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青下午休息过,晚上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干脆翻身起来,把之前画的规划图拿出来看。
这是她早半年前就画下的,关于北山县的大体设想。
城镇、农田、道路大概在什么位置,都已经圈了出来。
对上重新测绘过的北山县舆图,孟长青又把它仔细看了一遍,看完正准备收起来,但视线却忽然留意到了县界之外的地方,手上的动作顿住。
忽然就觉得,以前她对北山县的设想不够完善。
脑中有了些新想法,她把整个凉州的舆图翻了出来。
第二天,五更声未响,孟长青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看向房间里摆着的滴漏,这会儿应该是寅时四刻,也就是凌晨四点左右。
孟长青点上灯,穿好衣服,拄着拐走出了房门。
走了没几步,刚到院子中间,就被来财叫住,“少爷?天还没亮您上哪儿去?”
来财披在身上的棉袄歪七扭八,手上还提着官刀,看清是自家少爷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有事找御林军。”
来财上前扶她,“地上滑,您小心些,有什么事,我替您去说就行。”
“不用不用,你去把八方叫起来,我待会儿要出去。”说到这里,忽然右侧厢房的门砰的一下被大力撞开。
脸色相当不好看的席蓓走出来,“你上哪儿去?又不带我?再叫人把你右脚也捅一刀,到时候你拄两根拐杖,嗖嗖嗖走起来比现在还要有劲!”
“师父。”孟长青赔上笑脸,“我准备上城墙看看,又不往别处去,不会有危险。”
“上次你回京的时候说什么?”席蓓在孟长青面前站定,再开口表情夸张,“你说天子脚下,不会有什么危险,结果呢?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孟长青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席蓓硬收住脾气,“你身上有伤,我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你添堵,但不跟着你我不放心。”
“那就劳烦师父。”孟长青说,“我去跟白大人说一声,来财,记得喊八方起来。”
“哎!”来财回房掀了八方的被子,不管他是否听得懂,快速朝他说了一通,又忙去厨房做早饭。
御林军日夜值守,总有人盯着孟长青这边,虽不至于到房门口守着,但在院子里说话,值守的御林军自然能听到。
孟长青走到他们所住的院子外,楚沐风已经听到报信,在门口等着了。
“孟大人找我有事?”
(
孟长青点头,“我打算出去一趟。”
“好,我这就安排人手,跟您同去。”
“有劳,顺道帮我到前衙通知一声。”
等孟长青坐上马车,来财快步拎来了食盒,里面是刚出锅的炒粉丝,和放在瓦罐里保温的药,临别前不忘关照,“少爷,先吃点东西垫垫再喝药。”
“我记住了。”孟长青朝他挥手,“回去再睡会儿吧。”
“少爷坐好,咱走了。”八方挥动马鞭,驾车往前驶去。
北山县目前只有人和牲畜出来的野道,地面平整度有限,坐在车厢中十分颠簸,孟长青端着炒粉丝感叹,来财做事就是细心。
马车走的不快,孟长青吃完喝完,还靠着垫子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到。
被席蓓扶着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城墙,孟长青就一个念头:不够。
它还是不够高、不够坚固。
她对北山县一切设想的基础,就是这面墙不能被敌军突破,因此它必须坚不可摧。
有几名守墙的士兵上前查问,确认是衙门的人才放松警惕。
“大人,我等此前没接到您要前来的通知,得罪之处请恕罪。”
孟长青摆手,“不碍事,是本官自己临时起意,你们回去吧。”
“是。”
孟长青沿着墙根走了好一会儿。
上次城墙修建,已经拆除了大部分的斜坡,隔段修建了供上下的楼梯。
每个楼梯的下方都留有房间,里面存放工具和兵器,也供看守的兵士休息。
孟长青刚到楼梯前,八方就叫住她,并在她面前蹲下,“少爷,我背您上去。”
“不用。”孟长青想都没想绕开他。
八方保持下蹲的姿势,又挪到孟长青面前,“来啊,您别客气,拄拐上下多费劲。”
“不用!”孟长青推开他,跳进了贴墙摆放的箩筐,“你先上去,再把我拉上去就行。”
这箩筐日常用来运送石料、武器等各类东西,虽然脏些,但载重上没什么问题,足够让孟长青上下,且上面装有滑轮组,用它拉孟长青上去,绝对比背着她上去省力。
八方闻言果然快步往上跑,没多会儿捆扎箩筐的绳索收紧,孟长青顺利上了墙。
站在城墙之上往下看,视线首先会被远处的河水吸引过去,那是从巍山关流过来的河水,河面映着逐渐亮起的晨光。
“孟大人。”守墙的官兵过来打招呼,“不知您前来,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过来看看,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也不用去请张校尉,我看过就走,没什么事要让你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