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慢吞吞得从东方爬了起来,清晨的阳光穿破黑夜,宣告着晨曦到来。这时黑暗褪去,黎明重升..真的是黎明来了。
四条人命在这场灾祸里消失了,遇破军亡神,见阴间阎王。五个人中我活下来了,但我的心情并没有乐观,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心里沉甸甸。或许,我终如雷家四卫一样,要去阴间地府走上一趟呢?
天亮没多久我就醒了,而迷糊蛋还在睡觉,无论我怎么摇他都不醒,熟睡得跟一只猪似的。
现在是白天,小胖纸也消失了,但可以肯定,他藏匿在迷糊蛋的身体里,应该是某样能容纳他的物品里,就跟伞能住鬼是一个道理。
推开门走出去,这里大约位于村里一个比较破旧的地理位置,开门的时候有个地中海的秃子中年远远瞧见了我,互相对视几分钟,他忽然打了个激灵,那点儿少的可怜的头发,跟电影里一样夸张竖起,秃子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比歌唱家还高分贝的尖叫:“鬼呀……”紧接着,仓皇而逃。
“我不是鬼,我是法师.....”追上秃子以后,我气喘吁吁的解释道,随后将事情的经过省略掉一部分,大约说了一下。接着口袋中的符咒,才让他相信了我。
“原来先生是梅山人哪!”秃子露出一口大黄牙,松了口气。
秃子口中的梅山人,不是指某个地域的人,而是指修练“梅山法”的法师。广西地区少数民族居多,其中民间法脉也有不少传承人在这些大山中修行着,又数壮族的梅山师公教最为扬名。修炼梅山法的人,一般都被当地的民众换做梅山人。而梅山教做法收徒的方式也很独特,唱巫谣,跳神舞,上刀山,接令牌,是民间法脉中与巫家最为接近的一脉。
“算是吧.”我没有花费过多的时间去解释,对于很多人来说,法教和道教可能是一体的,法师道士都是道士,见谁都喊先生道长,更不可能对这一行有太深入的理解。
秃子姓陈,与我是本家,他告诉我,昨天晚上我误入的地方是凤阳镇上最出名的鬼窝,也叫断魂宅,走进这宅子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都被阎罗王断去了魂。据老一辈人的说,这里清朝之前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有好些个道士都死在了那里,都是斗鬼死的。一些支离末碎的片段,流传着大宅镇压着恶鬼的传说。且每到特定的日子,就有人被勾进了宅子,勾魂的人,就是夜晚扫夜的一个老婆婆。所以每到黄历上的地阴日,村民们总会做上一些防御措施,整夜闭门不出。只有我们几个外地人,错将老婆婆看成了扫阴婆。
“陈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找十个屠夫,一定要十个!”看着时间快到正午了,我连忙跟他说正事。我一个外地人很难在凤阳镇请到人,这事,还是得借助本地的人。
“行,这是小事,包在我身上。”陈秃子非常爽快,拍了拍胸脯朝我保证。
仅仅不到一个小时,十个屠夫就被他找过来了。速度跟他说话似的,非常麻利。寒暄一番后,我带着这几个屠夫进到了鬼宅。
“嗯.真像一只如意。”走到老树前,仔细望了望地形,我陷入了思考中。
这棵老树的模样长得非常怪异,除了根枝错繁密布,两端的地盘竟然如同玉如意的两端呈现着椭圆形翘起。再结合树上一些几乎褪去的符文,我感觉这好像是个阵法,且这颗树,就是阵法的必备之物。
树挺像辟邪炼制五雷令牌用的雷击枣木,只是已经变了形。两端形似玉如意,这是茅山的手法。茅山教已失传的镇压气运之宝,其中就有玉如意。而我也在书上见到过类似的阵法记载。
