥供应接连而至,完全满足了工地水泥使用,各个工地干劲更足,信心也更足。
新的一周开始,早上刚上班,楚晓娅就来了。
看到楚晓娅进屋,楚天齐笑着说:“那天我跟孙廷武说,让他在我这挂一块牌子,直接写上‘孙局长办事处’,我一天光是给公安局办事了。要是和他比较起来,你就更应该挂一块类似的牌子,我接待你比接待他还多呢。”
楚晓娅“嘿嘿”一笑:“这个主意好,可以考虑,就写‘楚局长第一办事处’。”说到这里,她又连连摆手,“不妥,不妥。我和他不一样,写‘孙局长’人们都知道是孙廷武,要是写‘楚局长’,人们还以为市长您降职了呢。果真那样的话,又该来闲话了,‘楚市长为什么降职?’、‘生活作风,男女关系?还是……’”
“行了,行了,打住。”楚天齐连连摆手,“我这一句话,就引出你这么多说法。”
楚晓娅振振有词:“本来就是吗,市长办公室怎么能出现‘局长’字样呢?要挂也得挂个‘省长或部长办事处’才对。”
“越说越来劲。你有什么事?”楚天齐扯到了工作上。
“让市长这么一打岔,我还差点给忘了。”再次贫过一句,楚晓娅接着说,“我是来汇报水泥供应情况的。从四日晚间到现在,已经过去八十多小时,所有工地都复工了两昼夜多,有的更是已经干了差不多七十多个小时。人们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都在争分夺秒抢工期,除了必要的机械养护外,几乎就没停工。”
“等等,要工期也得要命呀,工程质量也是必须保障的。”楚天齐打断对方。
楚晓娅一笑:“市长您放心,我们都跟工地要求过,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把工地上的人分成了两班,干一班休一班,那些管理人员全加了进去。在这个过程中,县局领导和技术人员,也加大了对工程质量抽检和督查频率,严格控制着工程质量。
对于县局和工程队的作法,我们也专门抽人进行检查跟进,我和程局长等人也亲自出动,突击检查。从抽查结果看,全部都遵守了操作规程,整个工程质量都合格,砼配比等也完全达到了技术要求规定。另外,我们也针对同期类比数据和近期天气预报,严禁在全天最低气温段施工,这个时间段控制在四小时以内。这个时间段绝对能够保证施工温度,各个施工单位也都严格遵守了。”
“那就好,必须坚持严格检查。继续说。”楚天齐示意着。
楚晓娅认真的说:“经过几天的不间断运输,除了保持加班进度用水泥外,各工地都储备了三至四天的周转量,基本全超过了平时的储备量。现在我们已经和通途水泥公司联系过,修正了一下供应量,适当减缓了供应速度,以能与消耗量持平的量相补充。
在这几天的合作中,对方厂家对于我们的按时付款、有力保障、热情服务都很满意,认可了我们的正当要求。并表示只要我们有需要,随时还可以尽量满足新的需求量。说实话,对方公司实在给力,公安系统帮忙也非常大,主要还是市长您的魄力和能力保障了这一切。”
楚天齐“嗤笑”一声:“不用给我戴高帽,只要以后少质问我一些,我已经很满足了。那家伙,那天那是言之咄咄呀,要是水泥没有及时来的话,某人该把我吃了。”
楚晓娅“嘿嘿”一笑:“市长说笑了,我哪敢跟领导叫板。之所以我着急着那样,主要是没有市长格局大,没有市长眼界宽,是鼠目寸光所致,市长肯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
“永远说不过你。”楚天齐“哼”了一声,然后又问,“除了这十二个县市,剩下那些什么情况,不是说每天断供两个县吗?要是按这说辞,今天应该全停了吧,停了吗?”
