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堕落在这个看不到光的世界里,周围的世界漆黑一片,天空中偶尔划过几道飞舞着的雷蛇,伴随着轰鸣声出现,黑暗的夜犹如坏掉的灯泡,忽明忽暗。
“啾……”嘹亮的亢吟从远处传来,一只火红色的大鸟划过上方,掠过一道火流的喷浪。
地底下,平静的湖水忽然翻滚,一只灰色巨龟忽然从湖水中跃起,泛起了惊天巨浪。
“阴阳顺逆妙无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洞彻阴阳理,天地都归一掌中。”古老的吟唱声响起,周围的空间瞬息万变,颗颗巨大的参天古树耸立,湖边有一斗篷老者,坐在岩石上钓鱼。
参天的巨树,好像长了一双幽黑的眼睛,响起悲嚎哭声,带着似笑非笑,张着双臂朝我环抱过来,像是要把我扯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啊……”我再一次吓得从床上弹起,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全身都是汗,再次湿透了。
忘了这到底是第几次了...自从从洞穴回来之后,连续好几个礼拜,我都在做这个梦。而每一次,我都像处在真实和虚幻之中。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却像不受控制,身子像被打了麻醉剂,只能看着那一颗巨树狞笑着朝我抓来。
每一次被吓醒,我的大腿都处在一种麻木状态,这种麻木持续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我的双腿才能慢慢张开。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被鬼压床了,还是中了什么邪法?我很害怕,这种麻木感让我感到自己真的变成成了一颗树,有时候望着自己的双腿,我仿佛看到了腿上长出了枝桠,长出了叶子,那些树根把我的腿当成了泥土,从我的身体里破土而出。
我翻起床,到屋子里找镜子,仔细端详了自己的面容之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中了邪法的征兆,而鬼压床的感觉我也是清楚的,根本和我的梦是两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梦中会出现阴阳顺逆妙无穷,为什么会出现奇门钓叟决?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这个梦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梦境里的场景,我想起了以前天医堂中摆放在轩辕黄帝神像后的那一幅古画。
古画里面也有一个钓鱼老叟,周围都是参天的古树,画上忽明忽暗,跟梦境的其中一个片段非常相似。
这是一幅魔画,一幅除了陈家后人,其他修行者都不敢直视的画。我永远忘不了十二年前发生的一幕。
十二年前,省城有一个闻名港澳的风水师,风水和道法在省城都能排上号,听说杨古村有一位隐士高人,或许是这风水师听到了某些刺激的言论,起了攀比之心。于是乎,他来到了这个高人的家,想找这个高人比试一番。
这个高人就是我的爷爷陈满星,我仍然记得那一天的场景。穿着西装的风水师带着两个跟班来到了我家里,进门就说陈满星这所谓的高人在哪,我来讨教讨教。
那一天爷爷不在家,天医堂只有我一个人在,风水大师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在我家里逛来逛去。动不动说我家里这里脏,说这就是农村的小地方,小地方里都是刁民,出不了什么大师。后来,那个风水师更是随意把玩起了我家供奉的轩辕神像,他看到了神像后的那一副画。
只是一眼,他便向入了魔似的怔住了,双眼一直盯着那一副画看,任凭常人怎么叫,怎么喊,失了魂的他都没能回过神。
直到扑通一声响起来,他才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醒来之后,这个所谓的风水大师疯掉了,唱着奇门钓叟诀的第一句,拍着手掌跑遍了整个村子。
也是那一次之后,爷爷将这一副图收了起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图的踪影,后来爷爷预算到自己仙逝的时间不远了,将那一副图给烧了。
这个梦,会不会和那一副图有关系?….隐隐约约得,我的心感觉到不安,然而那一副画已经消失了。只有这个梦,还在隔三岔五的继续着。
如今离哭老人的洞穴被烧,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在这个月里,杨古村有孕妇生下了一个孩子,而这一次,孕妇生下的不再是肉瘤,而是健健康康的婴儿。
哭老人真的顾忌我和沈公吗?不,我内心有个不安的直觉,总觉得这件事没有完。可是沈公不让我追查下去,而杨古村也回归了平静。渐渐得,我便放下了这一件事情。
被梦境吓醒,我也浑然没有了睡意,记起昨天早上,村里根叔来找我,让我今天过去给他看看刚出世的孙子。于是乎,我便开始洗脸刷牙,煮了早饭吃了以后,在柜台上看了会儿书,便背起行医用的药箱,走向根叔的家。
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升起,朝着稻田洒下了一片金黄,空气里又有丝丝的凉意。乡村的烟囱升腾起带着柴火气息的烟雾。
