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的居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大太监汪公公,锦衣卫指挥使亲自传旨,这让沈非有些纳闷,按理说这应该是大内大太监于得水的活儿,锦衣卫跟着凑什么热闹?
只见那汪公公笑眯眯的对跪倒在地的沈非尖声道:“哎哟沈大人呐,咱家只是传陛下的口谕,陛下说了,沈大人不必多礼,就是口谕,起来听旨。”
沈非心说,这是继上次于得水传旨之后又一次不必跪地接旨,皇恩浩荡不过如此了,当下也不矫情,起身对汪公公拱手道:“汪公公请!”
汪公公拂尘一甩,尖声道:“陛下口谕:朕口渴的很,着沈大人即刻带五百斤南河寨啤酒觐见……”
沈非茫然:“就这?”
汪公公道:“就这!沈大人,抓紧安排吧?咱家和你一同回宫复命。”
沈非莫名其妙,不是说好了批准辞官,敕封爵位的么?怎么想起来喝啤酒了?
后又哑然失笑,敕封爵位,岂能是口谕?岂能是锦衣卫指挥使来宣旨?那得是正儿八经的圣旨,大内于得水公公前来,焚香沐浴,摆足排场,圣旨上还得有的没的歌功颂德一阵子后敕封,此等大事,朝廷是要登记在册的,马虎不得。
可是这要五百斤啤酒是几个意思?
沈非满脸狐疑的看着汪公公,汪公公却笑吟吟道:“沈大人呐,陛下就是想喝啤酒了,沈大人可别多心多想,赶紧着手置办,咱家等着您……”
………………
不消半日,沈非便安排好五百斤啤酒,用木桶装着,一切准备停当,这可是御用啤酒,耽误不得,马虎不得,当下汪公公便催促即刻启程,莫耽误了陛下品酒。
“携啤酒觐见”,意思是沈非还得再跑一趟京城,这让沈非腹诽不已,这皇帝把自己当什么了?几百里路就这么折腾自己?
尽管京西高速很是平坦快捷,但马车也需要跑上小一天的时间,当真是皇帝一张嘴,臣子跑断腿!
昏君啊!
堪堪快到了京城,汪公公在服务区登上了沈非的马车,没等沈非寒暄,便神神秘秘道:“沈大人,您还记得在南河寨捉了的那个草原大汗的公主么?”
沈非狐疑道:“记得呀,那妮子现在怎么样了?”
汪公公漫不经心道:“哎呀,那小妮子可是草原特穆尔汗的掌上明珠,咱们在京城可是好吃好喝好伺候着呢,只是不知道这小妮子此次来中原所为何事?”
沈非不以为然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这丫头的身份还是我在西湖小酒馆里套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胡人的公主,这不是交给汪公公的锦衣卫了嘛,怎么样?汪公公可有所斩获?”说罢脸上颇有得意之色,寻思着这次可给贺大海以及汪公公一个大礼。
汪公公微微一笑道:“没错儿,那就是胡人特穆尔汗的女儿,不过有个事儿还得沈大人帮忙……”
沈非不以为意道:“汪公公客气了!”
汪安阳斟酌一下词句,缓缓道:“沈大人,朝廷只是想知道这乌岚公主此行之目的,不瞒沈大人,咱大乾朝有人里通国外……”说罢,汪公公似有似无的瞄了沈非一眼。
沈非呵呵一笑道:“对呀,我也有此怀疑,所以在南河寨的西湖小酒馆套她的话……”沈非顿了顿,耸了耸肩续道:“除了确定她的身份,啥也没套出来!”
汪公公仔细看着沈非的面部表情,又斟酌道:“小妮子要见你!”
沈非就算是神经再大条,也抿出来汪安阳的意思,不禁愠怒问:“汪公公什么意思?”
汪安阳嘴角挑了挑,有些尴尬道:“沈大人别误会,这可是朝廷大事,沈大人就受累去会她一会?”
沈非当时暴跳:“唉我说老汪,你是不是认为这丫头来中原是跟我咋咋地?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哦……”他马上回想起和乾帝言谈甚欢之后出了大内,遇见汪公公入宫觐见的场景,汪公公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沈大人且等等,没准儿陛下还要宣见!
沃靠,这是锦衣卫怀疑自己里通外国了?
思及此,沈非眼神不善的看着汪安阳,看的这锦衣卫大佬居然有些发毛。
汪公公整理了一下思路,缓声道:“沈大人,您说的对,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去会她一会,咱家也不瞒您,要喝啤酒的除了陛下,还有这个乌岚公主,沈大人,这事儿您理解吧?”
沈非登时大怒,自己逮了个敌国公主,最后还成了嫌疑人了?这个锦衣卫啥也不是,皇帝也特么的是个昏君,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因为自己在西湖小酒馆偶遇乌岚公主?自己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汪安阳见沈非情绪大变,也知道任谁碰到这样的事儿也得激动,他是不相信沈非会里通外国的,估计主子乾帝也不信,但恰恰矛头指向了他,作为一个职业特务头子,不可能按照自己的主观判断把沈大人摘出去,这是作为一个资深锦衣卫的职业素养和对朝廷、对皇帝忠诚的问题,私交再好,遇到此等敏感之事,必须公事公办。
于是汪公公轻声道:“沈大人……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洗脱嫌疑,您还就得走这一遭!”
沈非大怒,当下揪住汪安阳的脖领子红着眼睛喝问道:“艹!不就是因为我辞官不做吗?就拿这个屎盆子扣老子脑袋?说,这是谁的主意?陛下吗?”
汪安阳一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小沈大人也太敏感了吧?当即不徐不疾轻声道:“小沈大人呐……您得去一趟,咱家是不信您有问题的,但是要想撬开乌岚公主的嘴巴,还得着落在您身上,这事儿,我的那群废物孩儿无能为力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天天跟祖宗似的供着,前几天总算这小妮子开口了,只提俩条件,一是要喝南河寨的啤酒,二是要见您……”
沈非也冷静了下来,缓缓地松开了汪安阳的领子,沉思良久,却也百思不得其解,心说自己不就是在西湖小酒馆忽悠了乌岚吗?怎么这小妮子还赖上自己了?
思忖良久,沈非有气无力道:“好吧,汪公公,我服从组织安排!”
汪公公琢磨半天,这“服从组织安排”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