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翀翊默默地跟在朱鄞祁身后,思索着,如今他的身份曝光于人前,该如何应对。
“你是沐妃的师兄?当初替沐王爷解毒的是你妹妹对吗?”朱鄞祁的焦点依旧放在阎翀翊身上,同时也借着聊天来转移内心的焦躁。
当初阎轻络出现后,明德宗就曾命朱鄞祁暗中去追查阎门医圣的下落,可后来因为朱鄞祯对阎轻络身份的否定而不了了之。没想到,如今竟让他碰上阎门医圣。朱鄞祁琢磨着该不该将此人交给明德宗。
阎翀翊听到朱鄞祁这句话,心中已经明白过来个中缘由,知道朱鄞祁是误会沈梦璐的身份了。阎翀翊索性将错就错。
“殿下,在下是沐妃娘娘的师兄没错!不过在下并无兄妹,此前打着阎门医圣的幌子到沐王府的姑娘,在下并不认识。”阎翀翊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
朱鄞祁和朱鄞祯不同,朱鄞祁敌我难辨,阎翀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也不肯说实话。他们阎门一族如此低调,最主要也是为了保护阎轻络,所以阎翀翊怎么也不会暴露阎轻络的真实身份。莫说阎轻络眼下已经回到阎门,即便阎轻络在此,必要情况,阎翀翊也会与她假装陌路。
“原来如此!”朱鄞祁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怀疑阎翀翊的话。看来朱鄞祯当初的推测是对的。
“太子殿下,在下受沐妃娘娘嘱托,为殿下诊治,不知殿下是否已经准备好?”怕朱鄞祁继续追问,阎翀翊索性先入为主,掌握主导权。
朱鄞祁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妥协。“阎大夫对医治本宫有几分把握?”
“殿下要克服的是心魔,并非病魔!殿下与其问在下有几分把握,不如问问自己有几分信心来对抗玄草!”朱鄞祁问得含蓄,阎翀翊答得直白。“在下只能跟殿下保证,会根据殿下的实际情况,尽量配合沐妃娘娘,为殿下制定出最便捷最有效的疗法。”
听到沈梦璐的名字,朱鄞祁有片刻怔忡,然后他才反应过来阎翀翊的言下之意,“阎大夫的意思是,日后替本宫戒玄草一事,主要会由沐妃亲自操作?”
阎翀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在下不常在京城,在下能做的不过是助娘娘一臂之力。”
朱鄞祁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由沈梦璐亲自帮他戒毒吗?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日后与沈梦璐相处的机会就会变多?虽然明知不应该,但是这样的场面却依旧让朱鄞祁充满了期待。
不过……戒玄草的过程即漫长又痛苦,那样狼狈不堪的他,让沈梦璐看到真的好吗?万一……万一他又像上次在东宫那样失控,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可该怎么办?
朱鄞祁犹豫不决,纠结无比。
“太子殿下!”阎翀翊接连唤了几声,才终于唤回了朱鄞祁神游的思绪。
“殿下近日恍惚的时候是否变多了?”阎翀翊看着朱鄞祁莫名失神,双眼失焦,心中惊疑不定。
朱鄞祁茫然地怔愣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好像是!”他最近有几次与明德宗议事的时候,都出现过突然走神的状况。
阎翀翊凝起剑眉,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请殿下伸手让在下号号脉!”
朱鄞祁没有拒绝,依言伸出右掌。
阎翀翊凝神静气替朱鄞祁把了半天脉,眉头越皱越紧。“殿下最近有没有换过新的熏香或是接触过神仙草之类的东西?”
朱鄞祁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坚定地摇头。“没有。可是本宫身体有何异样?”他使用的熏香向来只有龙涎香,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换过。
阎翀翊松开朱鄞祁的手,朝朱鄞祁道了一句,“殿下,在下得罪了!”然后凑近朱鄞祁,仔细嗅了嗅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上的味道。
朱鄞祁身上除了玄草残留的味道和龙涎香的味道,再无其他异味。难道是他判断错误?阎翀翊有些奇怪,下意识地将手放到唇上,做出沉思的动作。然后一丝极淡的摄魂香味窜入他的鼻翼,阎翀翊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右手。
这是他刚刚替朱鄞祁诊脉用的手指,那几不可闻的摄魂香味道就是从他指尖散发出来的。阎翀翊再次伸手抓住朱鄞祁的右手,仔细地嗅了嗅。
没错!他的判断是对的!朱鄞祁不正常走神的原因他找到了!“太子殿下怕是无意中,中了神仙草的毒。”
神仙草?他中毒了?朱鄞祁皱眉,“神仙草是什么?迷幻药吗?”
