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無悔与陈海生跳下了血河,而我被金丝收进了法器里面封印了起来,权杖上面的符文金光一闪,将我击昏了过去,等到我再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全然陌生,已经不是在血池里了。
淡淡的金帘,置放着几个骨灰瓮的古怪蛊坛,旁边站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奴仆,金丝翘腿坐在一张古藤椅上,见我从法器里出来,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一个丫鬟恭恭敬敬得递过一杯茶水,金丝接过,双手被茶杯烫了一下,就这不经意间抖着的一个动作,却吓得丫鬟跪倒在地,身子颤抖着连眼睛都红了。
这金丝……性格应该非常暴虐,否则这丫鬟不会因为一个轻轻的动作就吓得脸色花容失色。正当丫鬟跪倒在地上,不停得磕着头喊着饶命的时候,金丝却挥了挥手,脸带笑意的说:“下去吧。”
我看见丫鬟整个人愣住,眼睛上布满了愕然,很久才回过了神。
看到这里,我心里更加坚信無悔与金丝的关系不一般。否则,金丝的性格绝不会转变得如此之快。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無悔叔和海生哥从血池里出来了没有。”我晃了晃发闷的脑袋,灵魂被法器压制得太厉害了,混混沌沌得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第五天了,他们还没有出来。”金丝挥手叫退了一众丫鬟,淡淡得忘了我一眼道:“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里,等無悔出来,用他自己来赎回你。”
她的脸色在变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以后,又听她冷冷哼道:“若是他不来,我就杀了你。”
我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無悔将我押在你这里,其实是想借助你来保护我。而你也明白,你答应了無悔,这说明你并不恨他。”
“砰”金丝忽然狠狠一拍桌子,将我吓了一跳,她咬牙切齿得说到:“谁说的,我对这负心郎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刀刀割下他的肉,喂我的宝贝儿。”
“你恨他,可是你为什么又帮他,没有你,他也过不了血池。”我笑了笑,并不相信这番鬼话。
“小子,你始终太年轻了。”金丝露出一丝……恩,可以用高傲来形容的笑容,笑容里透着浓浓的权益,好像她已经掌控了一切似的。
“我要不将玉令给他,他怎么进的了血池,进不去血池,怎么杀得了圣子?要是他杀了圣子,狫山便就没有了底牌,没有了底牌的狫山,会是我金丝家族的对手吗?,或者你可以这样理解,等到狫山和無悔斗得两败俱伤时,你说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安南,又会落入谁的手中呢”金丝得一番话说的平平淡淡,却听得我全身在发寒。
这个女人,好深的心计。原来被情所动是假,挂念無悔也是假。由头到尾她都是利用無悔,只等無悔与陈海生斗得两败俱伤时,金丝家族再坐收渔翁之利,一举掌控安南。
“你……無悔是你的爱人,你怎么能这样利用他。”我望着金丝,第一次觉得女人的心真的很可怕。
“哼,爱人,十五年前他在麻戏会上掀下我的面纱,又在大婚之日弃我而去。从那天去,我金丝与他無悔就没有任何关系,剩下的,就只有恨。”金丝的脸孔变得很狰狞,丝毫不逊色于恐怖电影里的老鬼婆。
“呵呵,你真的确定無悔会束手待毙吗?”我撇嘴冷笑
她摩擦着匕首,嘲笑似得看了我一眼,说到:“你太不了解無悔了,無悔一生重信,重义。为了义气,他能抛弃自己的生命,抛弃自己所爱的一切。所以,他答应过的事也一定会做到。若是無悔赢了,他会恭恭敬敬跪在我面前,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我。你说,让他废了修为自愿跪在我面前,不是比我在血池里和他斗个两败俱伤更划算吗?”
