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宴会,与其说是践行宴,倒不如说是至交好友聚会。朱鄞祯,沈梦璐夫妻,楚代安,绿黛儿夫妻,朱鄞祁,尉妘妗夫妻,景轩,阎轻络夫妻,剩下就只有朱润玥和朱景旸兄妹二人了。
朱鄞祯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大家都自斟自饮,比较随意,气氛十分融洽,除了心神不宁的朱润玥之外,其他人都是谈笑风生,言笑晏晏,谁也没有刻意提起阎翀翊要远离京都的事,仿佛今日的宴会就纯粹只是旧友聚会一样,而并不是为他践行的。
坐在朱润玥身边的朱景旸敏锐地发现了朱润玥的魂不守舍。“玥儿,你怎么了?”
“啊……没……我没事。”朱润玥紧张地应了一声,神色极不自然地望了一眼正和楚代安说话的阎翀翊,仰头喝了一口酒。
朱景旸伸手按住朱润玥冰凉的手,摸到了她手心的汗湿,低声问到。“玥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同胞兄妹本就心有灵犀,朱景旸对朱润玥更是了若指掌,看朱润玥这样紧张的模样,就猜到她定是又在筹划什么鬼主意了。
朱润玥心虚地避开朱景旸的眼神,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没有打什么主意啦,你别神经兮兮的。”
是他神经兮兮还是朱润玥紧张兮兮?
今天是阎翀翊的践行宴,明天阎翀翊就会启程返回江北,正常来讲,此刻的朱润玥应该是黯然神伤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紧张中带着一丝小期待和小兴奋的模样的。朱景旸几乎可以断定,朱润玥在筹谋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朱景旸伸手夺下朱润玥手中的杯子,用力握住她的双手,紧紧盯着她灿若星辰的双眸,认真地劝慰到。“玥儿,不管你心中有多么不甘心,我都劝你一句,该放手的时候就痛快放手。你与翀翊哥哥不合适,这句话我五年前对你说过,现在我还是想对你说这句话。听哥哥一句,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也不要再为难翀翊哥哥了,他因为你远走天涯难道还不够吗?你非得将他逼到悬崖才肯罢休吗?玥儿,放手吧,别再做出让你们二人都痛苦后悔的事情了好吗?”
朱润玥怔怔地望着朱景旸,看到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担忧,顿时红了眼眶。“我不甘心,我当然是不甘心。你不知道,我这里有多痛。”
朱润玥眼泪汪汪地按着自己的胸口。“我那么满心欢喜地去见他,可是呢,回应我的只有他的冷漠,我心痛都快死掉了,可是我还得对他强颜欢笑。哥哥,你不知道,一开始我还那么庆幸,就算他吝啬到连一个笑容都不肯施舍,但是至少他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生病的我身边。可是后来呢,他为了逃避我,甚至不再见我,那个时候,我恨不得自己病死算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死了就再也没有烦恼了……”
可是,舍不得啊!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阎翀翊了,为了能多见阎翀翊一面,她连死都是舍不得的。
朱景旸不舍地将朱润玥揽进怀里,“傻丫头,何苦呢!你这到底是何苦呢?你这样,远哥哥知道该多难受。”
“哥哥,帮帮我,就让我最后努力一次好吗?这一次我若是再不能成功挽留他,那我……那我就听你的话,听你的话放手,一定放手好吗?”朱润玥趴在朱景旸肩头泣不成声。
朱润玥哀哀的哭泣就在耳边,朱润玥滚烫的眼泪全落在朱景旸肩头,朱景旸心中一阵难受,除了对朱润玥的心疼,更有对阎翀翊的怨怒。被他们捧在掌心当做宝贝一样的朱润玥,怎么能被阎翀翊欺负成这个样子呢!
“玥儿,你要保证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自己的事情好吗?”朱景旸内心虽然十分不赞成朱润玥未知的计划,可是终究是心疼地做出了让步。
“恩。”朱润玥哽咽一声,将头埋得更深了。
朱润玥的啼哭到底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景旸,玥儿怎么了?”沈梦璐担忧地问到。今日大家都刻意避开了践行的话题,就是不想让朱润玥难过,可没想到,朱润玥终究是抵不过内心的苦。
“母后别担心,玥儿没事,就是贪杯喝多了。”朱景旸搪塞过去,“母后,不如儿臣先送玥儿回宫休息吧?”