阎翀翊叹了口气,“回殿下,神仙草并非迷幻药,而是一种气味特殊的香草,一般可以当做香料来使用。”
“既非迷幻药,又可以用作香料,那应该是无毒的,为何本宫会中毒?”朱鄞祁有些疑惑。
“对寻常人来将是无毒的,对殿下来讲却不是!因为这玄草恰巧是这神仙草的克星,神仙草一旦遇到玄草就会变成一种摄魂毒药,有迷幻心智的作用。”阎翀翊耐心地解释。“太子最近是否感觉玄草毒瘾越来越重了?并且毒瘾发作的时间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朱鄞祁点点头,确实如此。他本来以为是他毒瘾越来越大的关系,难道这里面还另有隐情?“这神仙草会加重玄草的毒瘾吗?你说神仙草用作香料,一般是出现在哪些物件里?”
阎翀翊摇摇头,“殿下此言差矣,神仙草并不会加重玄草毒瘾,只不过会令人产生错觉而已。玄草毒瘾发作时的恍惚感与神仙草产生幻觉时,二者的感觉十分接近。太子分辨不清其中的区别,误将神仙草毒发当作是玄草毒瘾发作,也是情有可原。太子殿下恐怕因此才加重服用玄草的剂量,以至于越陷越深。”
“那本宫应该如何避开神仙草?还请阎大夫告知!”朱鄞祁听完阎翀翊这番话,一身冷汗都惊了出来,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克服了心里障碍,踏进了琼华殿,见了阎翀翊。
阎翀翊此刻对朱鄞祁产生一种同情,“神仙草虽可以用作香料,不过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因此并非人人会用。不过一些高档女子香粉,熏香之中皆有可能包含!具体的,在下也无法一一说清,在下也只有看到具体物件,才能辨别。”
朱鄞祁眉头皱的死紧,“如此一来,本宫又该如何避开那些含有神仙草的香料呢?这神仙草可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容易辨认?”
“殿下,这神仙草香味清香淡雅,又与七里香的味道有八分相似,一般人恐怕很难辨认。”阎翀翊除了医术高明,擅长制药丸以外,还擅长制香,芳香斋里的名品胭脂香粉,基本上都出于阎翀翊之手。正是因为阎翀翊对各种香料极其敏感,这才能轻易辨认出这神仙草。
“那按阎大夫的说法,本宫对这神仙草避无可避了?”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满意的答案。朱鄞祁有些不高兴了。
“殿下仔细闻闻你手上的味道,殿下可记住这味道,下回碰到这样的香气,极力避开吧!”阎翀翊也十分无奈,“殿下,一会儿在下会出去转一圈,在下能做的,只有根据太子殿下周围的人群,来帮助太子殿下识别一二了。”
朱鄞祁手上有神仙草的味道,那就说明,今日在这沐王府的人当中,有人使用的香料里面含有神仙草!
“是,那就有劳阎大夫了。”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但朱鄞祁总归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阎翀翊说得句句切中要害,不过倘若神仙草的来源是香粉和熏香,那没有理由,朱鄞祁最近才出现这样心神恍惚的时候。
“殿下想戒玄草之毒,首先必须远离神仙草,在下会替太子准备一些解神仙草之毒的药丸,届时会送到沐妃娘娘手上。另外在下需要具体了解下殿下吸食玄草的习惯,还请殿下配合!”事关重大,阎翀翊觉得他必须和沈梦璐好好商量一下。
有件事,阎翀翊并没有告诉朱鄞祁,中了这神仙草之毒的人,仅仅是神情恍惚而已, 症状还算是轻的,时间一久,它就会要了朱鄞祁的命!