只是我想不通,好端端的镇压之物,迷糊蛋为什么叫我砍了去呢?砍掉之后,里面的鬼不是被放出来了。
迷糊蛋还在睡觉,怎么推都推不醒,将他扔进水里,他居然能咕噜咕噜的浮上水面,躺在在水面..继续进行着睡觉大业,如果睡觉也是一个职业的话,迷糊蛋毫无疑问会是睡觉页的顶尖人才。
“先生,屠夫已经找来了,是不是得跟大家说说要干啥事。”
“都拿起杀猪刀,等会儿我数一二三,一起砍这棵树。”朝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我严肃得指着树。
午时三刻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候,古代的犯人选择在午时三刻行刑,其目的就是利用天时覆盖住死者的怨气,死人离窍时,飘散出来的怨气会被阳气毁灭,就无法变成鬼兴风作浪了。
而杀猪刀在民间也是辟邪的宝贝,屠夫煞气重,刀下亡魂无数,煞气更重,除了阳气,煞气也是克鬼的法宝之一。综合以上两点,我只能赌,赌迷糊蛋睡觉之前让我叫十个屠夫,是为了要砍掉这颗鬼树。
“砍树,你个娃子没事找事是吧,浪费我们的时间,砍树随便找几个人就得了,干嘛要找我们杀猪的。”其中一只屠夫皱着眉头,非常不满。
“不要问这么多,时间快到了。”我看了看太阳,严肃道:“你们都围着树站好,照着我说的砍,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胆怯。”
“都别问了,快站好,听先生的准没错。”陈秃子和他们熟络,说的话比我有用。
一共十个屠夫,围绕着在树的旁边站好,十个人这个数字令我想起了些东西,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在道家之中,九是一个周天,天衍大道四十九,留一线生机,这生机就是漏洞,也就是变化,无论命理,摆阵做法,都有一丝难以揣测的变化,这丝变化就是天意。而这一次迷糊蛋一定要凑齐十个屠夫,明显是不顾天意的规则,哪怕拼得折寿,也要彻底毁灭这恶鬼。
“一二三,砍。”屠户们都抡起了胳膊,三数过一声令下,他们猛然一喝,举起手中屠刀整齐得往老树上一砍。
“好晕,我好晕呀。”
“他妈的,这树在流血..”惊呼声起伏不定,也有虚弱的呻吟声,杀猪刀砍下时,出人意料的事情也发生了。
老树的躯干上,流出了潺潺鲜血,鲜红得如同人的血液,这一幕出乎我的意料,未过片刻,只听得扑通一声,十个屠夫中,竟有一个屠夫迅速倒地。
他不是被吓倒的,而是被煞倒的。屠夫身上有煞气,而一些鬼物害的人多了自然也会有,两者之间互相刑煞,胜负就看谁的煞气重。本来十个人的煞气已经很重,阵型也很强大了,奈何我看过之后才发现,这个被煞倒的屠夫其实已经感冒了。
人一感冒,就会感染风寒,阳气就会虚弱。这是我没有料到的一点,眼看着士气低落,一群人乱成了一团,我连忙拿起晕倒屠夫手中的杀猪刀,站直身躯就是冲他们一吼。
“都不要害怕。你越怕它,它越猖狂。使劲锤你们的胸口,想想你们的老婆被谁耍过,想想你们的钱被谁骗了。使劲得想你们生气的事,使劲得愤怒。越愤怒阳火越足。举起你们的屠刀,把这颗树当成耍你们老婆骗你们钱的畜生,都给我使劲砍下去。”我举着刀,疯狂呐喊道:“都砍了,砍不死他,就是你们死,以后它还会祸害你们的村庄。”
前者是教他们如何将阳气提升起来,后者则是说明严重性。话音刚完,我直接举起杀猪刀做榜样,红着眼睛就是刷刷的往老树的躯干砍了进去。
“兔崽子,诅咒你大爷的婆娘,老子砍倒树后砍残你。”使劲浑身力气砍树时,风中缓缓传来一声霸气十足的叫骂,大有将我大卸八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