晨光遍撒,地上的剪影无限拉长,人们耕种的忙碌声,鸟儿的鸣叫声,织成了一首只属于乡村的交响曲。
行走在乡村的小道上,我非常享受这种属于清晨给我带来的惬意,烦恼和忧虑,在这时被我抛诸脑后。
“根叔,我来了……”根叔正在水井边打水刷着牙,他老婆在猪栏围着猪,看到我进来,两人都亲切朝我打起了招呼。
“一鸣哥呀,先进屋子,我婆娘刚煮了早饭。”根叔连忙朝我招手,我说不用,已经吃过了,直入主题说是来看看孩子的。
“哎,也是命大,你不知道哟,个把月前,儿媳妇临盘的时候,我多怕生出来的跟村里的一样都是肉瘤,幸好祖宗庇佑,让我的小孙子平安出世。”根叔一边感叹着,将我领向了儿媳妇坐月子的房间里。
用柚子叶和艾叶草擦过眼睛和身体,我跟着根叔走进了房间里,根叔的儿媳妇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我刚走进来的时候,婴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还非常可爱得朝我咧嘴笑了笑。
“孩子看起来精神不错呀,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了看孩子,抬头朝根叔的儿媳妇问道。
儿媳妇还没说话,根叔便接嘴道:“孩子也不知怎么了,从前天开始,没到夜里就哭闹个不停,不像别的孩子,晚上他从来不睡,白天也只睡这么一会。哭起来的时候还抽噎吐奶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大人给胆给他都不管用….哭的声音吧,大人听了都感到很伤心,我感觉这就像是一个大人在哭。”
给胆,就是在孩子吓着的时候,大人拍拍自己的胸口,呵一口气,接着将手巴掌贴在孩子的胸膛上,方式很普通,但是很管用。
“你帮忙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撞了客人?”根叔担心的问。我问他,你的孙儿是不是在亥时末子时头的时候哭,哭的时候眼睛有没有看向窗外?
根叔的儿媳妇连忙插嘴说:“对对对,十二点多一点的时候哭的特别慌,不过,没有看窗,只是莫名其妙哭个不停,怎么哄都没有用。”
“那就是没事,不是撞见了什么客人,我写张东西给你,贴在门口就是了。”这么一问,我便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孩子小时候普遍都会出现夜啼的现象,容易被吓着,不停的哭,无论大人怎么哄都没用。这是因为婴儿刚刚投胎,魂魄未全,处在人鬼之间,需要一段时间的揉合,才能彻底算的上是一个人。
如果孩子的年纪在一岁以上,哭泣的时候总是望着窗口,大人看不到窗外有什么东西,而小孩却总是哭着说窗外有人站着的话,这就有可能是孩子引来了过路的客人,需要懂行的人动手赶走。
根叔的孙子没有撞着什么客人,只是因为魂魄的揉合而引起的。亥时末子时前,是一个时辰最阴的时候,未曾完全揉合的魂魄,因为做鬼时的记忆还没完全消失,所以这段时间里,会哭得特别伤心特别慌,也容易被吓着,大人哄是没有用的,得靠一段口诀,才能把孩子的情绪安抚下来。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把这四句话写在黄纸上,署上孩子的名字,放在了枕头。我跟根叔的儿媳妇说,孩子哭闹的时候把这几句话念三遍,孩子慢慢得就会被你哄睡。以后要是他望见窗外,被东西吓着了,这句话依然能管用。
写好了口诀,又告诉根叔儿媳妇要注意着的几件事,闲来无事,我便坐在根叔的家里,跟他聊起了天。
根叔的屋子后,有一栋老屋子,那是根叔以前的祖屋,用黄泥砌成的,是一栋危房,祖屋门口有两棵木瓜树,上面结出来的木瓜又大又甜,平常的时候,很多村里的孩子都会拿上竹竿,偷偷的到屋子后偷木瓜来解馋。
聊了一会儿,我忽然有了吃木瓜的*,便在院子里拿起竹竿,跑到了祖屋后面。木瓜树很高,用竹竿才勉强可以碰到上面的木瓜。
我踮着脚尖,使劲往上面捅了捅,一只木瓜掉落下来,我弯腰把他捡起,忽然,剧烈的犬吠声传来,我抬头一看,只见一只有我半个人高的大狼狗,弓着身子,从围栏上跳了出来,张开锋利的牙齿,朝我扑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左手的拇指点在尾指第三节横纹上,放置于胸口前,右手直起为掌,对准了扑腾来的狼狗,极快速的念叨:“左手青龙印,右掌白虎存……”同时脑袋意想猛虎震怒,狮子发威。
而这时候,猛扑而来的大狼狗居然硬生生停在了我身前,它的口水都掉到我手掌上了,却没有朝我的手咬下去,而是乖得像个小宝宝,趴在了地上,朝我呜呜的叫着,望着我像是看见了老虎,极其恐惧的抖着身子。
“呼……”这一幕真的好惊险,吓得我心脏都抖了出来,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心想自己幸好会封犬决,否则今天真交代了在这里。
站起来之后,我猛得一惊,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掌说不出话来…..我清楚记得,封犬决需要法力,而我是天罡入命,与僧道侣无缘之星,修不来法力的。
可是刚才情急之下,我居然使出了祝由家的封犬法,我的脑袋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