这是一种真正的,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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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朱鄞祁和阎翀翊一问一答中不知不觉逝去。
阎如一到琼华殿的时候,朱鄞祁和阎翀翊也结束了对话,三人在门口碰到。
“太子殿下,您歇好了吗?娘娘请您去花园喝茶!”阎如一看到朱鄞祁和阎翀翊脸上都微微带着笑意,二人似乎谈的十分顺利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沈梦璐虽说人在花园陪伴客人,心却直往琼华殿跑!她十分担心朱鄞祁放不下面子,不肯配合阎翀翊,也担心二人会不欢而散。可是她是东道主,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离开,只能心里暗暗着急。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打发了阎如一过来瞅瞅。
女人的话题,除了离不开男人,还离不开美容养颜和珠宝首饰。酒足饭饱之后,逸王妃和洛王妃便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各种美容养颜和奇珍异宝,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碧玺上头。
沈梦璐这才知道,尉欣妍转送给她的五色碧玺原来大有来头。那五色碧玺原产西番,是当年朱鄞褶收回西新十二州时,蕃族国主降和进贡的贡品。
那五色碧玺总共有两条,唤名“双姝”,其中一条,明德宗当年赐给了逸王妃,而另一条则辗转到了尉欣妍手上。
洛王妃年纪小,见识没有逸王妃多,听逸王妃说起这碧玺除了有凝聚能量的作用,还有美容肌肤的功效,这便好奇上了,看完逸王妃脖子上的那条五色碧玺之后,洛王妃各种羡慕嫉妒恨,感叹自己与五色碧玺无缘。
沈梦璐见洛王妃对这五色碧玺如此爱慕,便想着做个顺水人情转送给她。反正沈梦璐对这些也不太有所谓,加上是从尉欣妍脖子上取下来的东西,沈梦璐宁可扔杂物间也不愿意佩戴。
逸王妃听说另一条五色碧玺到了沈梦璐这里,“双姝”有机会再重逢,也让她觉得兴奋不已,便央了沈梦璐取了过来,让双姝会晤一番。
沈梦璐这才让阎如一趁着取五色碧玺的机会,到琼华殿打探一番情况。
眼下看到朱鄞祁和阎翀翊都无异样,阎如一也是放心了。看来小姐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嗯,本宫正准备过去。”朱鄞祁淡淡地应了阎如一一声,然后回头跟阎翀翊道别。“阎大夫,本宫先告辞了!有劳了!”
阎翀翊温和地拱拱手,“殿下慢走!”阎翀翊的身份特殊,未免惹事生非,他并打算出去跟那些王爷王妃们碰面。
阎如一也冲阎翀翊侧了侧身,“阎公子,我也告辞了!小姐嘱咐阎公子,务必等到她送完贵客!”
“姑娘且慢!”阎翀翊开口阻止了阎如一离去的动作,“姑娘,在下唐突了,在下需要请姑娘帮个忙!”
见阎如一面露不解,阎翀翊简单解释了一下,他需要乔装去花园走一圈的事情。
阎如一恍然大悟,她手脚俐落地为阎翀翊寻来一套丫鬟的衣服,交代阎翀翊换装,自己则转身去取沈梦璐交代的五色碧玺。
待阎如一取了五色碧玺回来,阎翀翊已经完美乔装完毕,阎如一让阎翀翊跟在自己身后,二人匆匆往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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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璐看到阎如一身后眼生的丫鬟,狐疑地皱了皱眉。不过闻到那丫鬟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儿,沈梦璐很快就认出她是变装的阎翀翊。
虽然不明白阎翀翊变装出来的理由,不过沈梦璐相信阎翀翊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他冒着风险出来,必然有他的理由。
沈梦璐神色自若地吩咐阎翀翊代替阎如一打开装有五色碧玺的锦盒,示意他拿给洛王妃过过瘾,也借此机会让阎翀翊靠近自己,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阎翀翊走到沈梦璐身边,轻声丢下几个字,“太子中毒,查!”然后神色自若地打开锦盒,取出五色碧玺。
闻到一股所有似无的味道,阎翀翊快速皱了下眉,然后镇定地将手中的五色碧玺,双手递给急不可待的洛王妃后,再次退到沈梦璐身后,用别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说到,“珠子异常,当心!”
沈梦璐前面听到阎翀翊那句太子中毒,尚未从那中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又听到阎翀翊的提醒说珠子异常,顿时又冷静了下来。她转头看了阎翀翊一眼,后者淡定地垂着眼低头站着。
沈梦璐将注意力放到洛王妃手中的五色碧玺上。阎翀翊的提示太简洁,沈梦璐一下子无从下手。
洛王妃一拿到这五色碧玺便迫不及待让逸王妃帮她戴到脖子上,一个劲兴奋地问沈梦璐,“沐妃姐姐,你看我戴上好看吗?”
