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奥尔兰是个金主,出手阔绰,这笔佣金绝对能让佣兵市场里的那些老油条们心动,可雷诺的游骑兵早就名声在外,他们绝不是好惹的。”
“至于米拉·汉……虽然我非常不愿意承认,但即便是以我们在亡者之港经营了四年的势力,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说话的是位身着浅棕色的制式军装的年轻中校,他有着一副典型的亚裔面孔,带着墨色的框架眼镜,神色冷峻,正站在奥本的沙发旁边,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佩有上尉军衔的军官。
亚历山大号的会议室早已不复存在,那部分舰体永远地留在了查尔幽暗的深空之中,往日奥本上校都是在舰长室召开军事会议的,来参加的军官一般也就几个人。
沙发本来是够坐的,但今天稍微有点不太一样,因为其余的沙发都被拼在了一起,上面正躺着一位身段姣好的女军官。
要不是他们都早已知晓那是奥本上校的宝贝侄女,私下里肯定要揣度她是上司新包养的情人了。
“不仅仅是一笔佣金那么简单,夏尔。”奥本慢悠悠地说。
“奥尔兰给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晶体矿,那是真正的硬通货,有了这些晶体矿,我们也许就能够把垃圾堆里的那几艘快要报废的破船修好了。”
“这我明白,上校。”名为夏尔的军官将双手别在身后,腰挺得笔直。
“危机与利益总是并存的,没有哪一笔佣金是好挣的。”
“这笔生意到底值不值得,还有待商榷。”另一位军官汉克斯出声说,“听说游骑兵最近闹出的动静是越来越大了,UNN的报道里近乎全是对那个帝国罪犯的抨击。”
“尽管这些无良媒体为了收视率说话就跟放屁没什么区别。”这位军官目露不屑,“但他们吵嚷得越凶,就越说明帝国是真的在畏惧吉姆·雷诺。”
“也许光游骑兵就不是我们所能够对付的,更不用说还有米拉·汉的雇佣兵参与了。”
“嗯。”第三个军官帕森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我叫你们过来,可不是让你们吹捧游骑兵和米拉的。”奥本依然在抽着卷烟,只是额头上那深深的抬头纹愈发的明显起来。
“我是要你们找出能够把那些宝贝晶体矿从奥尔兰那个蠢货手里弄过来的办法!”
“这个……”夏尔为难地说,“如果不派出部队支援奥尔兰的话,我想这笔佣金就很难拿到手了。”
“废话!”奥本挑了挑眉。
“你就不能说些有用的东西?”
“奥本,何必强人所难呢……”躺着沙发的瓦尔基里睁开眼睛,一手支起自己的脑袋,睡眼惺忪。
“那你说怎么办?是你接的单子,我这可是在给你擦屁股!”奥本恶狠狠地瞪着她。
夏尔等人都看向了瓦尔基里,虽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心中还是难免有些不快的。
这个不过才刚刚归建两周的中尉什么时候都有资格代表他们接雇佣兵任务了?
远征军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亡者之港之内休养生息,整合散落在星系间的军队,靠的是奥本的领导才有如今这样的势力,军官们对奥本当然是心悦诚服,极为爱戴的。
这位杰出的舰队指挥官在远征未失败前就极具威望,地位在其之上的也就是那几位将军了。
现在将军们都已经死去,奥本就成了远征军军衔最高的军官,他将分崩离析的溃军都凝聚在一起,领导着他们重新建立运营基地,靠做雇佣兵甚至是海盗挣钱维持军需补给,是军队中当之无愧的领袖。
不过如今奥本却对自己失而复得的侄女非常器重,很多事情都交给她去处理,他直言这个以女武神为名的中尉是卡文迪许家族有史以来最具智慧的女性,她是天生的领袖,无冕的至高女王。
大有要将军队的统帅权都交给瓦尔基里的意思,很明显,奥本一直将这个侄女看做自己的继承人。可实际上他也还很年轻,没必要这么早的就放权给瓦尔基里,唯一的解释是奥本不想干了。
如果有的选的话,那奥本一定会成为亡者之港最大夜总会的老板,坐拥美貌的歌姬,生一大票私生子,而非严正伟岸的军队领袖。
奥本真的是太累了,如其之前对瓦尔基里说的那样,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母巢之战中刀锋女王彻底击溃了远征军,抹平了他们的意志,在无尽的虫海面前人类的舰队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那般脆弱。
也许在那个时候,对于奥本来说,像个真正的战士那样战死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带着复仇之心逃走了,这么多年来支撑其活下去的也正是心中熊熊燃烧着的怒火。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愈发的意识到刀锋女王绝不可能是如今这小猫两三只能够战胜的,全盛时期的远征军都被无法战胜虫群,他们又凭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在这一年,刀锋女王的虫群如摧枯拉朽一般吞噬了一颗又一颗的星球,无助又绝望的人类只能逃离自己的家园,即使是在亡者之港这种不宜生存的都因无数背井离乡的人类难民而变得愈加的肮脏与拥挤。
向刀锋女王复仇,意味着挑战整个虫群。
那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仇恨之火依旧在奥本的胸膛中灼灼地燃着,可失败的阴影仍然还笼罩着他,溃退之际的燃烧星空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一点点地吞噬着他仅剩的信念。
