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元嬷嬷的话之后,钟未央没有感到意外,她安心地在司徒玥音的旁边坐下来,默契地和国公夫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国公夫人把深邃的目光看向了司徒玥音。
十小姐司徒玥音正低着头,用手指紧紧地捏着裙子的褶皱,指尖发颤,石榴红色的衣裳衬托得她的肤色很苍白。
钟未央伸出手,覆盖在司徒玥音的手上,紧紧地握住。
司徒玥音抬头看向钟未央,勉强地挤出一个像哭、又像笑的表情,眼睛里隐隐地闪动着恐惧。
钟未央快速地眨了眨眼,没说话,目光专注地和司徒玥音对视着。她明白司徒玥音此时的紧张、焦虑和恐惧,但是这种事情无法选择逃避,甚至无法拖延,因为有时候病情会像爬山虎一样,而时间就像阳光和雨露,爬山虎遇上充足的阳光和雨露之后,旺盛的生命力会让它的枝叶和脚步更加蔓延,更加让人恐惧。
这时,国公夫人发话了:“这件事情,我来安排。先看太医,至于其余的事情,等看过太医再说。”
低沉的、缓慢的话语,并没有拂开大家脸上的阴霾,也没有缓解心里的压抑,但是大家像是等待上帝的宣判一样,摒除了其它的杂念,心里只想着这一件事!就像一个选择:天要塌下来了,或者不会塌下来?
关于诊病的过称,国公夫人早有安排。
这个安排虽说算不上天衣无缝,但是尽量地、巧妙地在保密!具体就是:今天早上,服侍元嬷嬷的小丫鬟忽然晕倒了,这并不是意外,而是因为元嬷嬷给小丫鬟吃了一块特殊的绿豆糕!这块绿豆糕里掺杂了特殊的药!现代的安眠药能让人昏昏欲睡,古代也有类似的东西!等小丫鬟昏倒之后,元嬷嬷立马派人去请了普通大夫来看诊,等普通的大夫一走,她急急忙忙地又派人去请太医!这会子,国公夫人陪着司徒玥音去了元嬷嬷住的屋子。没一会儿,太医就来了!隔着罗帐,虽然床上躺着一个人,但是外面的人一点也看不清里面!一只手伸出罗帐,太医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把脉。国公夫人端庄地坐在一旁,脸上带着紧张。元嬷嬷负责传话!太医诊脉之后,就退到了屏风的外面,然后太医把询问病人的问题告诉元嬷嬷,元嬷嬷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先把太医的问题告诉司徒玥音,再悄声细语地把司徒玥音的回答告诉给太医听!这个过程,对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煎熬,感觉很漫长和压抑!过了小半天之后,太医擦了几次脸上的汗,抖着手,默默地写药方,然后耐心地把病情向国公夫人阐述了一遍。结果就是:病情特别,但并不严重,幸好发现得及时,这病是能治的!
国公夫人点点头,表情放松了许多。
可是,太医脸上渗出的汗却是越来越多,心里的紧张和疑虑让他像是站在烈日下炙烤一样!因为有时候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反正,他心里的预感很强烈:今天遇到的绝不是好事!
这次来的太医,正是国公府的人很熟悉的苗太医!请他来之前,国公夫人就知道:这是个谨慎的人,口风很紧,可以保守秘密!
元嬷嬷对太医叮嘱了一会儿,然后才送太医出门去。
国公夫人轻轻地掀开罗帐,看见床上的司徒玥音正泪流满面。
尽管屋里并没有闲杂人,但是司徒玥音依然觉得很难堪、很难过!这时,刚才守在院子里的钟未央和元嬷嬷一起走了进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钟未央和司徒玥音一左一右地扶着国公夫人走了出来。在不知情的丫鬟们看来,她们是若无其事地回了西侧屋。
元嬷嬷在善后!她先是从昏睡的小丫鬟的耳朵里取出塞耳朵的棉花,接着是解开绑手的绳子,然后小心地喂了解药。看见小丫鬟终于醒了过来,元嬷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所以,这件事对外的解释就是:小丫鬟病情古怪,太医是来给小丫鬟瞧病的!
在西侧屋里,钟未央搂着司徒玥音的肩膀,司徒玥音的眼泪立马又涌了出来,小姑娘压抑地哭着,声音很小很小。钟未央帮她擦着泪,却仿佛永远擦不完。
国公夫人也靠近地坐了过来,耐心地摸摸司徒玥音的头,轻声地告诉道:“别和外人说,等风波过去了,就风平浪静,就没事了!”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现在,轮到欧阳彦了!