“嗯,十分称你!”沈梦璐一边笑着回话,一边飞快地想着法子,该如何将碧玺项链从洛王妃手中拿回来,仔细检查一番。这五色碧玺是从尉欣妍送她的,万一,她真的在珠子上面动了手脚,她再将有问题的项链转赠给洛王妃,万一日后除了什么事情……沈梦璐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梦璐望了一眼笑容满脸的逸王妃和兴奋不已的洛王妃,突然想到逸王妃先前说过的话。
“逸妃姐姐,你之前说这双姝最可贵之处就是两串碧玺几乎一模一样。难得两条都在,逸妃姐姐可愿意取下来比对比对,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这蕃族的宝物。”沈梦璐笑吟吟地对逸王妃说道。
“沐妃妹妹和我想得一样,我也正有此意。”逸王妃说着示意她身后的丫鬟帮忙取下脖子上的五色碧玺,用手绢垫到桌上,这才轻轻将这五色碧玺放了上去。
沈梦璐挑了挑眉,从逸王妃这样的举动就不难看出,她对这五色碧玺的珍惜之情了。也由此可见这五色碧玺的珍贵之处。
洛王妃虽对这五色碧玺爱不释手,不过沈梦璐先前言语之中虽然透露出要送她之意,可到底是还没有明说,见逸王妃都取下了五色碧玺,她再舍不得也不好意思霸占着,便也请了丫鬟帮自己取了下来。
两条五色碧玺整整齐齐地摆放到一起,引得女眷们的惊呼,也吸引了正在一旁喝酒赏花的男人的好奇的,朱鄞祯等人也都围了过来,看到桌子上两条一模一样的五色碧玺啧啧称奇。
这五色碧玺全是天然石,要找到两颗一模一样的珠子尚属不易,更何况是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项链。每条项链上皆有几十颗大小匀称,颜色艳丽的珠子组成,两串碧玺项链的颜色排列也一模一样,摆放到一起,几乎难辨雌雄。
沈梦璐如雷达一般的眸光仔细地扫视过每一颗珠子,企图发现两串珠子的差别,找出有问题的珠子。终于,在尉欣妍送她的五色碧玺项链上面,在七八颗红色碧玺珠子之中,沈梦璐发现了两颗颜色异常鲜艳的红色碧玺珠子。
并且细心的沈梦璐还发现两条项链的珠子排列一眼看似乎一样,不过仔细瞧瞧就能发现同色珠子的排列其实大有不同。碧玺属天然石,看着相同的珠子,仔细分辨之下还是能发现它们的差异。
从逸王妃的解读来看,这双姝本该是一模一样的两条项链,那么各种珠子的排列应该是完全一样才对。
沈梦璐几乎可以肯定,尉欣妍送她的这条五色碧玺被动过手脚。是她发现的珠子存在问题吗?这两颗珠子又到底有什么玄机?
沈梦璐不敢确定阎翀翊指的有问题的珠子是不是这两颗,她下意识地摸着其中一颗她感觉有异样的珠子,无声询问着阎翀翊。
阎翀翊望着沈梦璐的动作,略微有些为难。他刚刚发觉珠子有问题是凭借打开锦盒时问到的淡淡麝香味,可是现在他离项链有些距离,四周又充斥着女人身上的香粉味儿,阎翀翊一时也把握不准。
见阎翀翊没反应,沈梦璐微微有些无奈,未免引起她人怀疑,她也只好当作没事人一样松开了那珠子,不过却牢记了那两颗珠子的位置,等着合适的机会。
众人欣赏一番以后,男人们又各自回去喝酒,逸王妃这才笑着取回了自己那串五色碧玺,重新戴回了自己的脖子。
洛王妃羡慕地看着逸王妃的动作,又恋恋不舍地望了桌子上剩下的那条五色碧玺一眼,欲言又止。
沈梦璐的眸光闪了闪,机会来了。“洛妃妹妹,我不太喜爱这些石头玩意儿,得到这五色碧玺也是偶然,要是洛妃妹妹喜欢,就送于妹妹吧!”