“哪能停呢,他现在敢停吗?从咱们这水泥一进场,他所谓的‘每天停两个’,早就泡汤了。”楚晓娅也“哼”道,“他就是个纸老虎,张牙舞爪吓唬人可以,遇到市长这样的高手,立即便现了原形。”
“你别老是拿我说事,也别过于自信。他现在没动静,不代表将来没动静,也不代表他没有其它阴谋。这事只要他还没有实质的认错举动,就不算阶段结束,咱们就必须随时提高警惕。当然了,即使他哪一天有了认错举措,对他的防备也不能放松。”楚天齐说的很严肃。
楚晓娅接话:“对他肯定要随时保持警惕,那就是一只狼,长着獠牙的狼,随时都可能张口咬人。但有市长在这坐镇,他什么都不是。他不是还没投降,还想耗着吗,那我倒要看看,他能耗到几时?”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道:“我怎么说来着?我完全就是你和孙廷武的办事员,每天都是接待你俩。”
“市长,您可别吓唬我,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用您做办事员呀。”调皮一笑,楚晓娅做了个手势,“我先走了。”
楚天齐摆了摆手。
楚晓娅嫣然一笑,出了屋子。
张鹏飞呀张鹏飞,我倒要看看,看谁耗过谁。心中暗暗较着劲,楚天齐拿起了电话听筒。
……
张鹏飞瘦了,也老了。
从开始断供的信心满满,到现在弄的骑虎难下,而且已经搬起石头砸了脚,他吃饭能香吗?睡眠能好吗?他还不瘦吗?
先前吃起的草包肚,几天便瘪下了好多,正好也减了肥。平时红*润的脸膛,发亮的额头,现在又黄又干又灰,还出现了皱纹和白发,他自然就显老了。
这些还只是表面反映出来的东西,真正在他内心,更觉得老了好多,老的似乎力不从心了。
这么多年在商场纵横驰骋,在河西官场也能呼风唤雨,张鹏飞自认算个人物。可是自从遇见姓楚的,自己的能为立即缩了水,怎么弄也不行,一次次的在那家伙手上吃亏。尤其是自那家伙调任定野市,自己不但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了。
究竟是为什么?
真的是所谓邪不压正?狗屁,凭什么他就是正?
老子是为“金钱”,他是为“政绩”,他和老子并无本质区别,其实还不都是一个“利”字?只不过他披着一个所谓的“正义”外衣,只不过他比老子更阴险罢了。究其原因,是对决环境不平等,他并非能力强过自己,而是靠权利压自己一头,如果他不占这个优势,其实也不过一坨翔而已。
只是这坨翔仗着权利,确实在压着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张鹏飞长嘘一口气,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鹏飞,是不还耗着呢?”手机里的声音有些苍老。
“不耗着能怎样?现在只能耗着。”张鹏飞气很粗。
对方叹了口气:“你要耗到什么时候,又想耗出一个什么结果呢?现在情况已经这么不利,你还想反戈一击?还不赶快让一步?”
张鹏飞道:“我让了呀。说好的每天断供两县,可是从五号开始,我没再继续这么做,这已经是让了步,已经给够了他面子。他还要干什么?”
“儿呀,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这是让步吗?只不过是不得以情况下,留的一点本钱,而且这个本钱也在一点点消耗着,大大缩了水。若是照这么发展下去,你的这点所谓本钱也就不存在了,这本身就不是你的什么本钱。”对方说的语重心长,“儿呀,听爸一句话,别耗着了,面对现实吧。”
“怎么面对?人家可是狮子大开口,准备把我一口吞下去呢,难道我把脑袋递过去,任他撕咬?我还没那么贱。”张鹏飞恨声道。
“鹏飞,长痛不如短痛,商场中只有沉浮转换罢了,哪有什么绝对的对和错?何况你已经多赚好几年,已经够本了呀,现在只是回归正常水平而已。”对方继续劝解着。
“你老了,不懂。你以为他只是想逼着我降价吗?哪有那么简单?他是往死里整我。我若现在做出让步,他则肯定要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我不能退呀,退无可退。”说到这里,张鹏飞直接摁下了红色挂断按键。
“妈的,姓楚的,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耗过谁。”张鹏飞咬牙骂着,手里刚刚抓起的雪茄已经断成了多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