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楚代安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娘娘,你有所不知,阎清堂顽固起来,绝对是倔驴一头,这件事上就是连慧智大师拿他没有办法!”
早在楚代安得知御水族人的事之后,他便第一时间去找了慧智大师打探情况。关于阎清堂和水幻城的恩怨,慧智大师并没有多言,只一脸悲切地念了几句冤孽啊冤孽。
其实当时慧智大师就对楚代安说过,阎清堂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会主动站到水幻城面前去的。阎翀礼不顾劝阻,一意孤行将阎轻络带到番族去寻找水幻城,这已经是极大地触怒了阎清堂。
“所以,阎清堂打算为了陈年往事,打算为了一己固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跟阎王爷报到吗?”沈梦璐气不打一处来。沈梦璐对这个阎清堂向来没有太多好感,不过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厌恶过阎清堂。
当初完颜漱玉的事,沈梦璐就觉得这个阎清堂长了一颗水泥脑袋,又不懂为他人考虑,是个不讨喜的榆木疙瘩。现在水幻城的事,让沈梦璐明白,阎清堂根本不是顽固而已,他根本就是一个为人自私又胆小懦弱的小男人!令人可气又可恨!
“你不要误会,阎清堂虽然不肯出面解决水幻城的事,可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广发拜帖,募集解蛊高手,意图找到人为阎轻络解蛊。”楚代安替阎清堂申辩道。
“做一堆无用功,不过是为求一个心安理得罢了!”沈梦璐十分恼火,阎清堂这样的行径,纯粹是滥竽充数而已。他既然与水幻城认识,就该十分清楚,在这个世界上,蛊术最高明的是水幻城。
楚代安默然,在不知道阎清堂与水幻城的恩怨之前,他们谁也不好对阎清堂做出任何决断。
“娘娘,明日我会带着太子回京!”楚代安转变了话题。
沈梦璐凝眉。“这是四郎的意思吗?”
楚代安点头,“是,朝中不可一日无主。皇上离京多日,朝中没有主持大局的人,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眼下的状况,太子殿下回京坐镇,是最为合适的。”
个中缘由沈梦璐自然明白,不过……“四郎这么安排,怕不仅仅是担心朝堂动荡吧?”沈梦璐眼眸冷凝。
朱鄞祯让景轩临危受命,或许是因为有了孤注一掷的打算吧!巫灵堡的戒备森严,有机关重重,纵然有阎门和鬼魅在,想要一举击破,也不是易事。或者说,阎翀翊和慧智大师等人,想要从魔鬼林踏进巫灵堡的结界,都会面临困难。他们走的时候,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守在结界门口的侍卫人数众多了。
沈梦璐一语中的,楚代安只觉得无言以对。在巫灵堡硬碰硬,朱鄞祯一方确实没有多大的胜算。朱鄞祯也是担心有什么万一,才事先做了这样的准备。有一件事,楚代安并没有告诉沈梦璐,其实朱鄞祯连景轩登基的圣旨都已经拟好了。
“四郎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梦璐沉声问道。水幻城既然已经答应救朱润玥,朱鄞祯其实没有必要对巫灵堡赶尽杀绝的。
楚代安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丝苦笑。“你在巫灵堡待了几天,想必已经见识过巫灵堡四通八达的结界了吧?巫灵堡有这样的网络,你说皇上怎么可能安心呢?”
沈梦璐一怔,随即有些失落。“这就是所谓的帝皇心吗?”她不该惊讶的啊,当初朱鄞祯对阎门就曾起过这样的覆灭之心。与世无争,主动臣服的阎门尚且让朱鄞祯不安心,何况是这样锋芒相对,桀骜难驯的巫灵谷呢!