坐在景轩身边的阎轻络见状赶紧起身,走到朱润玥身边,“景旸,还是姐姐送玥儿妹妹回去吧!你们虽是同胞兄妹,可到底也都各自长大了。”
朱景旸望了一眼双眼通红的朱润玥,点了点头,“那就麻烦络儿姐姐了。”
阎轻络冲沈梦璐等人告了一声,便扶着朱润玥提前离了席。
阎翀翊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双肩耸动的朱润玥,心中一阵抽搐,却还是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地继续和楚代安等人谈笑风生。
回到宫殿之后的朱润玥依旧是收不住泪眼。“络姐姐,我们那样做,真的好吗?”朱景旸那句不要再做出让他们二人痛苦后悔的事情了,到底是影响到了朱润玥。
其实原本对那样的主意,朱润玥内心就是充满惶恐和不安的,朱景旸那样一说,朱润玥更加摇摆不定了。她用那样卑鄙的手段,逼阎翀翊就范,真的好吗?
“玥儿,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可要想清楚呢!”阎轻络用力握着朱润玥的手,鼓励地望着她。“别担心,相信姐姐,嗯?你做好准备吧,姐姐一定会将把二哥带过来的。”
朱润玥用力咬唇,好半响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让她最后做一次努力吧!最后为爱勇敢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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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翀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自己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天清晨了。看到横成在自己腰上那光溜溜的玉臂时,阎翀翊整个人都懵了。
并不陌生的寝宫,并不陌生的体香,并不陌生的纤细手臂,让阎翀翊呆若木鸡,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是朱润玥吗?阎翀翊心跳如雷,怔愣了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地扭过脖子,望向紧挨着自己,睡得香甜的朱润玥。看到她上扬的嘴角边那抹知足甜糯的笑容,阎翀翊再次愣住。
他做了什么吗?亲密无间的相拥,不用检查,阎翀翊也知道此刻他与朱润玥二人都是yi丝不gua。阎翀翊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察觉到自己不自然的反应,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吧!
可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阎翀翊头疼地抬手扶额。可他稍有动作,像八爪鱼一样牢牢抱着他的朱润玥便低低嘤咛了一声。
阎翀翊身子一僵,再次不自在地绷紧了身子。不管怎么样都好,不管他有没有做什么都好,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被任何人看到他与朱润玥现在这般模样。
阎翀翊用力做了一次深呼吸,小心地握住朱润玥跨在他腰上的玉臂和长腿,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朱润玥,打算悄悄离去。可尚未离开软榻,阎翀翊的手臂便被朱润玥拉住了。
“翀翊哥哥,你去哪里?”朱润玥糯糯的嗓音带着尚未睡醒的独特沙哑和慵懒,微眯的美眸也带着半梦半醒的迷惘。不知何时,朱润玥已经拥被坐起,未着寸缕的上身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了阎翀翊面前。
青涩的身体,迷糊的表情,却独具令人无法抵抗的魅力。阎翀翊只觉得喉头干涩,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又咽了一口。
“翀翊哥哥,你要去哪里?你别走,你别离开我……”见阎翀翊愣着不动,也没有回答自己。迷迷糊糊的朱润玥突然从榻上站起,摇摇晃晃地朝阎翀翊扑了过去。
阎翀翊猝不及防,被朱润玥扑倒在地,yi丝不gua的二人双双摔倒在地上。压在阎翀翊身上的朱润玥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惊得尖叫一声,阎翀翊一惊,想要捂住她的嘴时已经来不及了,响亮的尖叫声到底是惊动了守在门外的宫人。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推门进来的宫娥看到的一幕,先是一愣,而后便发出了更为惊天动地的尖叫。“来人呀,有*贼啊!”
阎翀翊眼疾手快地扯下云锦被动作迅速地盖在二人身上,不让二人*外泄,而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终究是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了!他当初到底是不应该一时心软护送朱润玥回京的。阎翀翊此刻内心的悔恨,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