“你,真的是很可怕。”我由衷的心悸。事实的确如此,对付一个为了完成诺言束手待毙的无悔,比对付一个心有执念,奋起一击得無悔要容易得多,所以,在血池里,她才会这么爽快的放过無悔。原因无他,而是看到了無悔的利用价值以及無悔重信,重义得特征。
金丝淡淡得道:“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时,她会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付出。可是当她被抛弃失去了一切时,这个女人就逼着要坚强。她的心里早没有了感情,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所以,现在的我只相信自己,看重得也只有权力而已。”
气氛顿时陷入了压抑之中,金丝慢慢喝着茶,手指敲着桌面。良久以后,我呼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摊手笑道:“好吧,你赢了,我就在这等着無悔和海生哥打赢狫山,将这条命亲自送到你老人家面前。”
就在刚才,我发现我的人生观又被颠覆了,甚至被这个女人的心计惊得头皮发麻。但是在对话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微末的细节,那就是金丝咬牙切齿时,眼睛里虽然只有愤怒,却没有仇恨。
她说得有多么恨无悔,换任何人来都能从话语里感觉到她那份可怕的仇恨。但是,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恨不得将一个人千刀万剐,但谈论起这人时,眼睛却没有恨意,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所以,我猜测金丝是在伪装自己,用阴狠与毒辣给自己做了一个面具,将自己伪装成高高在上没有感情的女王。这在普通人的眼里看来是没必要的多此一举。
然而,人性复杂,性格也有多样化。特别是越强势,越坚强的女人。他们宁可用一层别人无法理解的面纱伪装自己,也不要将真实的一面自由得释放出来给人观赏,宁可留下恶名,也不要将心里的那丝软肋暴露出来。
“话说,你把我放出去行不,我想去看看西乞阿婆。”我说道
金丝淡淡道:“不用去了,早在阿古婆和地龙斗得两败俱伤得第二日。格家的西乞阿婆,就被狫山判了死刑。就算你现在出去,也看不到西乞婆的尸体。因为西乞婆吊死以后,尸体被狗分尸了,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我没有丝毫的准备,忽然闻听到西乞婆的死讯,我心里充满了懊悔与愧疚,想起西乞婆听到格桑要结婚时老怀欣慰得神情,我的心更是忍不住感到一阵钻心的痛。
“狫山……”愤怒与愧疚在心里头交织成了一张大网,我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将狫山碎尸万段。
“报……”就在这时候,一个青壮巫师闯进了屋子里。
金丝皱着眉头将杯子重重一放:“说。”
安南巫师细声细语得恭敬道:“金丝族长,狫山大尊今日要在血河中祭奠古神,长老会让我来请你过去。”
“古神的祭礼,不是三十年一次吗?现在才十年不到,怎得突然要说祭神了。”金丝皱着眉头轻想,抬起头来朝报信的巫师问道:“这一次,选得又是哪一家的孩子。”
“报金丝族长,这次选的灵童是外来的,是狫山族长亲选得,不是我们安南寨的孩子。”那报信的巫师说到。
“哦,外来的孩子。”金丝稍微犹豫了下,轻声呢喃道:“狫山这玩的什么把戏。”
祭古神,是安南寨里古老的仪式。古神在安南代表着两个意思,一是第一代古族长老,二,是大地蛊虫之母。在安南,有一条灵河,又称之为血河。
河中是蜈蚣,蜘蛛,毒蛇,等五毒之蛊。而这一条河,是九巫山所有蛊虫力量的源泉,里面除了衍生天然的蛊之外,泉水还非常有灵气,是养殖蛊虫必不可少之物。
但是,这河水中的灵气,却是来自于人的身上。传说灵河中生存着大地蛊母,安南大巫为了表示其忠诚,每过三十年就将一个婴儿葬入河中祭神。寓意着人忠诚于蛊,敬畏于蛊,绝不反叛。
所以,自古以来用来祭神的都是安南里的孩子,因为要向大地蛊母表达的,是安南巫师的忠诚。而这一次,狫山却是在掳来的孩子里选了一个,这实在是令金丝感到费解。
“走吧,我这就随你去。”金丝准备起身,而我立即追上去道:“我也要去。”
报信的巫师古怪得忘了我一眼,金丝不好发作,只好皱着眉头道:“进法杖里面吧。”
嗖的一声,金色的权杖将我收了进去。而这一次,我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晕厥了过去,但权杖上始终有符文,压制着我倒是十分的不舒服。
金丝领着我,带着几名亲信跟随着报信的巫师出门了,来到了那条透明的灵河上,河边早已摆好了高坛祭台,九山的洞主与狫山都在祭台旁边。
祭台上有一根高高的木柱,上面绑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孩子,隔得太远时,我没能看清楚这个孩子的相貌,等到走近看清楚孩子的相貌以后,我整个人脑子一嗡,被愤怒所代替。
绑在高柱上那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正是古族长的遗腹子,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