欧阳彦带着随从们,模样风流倜傥,摇着水墨画的折扇,嘴角带着邪笑,走到了风雅楼的门口!顺带提一句:京城里有两个最吸引达官贵人的烟花之地,一个是风雅楼,另一个是天仙楼!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进门,忽然就有一个眼熟的侍卫走了过来!侍卫一本正经地告诉道:“十姑爷!九少爷吩咐小的在此地等候十姑爷,告诉一句话:如果十姑爷今天非要踏进风雅楼,明天这里可能就会有官兵来查封!”
欧阳彦先是惊讶得瞪了眼,然后生气地甩动衣袖,板着脸,脚步如飞,毫不犹豫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毫无疑问,另一个方向就是通往天仙楼!
可是,他在天仙楼的门口又遇到一个挡路的“门神”!这个门神也是司徒明的侍卫!
欧阳彦认识这些侍卫,他想起司徒明昨天莫名其妙就打他的事,此时再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想想,他瞬间明白了司徒明的意图:原来是为了帮司徒玥音出气来了!哼哼!
欧阳彦还不知道司徒玥音生病的事!此时,他是有火气的!他不服气地心想:小九真是多管闲事!吃饱了没事干!
但是他并不想跟国公府的侍卫起冲突,因为这里人来人往的,爱面子的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闹笑话,于是咬牙切齿地转身走了,气得脸色发紫!
可是,你以为他就这么乖乖地打道回府了吗?没有!他带着随从们绕到了天仙楼的后院围墙外!其中一个随从连忙跑去布庄里买了一身新衣裳,换上新衣裳,装模作样地摇着大扇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天仙楼的大门!
风流潇洒的书生欧阳彦正在墙根下等着呢!
过了一会儿,一架梯子架到了墙上,进入天仙楼的随从正趴在墙头上朝自家的少爷招手,脸上笑开了花!于是,欧阳彦踩着另一个随从的肩膀,爬上了墙头,再顺着梯子,终于进入了让他魂不守舍的天仙楼!
天仙楼的老鸨连忙带着女儿们过来迎接!个个喜笑颜开!
“哎哟!二少爷今天真是风度翩翩!”
“是啊!是啊!刚才就像神仙下凡一样!”
“呵呵……简直迷死人了!”
……
总之,一群花枝招展的人在围着一个翻墙过来的人拍马屁!
欧阳彦为什么喜欢这里?因为一个自封才子的人看上了这里的女人!
在这个自封的才子的眼里,烟花之地的女子会诗词歌赋,能唱曲,能舞蹈,能弹琵琶,能猜拳,不仅仅是有才华,而且还长得花容月貌,笑起来千娇百媚!他自认为:自己不是害风流病,而是来寻觅知音的!
于是,欧阳彦左拥右抱,哈哈大笑地登上了天仙楼!
……
不巧的是,欧阳彦虽然是翻墙进去的,但是喝酒喝糊涂了的他后来却是从大门走出来的!
国公府的侍卫发现了这个,连忙去禀报了司徒明!
第二天,司徒明就约了欧阳彦!
司徒明讨厌婆婆妈妈的事情,他喜欢干脆、直接地办事!第一件事就是像钟未央提议的那样,强行带着欧阳彦去见识花柳病的惨状!
“啊!啊!你疯了吗?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欧阳彦的惨叫声!叫得像杀猪一样!
第一件事在缓慢地进行着,甚至有点漫长!反正,欧阳彦见识到的花柳病一个比一个吓人!欧阳彦把嗓子都叫得嘶哑了,可是论武力,他完全不是司徒明的对手,所以,就算他使尽浑身力气,也逃不脱!
“啊!啊!干什么?这是干什么?”欧阳彦闭着眼睛在喊!他快要吓疯了!
“没做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将来的样子!”司徒明语气冷冷地说着。
“放屁!放你……”一时气急了的欧阳彦骂了一连串的脏话!
司徒明闲闲地看着欧阳彦,没有打他,直接带他去做了第二件事——找太医瞧病!
“去哪?去哪啊?我不去!我不去!”欧阳彦哭了,哭得像撒泼、耍赖的熊孩子!
司徒明懒得搭理他的问题,直接拖他进了国公府!太医很快就来了!
……
总之,后来欧阳彦痛哭流涕,像稀泥一样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地问太医:“我会不会死?我会不会死啊?我会不会死啊?”
太医流着冷汗,说:“不会的!能治好!”
欧阳彦不相信,他惊恐极了,比大半夜碰到鬼还要更害怕,又哭着哀求:“太医!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啊!”
昨天那个风流倜傥的才子哪去了?那个翻墙的二少爷哪去了?那个对烟花之地魂牵梦绕的人还是他吗?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啊!小九!你救我!你救我!啊!啊!我不想死!呜呜——”
司徒明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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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