而现在,他早已经失去了与刀锋女王对垒的勇气,往日的雄心壮志被证明只是个笑话,人类在崛起的异虫面前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也许他真的不具备与刀锋女王一战的资格了,或者他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失去勇气与信念的战士,与羸弱的绵羊无异。
但是瓦尔基里不一样,与他和他手下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仍然饱含斗志,坚信这场远征并未停止,并且,必将胜利。
那个年轻的荷兰女孩真的变了好多,她比以前都要更加凌厉、冷酷,还有那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自信。
他怀疑瓦尔基里看过上帝写好的剧本,因为她预言过游骑兵的到来,米拉·汉的选择,以及奥尔兰背水一战。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好像是望见了终焉的未来,对命运的轨迹都了若指掌。
瓦尔基里拥有远胜于自己的军事才能,她需要只不过是历练和经验,而滞留在艾尔的这些年里她已经蜕变为出色的指挥官,或者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要不是奥本确信这个女孩就是自己的亲侄女,那么他真的就要以为眼前的瓦尔基里是个冒牌货了。
她变得陌生,变得渴望权柄,渴望掌控所有人。
以前的瓦尔基里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她就像是一只埋在花圃里的,人畜无害的小猫,没有一丝一毫的侵略性。
而现在,猫亮出了她的利爪,要咆哮着宣誓其领地的主权了。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又或者不是,那样的瓦尔基里有时连他都看不透,甚至是心生恐惧。
但既然如此,让瓦尔基里领导颓然的远征军应当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他则可以慢慢地退居幕后,默默地等待着复仇之日到来的那一天。
“啊,是我接的没错。”瓦尔基里语气慵懒。
“怎么,看起来诸位意见很大嘛。”
“这是当然,你知道因为你那个项妄自尊大的决议,我们要冒多大的风险吗?”夏尔推了推眼睛,掷地有声。
“这我当然知道。”
瓦尔基里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将双手都抄在了卫衣的口袋里,她远没有夏尔那么高,比他还要低一个头,但也只是这么抬头看着他,这位历经过无数次战斗的中校却是心中一悚。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
被冰冷的虚空注视着。
“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你们很吵,唧唧歪歪的烦得要死啊。”瓦尔基里一脚踏在茶几上。
“一群废物。”
军官们都不由得怒目而视,在座的哪一位军衔不比她高,即便军队内不同往昔,体制混乱,但总轮不到瓦尔基里发号施令。
奥本则眉头一皱,心说她今天怎么穿的黑丝?
“有什么好怕的?”她冷冷地说。
“我们是UED!我们的舰队曾将星空都燃烧成霞!”
“游骑兵?米拉·汉?”
“就让他们做我们的垫脚石好了。”
“哼,真是大言不惭呐,瓦尔基里。”夏尔等人闻言都是一愣,心中那份早已消失的热血却倏忽的沸腾起来。
是的,我们的舰队曾将星空都燃烧成霞,我们是UED!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他看着瓦尔基里说。
“很简单。”瓦尔基里轻轻地耸了耸肩。
“傻子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帮着奥尔兰干游骑兵和米拉,我们要做得不过是虎口夺食而已。”
“抢在雷诺之前,得到奥尔兰和他所有的财富,那个雇佣兵合同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这样……”一旁的汉克斯上尉脸皮抽了抽,“我们这些年积攒起来的佣兵信誉不就全完了?”
“谁在乎那个。”瓦尔基里翻翻白眼。
“……”汉克斯满脸无奈,心说信誉又不是你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你当然不在乎!
“就这么定了!”奥本一锤定音,他早知道瓦尔基里的打算,叫部下们过来也只不过想让他们有所准备而已。
“但是……”汉克斯欲言又止,可在军队里,奥本向来是一言九鼎的,他说的话就是铁律,每一道命令都必须被一丝不苟地执行。
“通知舰队准备出击!”奥本,“好了,臭小子们,挪动你们的屁股!”
“是!长官!”汉克斯等人皆是不再多言,严肃地行过军礼后立即走出舰长室执行命令。
“没看出来,你现在还挺人模狗样的啊,奥本叔叔。”瓦尔基里打了个哈欠。
“那当然。”奥本摆了摆手,厚脸皮的他把这权当作是对自己的称赞了,“话说回来,有一点我还是很在意的,你……最近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瓦尔基里心中一紧。
“怎么忽然穿起黑丝来了,你知道我是白丝党的。”奥本摊摊手。
“我为什么要迎合你的喜好啊?!”瓦尔基里额头浮现出一抹黑线。
“老实说你真的蛮给我们卡文迪许家丢人的。”她用脚用力地跺了跺茶几。
“我真想一脚把你这个害虫碾死……”
“唔……”奥本盯着踩在茶几上的那只曲线圆润的长腿,幽幽地说,“请务必狠狠地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