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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帝也很忙,但是人家忙得很正经。

今日朝堂之上又开始争吵运河疏浚的问题,户部尚书云百川大人愁眉苦脸,奏道:“陛下,国库这几日刚刚充盈了些许,堪堪堵上了前些年的陈年旧账,这疏浚运河工程的花费可不是建造一个兵工厂那么简单,需花费百万两以上啊,陛下,臣……”

乾帝坐在龙椅上,微闭双眼,徐徐问道:“云爱卿,这些年西湖特区上缴朝廷的利税如何?”

云尚书如数家珍,恭敬答道:“自隆兴二年秋至今,西湖特区共上缴利润三百七十三万两,税收……一百七十四万两。”

乾帝冷哼一声:“不到三年,沈非给朕弄了五百多万两,这次沈爱卿求朕疏浚运河,区区的百万两银子,云爱卿居然说拿不出来?”

云尚书叹了口气,思忖半晌,咬牙禀报:“陛下可知登基之前,国库可是欠了民间近七八百万两的外债,这些年陛下励精图治,国泰民安,刚见了些起色,这百万两银子,可是要用在刀刃上啊陛下!”

乾帝不悦道:“疏浚运河便不是刀刃了么?”

云百川哑然,默不作声。

乾帝见一应官员均三缄其口,便点名道:“康师傅,说说你的看法?”

那个康师傅乃工部尚书,名叫康乃忻,曾做过杨梃的老师,詹事府出身,是以杨梃尊称为“康师傅”,于是这康乃忻当下出班奏道:“陛下,老臣以为,运河自当疏浚,这些年以来,南粮北运屡屡受阻,老臣也曾多次上书陛下,奈何国库无银,为此,老臣没少受朝廷诸公怨懑,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臣实在力有不逮。”

这是个主疏派。

乾帝心中烦躁,这当了许多年皇帝,怎么到现在还是为了银子发愁,要是没有沈非这家伙输血,八成自己这个朝廷都该破产了!

杨梃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太子殿下,忽然问道:“太子,你的意思呢?”

杨溢昨天便收到了沈灵儿的来信,信中居然破天荒的说到她的工作,要知道以前她是从不提及自己的工作的。

信很长,也很坦诚,小丫头很直白的说自己累了,说想靠在小溢的肩膀上休息休息。

她也提到了二哥对她的点拨,同时也深深的检讨了自己,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自私,给家人和爱人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很自责。

沈灵儿告诉小溢,说自己想有始有终的干完眼前的工作,就退休了……

退休了?

语句很沧桑。

透着深深的无力感和浓浓的倦意,这让小溢很心疼。

小溢连夜回信,告诉小丫头不要有压力,他会尽力的去帮助自己的心上人完成自己的夙愿。

并且告诉灵儿姑娘,不日,他将出任西湖大学的校长,到时候俩人便能长相厮守了。

很巧,他回信的时候,他爹来了。

爷俩讨论了半宿,决定还是拿到朝堂上正式的讨论一下关于疏浚运河的这个话题。

……

朝堂上,小溢见父皇问到自己,心中早有腹稿,便对众大臣道:“西湖特区的成功,诸公有目共睹,但现如今西湖特区受到运力问题掣肘,朝廷当努力为特区提供最大支持才是……”

言罢,又对乾帝道:“父皇,恩师曾教导儿臣,商贾投资之道,最忌目光短浅,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永远做不强、做不大,朝廷格局宽广,当胸怀天下。”

乾帝点头,示意太子殿下继续。

杨溢对云尚书道:“云大人执掌天下钱袋子,深思熟虑自然无可厚非,但也该考虑长远,抛开西湖特区的需求不谈,只说适才康大人所言,这南粮北运都已经受到阻碍,这可是关乎国计民生之大事,切不可因噎废食,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民间亦有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是以,本宫以为,运河疏浚乃是朝廷当下第一要务!”

一席话说的云大人有些汗颜,自己为朝廷钱袋子着想,反倒成了目光短浅之人,思及此,云大人长叹一声,道:“陛下,非臣不愿疏浚,臣殚精竭虑,左右支撑,只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这杯水车薪,怕是难以为继。”

主疏派的工部康尚书奏道:“陛下,沿河一路,百姓生活困苦,怕是征集徭役也难成事……”

乾帝愈发烦躁,目光扫向尹皓尹阁老,问:“尹爱卿有何高见?”

尹夫子略一沉吟,出班奏道:“此方略乃沈非所提,此子乃是臣之学生,臣深知其为人,陛下不如宣他觐见,与朝中诸公共议为好!”

乾帝眉头松了松,心里寻思也是有日子没见这个家伙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还那么油嘴滑舌,还能不能与自己抬杠,想到趣处,嘴角便漾起些许笑意,道:“尹爱卿此意甚好,着沈非明日进京觐见,此事诸卿明日再议!”

………………

下了朝,乾帝留下尹皓与太子殿下,御书房再议此事。

乾帝笑眯眯的看着尹皓问:“大姐夫,你是不是又要打你爱徒的主意了?”

杨梃是个念旧情的人,没有外人的时候,仍旧称尹皓为“大姐夫”,显得亲近。

尹皓捻须微笑,乐呵呵道:“陛下目光如炬,沈非这小子,腰包鼓的很咧,陛下得想法子刮他一层油!”

杨溢奇道:“姑父,何意?”

尹皓笑着解释:“你这恩师坏得很,当初与陛下的协议是五五开,上缴朝廷五成的利税,余下五成便是由西湖特区的地方财政支配,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所以啊,说你恩师的西湖特区富可敌国绝不为过。”

杨溢又问:“那……姑父的意思是?”

尹皓续道:“你的这个恩师啊,绝不是个省油的灯,疏浚运河,只要给足他的好处,这区区百万两银子,他必然肯出,哈哈哈……”

乾帝微微点头,对尹夫子道:“也不尽然,朕和小沈尽管许久未见,但是这小子的奏章和私信总是没断过,小沈也难,这小子现在正筹备清江港的建设,以打通海上交通,缓解运河压力,难能可贵的是,这次他居然没跟朕要银子!”

尹皓道:“等他来了,咱们先商量商量再说,这孩子脑子灵得很,必有破局之法……”

话音未落,于公公倒着小碎步,面色不善,急匆匆的到乾帝跟前耳语了几句,只见乾帝大惊,霍然起身道:“你说什么?”

太子杨溢赶忙扶住乾帝,却又不敢发问,只是愣愣的看着乾帝愤怒的举起茶盏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溅起一片飞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