可就算如此,朱鄞祯这一次也太操之过急了!“四郎要对付巫灵谷,何不等到度过这一劫难以后,再从长计议呢?”沈梦璐有些责备。
楚代安幽幽叹了口气。“当日将你从番族行宫掳走送到水幻城手上的人是逸王爷,皇上怀疑水幻城是逸王爷的后盾,便想连根拔起,以绝后患。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京城之中也出现了多起中蛊的案子。负责追查逸王爷下落的将士,有不少神秘失踪的,回来复命的人中,也有好几个都身中蛊毒。”
“有这样的事情?”沈梦璐吃了一惊。虽说当日掳走她的人是朱鄞袹,可是在巫灵堡的那几日,她根本没有见到过朱鄞袹。沈梦璐曾试探过水幻城和巫灵堡的下人,可对于朱鄞袹这个人,他们都表示没有印象。“仅凭这样,就将水幻城和朱鄞袹牵连到一起,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草率?楚代安摇摇头。“我们离开京城的前几天,关押在天牢之中的逸王妃,竟在戒备森严的天牢中不翼而飞了。离奇的是,看守天牢的守卫,没有一个人发现,内牢的门也丝毫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试想一下,这样鬼斧神工的事情,除了水幻城的结界之外,还有谁能做到?”
在见到水幻城之前,朱鄞祯和楚代安丝毫还没有头绪,可是沈梦璐说了掳走她的是朱鄞袹之后,再亲眼见识过巫灵堡中神奇的结界之后,楚代安也不得不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沈梦璐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明白四郎的心思。可是无论如何都操之过急了一些啊!”往往越是急功近利,失败的概率才更高啊!
楚代安心中也十分无奈。“皇上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看到了,水幻城的性情多变,阎清堂又固执如驴,皇上留在巫灵堡当人质,才更加不安全。万一水幻城知道皇上只是忽悠,你觉得,他会肯放过皇上吗?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皇上也是背水一战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想办法让阎清堂现身才行!是他捅出来的烂摊子,总得他来擦干净!”说到了底,水幻城真正想要对付的,只有阎清堂一个人,只要阎清堂来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现在就因为阎清堂当缩头乌龟,他们这么一帮人才都受到牵连,无辜替他受罪。
“恩,你放心,我回去以后会亲自去一趟阎门,到时候就算是用绑的,我都会将他绑过来的!”楚代安给出保证。
绑?楚代安压根打不过阎清堂,怎么绑?光有蛮力是不行的,还得有头脑才行。沈梦璐想了想,“你还是想办法会会完颜公主吧,仔细对她说说事情的过程,我想她才是有办法说服阎清堂的那个人。”
阎轻络身中蛊毒昏迷不醒这事儿,说不定完颜漱玉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要不然哪里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身陷痛苦而毫无动静呢!
“好,我知道了,这事儿交给我,你别担心了。”楚代安焦心地望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殿门,“这几天,你就想尽办法让水幻城在这番族行宫多留几天吧!”
沈梦璐坐了一个深呼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为四郎多争取些时间的。”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退路了,无论如何,朱鄞祯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对水幻城有失公允,不过也别无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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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幻城为朱润玥驱蛊一驱就是半天,直到太阳西下,殿门还是没有打开,宫殿内部也静悄悄地听不到半点声音。
沈梦璐亲自送了晚膳过去,可抬手敲了两下门,回应她的只有无言的沉默。沈梦璐屡次想伸手推门进去,可想到水幻城那句驱蛊过程不宜被人打扰,出了任何差池,我不负责任,沈梦璐放在殿门上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水谷主,晚膳我放在门口了,请记得用膳!”沈梦璐隔空喊了一句,交代了守门的侍卫好生看着,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门前,去大殿用膳了。
景轩和楚代安要班师回朝,今夜设了践行宴席,沈梦璐不能不参加。除了为景轩和楚代安践行之外,她对这次随行番族的大明将士也有几句话要讲。
这次出行番族并不顺遂,加上有众多士兵无故失踪,多少是动摇了军心的。将士出事,沈梦璐责无旁贷,无论如何,是欠了众人一句解释和一句对不起的。
宴席散去之后,沈梦璐不顾楚代安和景轩的规劝,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固执地又来到了朱润玥的殿外守候。殿门依旧紧闭,而傍晚沈梦璐送来的膳食也依旧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
沈梦璐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无奈。到了番族之后,一切都乱了套的感觉,令人无所适从。
就在沈梦璐坐在台阶上发呆的时候,神色不郁的景轩匆匆赶来了。“母后,不好了!络儿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