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玉儿竟然派人刺杀小姐后,小荷就对江玉儿彻底没了任何好感。
江清清将那朵蔷薇簪在了小荷的双丫髻上,美目微眯:“白玉无瑕,有了裂缝价格便一落千丈,父亲嫉恶如仇,江玉儿触及他的底线,这件事,在父亲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
“行恶这种事,一旦踏进去,哪怕只有一次,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做人还是要守好底线。”
小荷似懂非懂,却知道这事总归不会叫江玉儿给逃过去,摸了摸自己发上蔷薇,露出一个灿灿然的笑:“小姐,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咱们就等着她回来瞧好戏,老爷肯定要跟她算账!”
两天后,江清清还没有等来江玉儿回来,但等来了铺子里伙计送来的香皂。
栀子花的香味清新,艾草的味道醒神,皂块入手滑腻,打出的泡细腻洁白,院子里几个丫鬟喜欢的爱不释手,抢着拿去洗手。
这次的香皂做的多,足有两百块,吴承远送来了二十块,江清清也乐得让这些丫鬟一人挑一块,反正剩下的够给父亲他们一人两个味道的。
小荷知道这香皂的价值,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分到一整块,可看着两种味道的,她是真选不出来。
呜呜,哪个都喜欢。
小莲看了一眼,就两种各拿了一个,切成两半,再一种给她一半。
“这样分不就好了。”
“!”
“小莲,你也太聪明了吧!”
“是你太笨了,你看看春芹夏菱,秋茭冬茨她们,哪个不是这样分的。”
小荷一回头,发现还真是,于是吐了吐舌:“嘿嘿。”
很快她又黏在江清清身边:“小姐,怪不得这东西能卖二十两银子呢,跟玉一样好看,看了就让人稀罕。我敢说,这肯定会在咱们南浔镇大卖的!”
小荷说的没错,香凝铺里才上了新一批的香皂,就被闻讯而来的人一抢而空。
二十两说来很贵,但在这富商云集之地,根本不值一提,有了时兴又稀罕的物件,谁不想买个新鲜。
等把这香皂抢回来了,用上一用,立刻就能发现妙处。
这香皂比药皂美观,香味也浓,既能用来洗手,也能用来洗头洗澡洗衣服,堪称万能。
它还比皂角去污力强,而且,用上一次,几乎看不出来损耗,易储不易坏,这么用下去,稍微省着点只用来洗手,恐怕能用上半年呢。
这二十两花的亏么?一点都不亏!
光是这一天,江清清的香凝铺就赚回来了三千六百两银子,除去成本,足有三千四百两净利润。
一夜暴富,不过如此!
可这卖出去的一百来块,对于南浔镇上几万住户来说,算不了什么,对于每日从大运河上四面八方而来的客商,更算不得什么。
南浔镇辑里村自三国时代起,产出的辑里丝就成为王家贡品,如今更是大明国皇家贡品。
辑里村用串珠湾息荡桥的水缫丝,水清丝白,所产出的辑里丝为湖丝中的极品,蜚声京都,远销海外,也让整个南浔镇成为环太湖江南市镇中最着名的蚕丝贸易中心,富商云集。
江清清这香皂所面临的市场极大,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来香凝铺探口风、抢货的商人会有多少。
有了先前的五千两,她让吴承远和张立三盘下附近两块地已经盘下来了,准备开始大量生产香皂。
江清清打算,送春芹几个人去代自己做碱水工艺。
她教会每人其中一个步骤,并交代几人绝不能互相告知,这倒不是因为不信任她们。
自家经商多年,商场上什么手段没见过,她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万一有人劫持了春芹几个,决不能将整套工艺都泄露出去。
“你们几个记住,虽然厂子里的工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但每个工人依然只能跟着参与其中一环,要保证他们无法将配方泄露。”
看到小姐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们,春芹几个凝重点头。
“小姐放心,奴婢几个绝对严防死守,保护好配方!”
她们几个都是见了香皂的,加之听到今日一日就卖出去三千多两,便知道,这香皂才是如今小姐的底气!
江清清把碱水工艺定在和后续工艺分在不在同一处的两个厂子进行,吴承远他们买好了地,也买好了签了死契的工人,她今天就叫春芹几个裹了蓝印花布包袱,往工厂去了。
因为离镇子不远,时常能回来江家看江清清,以后的月钱又翻了许多倍,几个丫鬟甚至没有多少不舍,高高兴兴就过去了。
春芹几个人离开,也没让院子显得空荡荡的,因为除了新顶替上来的粗使丫鬟外,江老爷让廖护卫送来了十个武功不错的护卫。
世家大族,都有自己养着的武夫,这群人被调拨过来,江清清以后的出行安全也有更多保障。
她让熊大熊二两兄弟管着这些人,两兄弟也高高兴兴的,自己一来就能当头。
交代完,江清清带着香皂往江老爷那而去,到了半路,天上又毛毛地飘起细雨。
江南就是个水做的姑娘,平生清婉多泪,积云积雨,不过这清明雨总胜得过梅子时节的雨,清新凉爽。
江清清驻在靠近前厅的一处廊下,等小荷回去取伞,她身上倒是颇有这江南清明雨的意境。
只是熟知她的人便知晓,她既不温婉,也不多泪,唯有那番清绝的气质,使得她在江南雨中,江南在她身上。
陆谦看见她的时候,正与同行的江老爷相谈甚欢。
一眼无心瞥过去,眸光便凝了凝。
那人就仿佛是集了江南灵气,氤氲生长出来的玉兰,诚然担得起诗中一句倾城。
江老爷也看到了躲雨的江清清,旋即脸上不自觉就流露出慈爱笑容:“清清,你怎么在这?”
说罢,他才想起身边还有个陆谦,忙介绍道:“这是小女清清。”
他介绍完,见陆谦那副向来静水流深的脸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微微颔首而已,便忽然想起,他们两个应当是见过面的。
于是他又热络道:“瞧老夫这记性,忘了你们先前应当见过。”
原本没听到父亲说这句的时候,江清清还勉强能挂得住表情,听完这一句,她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救命啊,陆谦怎么会在这?
她先前可是“非礼”过他的,父亲这句话,简直是在“提醒”她,想起她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
一时间,江清清真不敢去看陆谦看自己的眼神。
然而她却清晰地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她该干什么,上去打个招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