洛王妃闻言眼睛一亮,不过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沐妃姐姐,我确实是中意这五色碧玺没错,可这到底是妍侧妃送你的新婚贺礼,我就这样贸然取走,恐怕不太妥当。”
沈梦璐牵起嘴角笑笑,“洛妃妹妹想多了,这虽是妍侧妃的一番心意,不过放在我这才是积灰而已,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宝物。说出来也不怕逸妃姐姐和洛妃妹妹笑话,正是因为这是妍侧妃使用过的,我这才……”沈梦璐适时止住话。
逸王妃和洛王妃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二人皆是过来人,自然能懂得沈梦璐不喜妍侧妃的心情。
“洛妃妹妹,这也是沐妃妹妹的一番心意,你就莫要推辞了。你我姐妹能有幸拥有这双姝,也是缘分。”逸王妃笑着解围。
洛王妃也知道再推辞下去就矫情了,便也笑吟吟地朝着沈梦璐福了一副,“那妹妹就厚颜收下沐妃姐姐的碧玺了。不知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玩物,待下回妹妹再进京,也可带些给姐姐把玩把玩。”
“洛妃妹妹无需太客气,只要是洛妃妹妹送的东西,我都喜欢。”收礼的心情与送礼之人亦有莫大的关联。
沈梦璐说着伸手去拿桌上的五色碧玺,笑吟吟对洛王妃说到,“不如我替妹妹戴上吧!其实这样的二手物件,我本都不好意思送人,也是蒙妹妹不嫌弃我这不是崭新物件,不怪罪我。”
“沐妃姐姐这话说得妹妹都不好意思了。妹妹有幸能得到这样的宝物,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肯嫌弃。”洛王妃真心实意地道。这样绝世无双的宝贝,别说二手的了,就是十手二十手,都无损于它的价值。
“如此,我就放心了!”沈梦璐微笑,“那我这就替妹妹戴上。”
“有劳沐妃姐姐了!”洛王妃喜滋滋地等着沈梦璐替她戴项链,可是等到的却是一声惊呼,然后是珠子散落一地的声音。
“这……这……好端端的项链怎么突然就断了?”洛王妃怔怔地望着散落一地的珠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沈梦璐也是愣在哪里,听到洛王妃的话,这才一脸歉疚地望向洛王妃,“洛妃妹妹,我……这实在是……我……大概是我太不小心了……”
沈梦璐说着蹲下身去,手忙脚乱地去捡那散落一地的碧玺珠子,趁机将其中一颗有嫌疑的红碧玺收入袖中,然后加紧时间寻找另一颗。
“沐妃姐姐,沐妃姐姐使不得……”洛王妃一见沈梦璐的动作慌了神,赶紧也蹲了下去。
逸王妃一见这架势,也没闲着,转头吩咐丫鬟帮忙捡珠子,自己也弯腰捡起了两颗滚到她脚边的珠子。
在不远处的男人们也被这动静惊动,纷纷紧张地围了过来。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很快所有珠子都被捡了起来。
丫鬟将捡到的珠子来回数了两边,最终确认少了两颗。
洛王妃眼睁睁看着那碧玺项链突然断开本就已经十分难过,听到说少了两颗珠子,顿时难过得眼泪汪汪。
沈梦璐见状十分内疚,“洛妃妹妹,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她没料到洛王妃对这五色碧玺的喜爱之情有这么深,不过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她又不能明说这项链有问题,免得将事情复杂化。
沈梦璐紧紧捏着藏在袖子中的珠子,心中惊疑不定,少了两颗。其中一颗在她手中,那另一颗呢?在谁哪里?
“沐妃姐姐,与你无关,你莫要自责。怕是……怕是我与这碧玺无缘吧!”洛王妃话语之中是浓浓的失落。
那五色碧玺项链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断裂的,并非沈梦璐之过。沈梦璐才拿起五色碧玺,准备朝洛王妃走去,结果毫无预警地,这项链就断了,像是一个令人忧伤的巧合。洛王妃只能遗憾自己与这碧玺无缘吧!
“洛妃妹妹……”洛王妃如此善解人意,令沈梦璐更加内疚了。其实项链是她故意弄断的,并非巧合……
朱鄞祯舍不得看着沈梦璐内疚,待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他伸手圈住沈梦璐的肩,柔声劝慰到,“梦儿,这是意外,不怪你!洛妃,本王手上还有一些别的珍奇玩物,不如你重新挑过一件如何?”
朱鄞禧本来正低头宽慰洛王妃,听到朱鄞祯这句话,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这朱鄞祯话里的意思听起来,似乎是他们在贪念沐王府的宝贝似的。“四哥,断了就断了吧!一条珠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鄞禧虽说看着像是个活泼开朗的阳光大男孩,其实却心思细腻得很。加上他的生母并不是太受*的妃子,更加对这些与名利有关的信息更加敏感了几分。
这五色碧玺本就是沐王府的东西,虽说沈梦璐有意送给洛王妃,可到底是还没送出去的物件。眼下这珠链断了,送礼一方歉疚地道歉,反倒是收礼一方的洛王妃如此委屈的模样,顿时让朱鄞禧觉得自家的王妃太小家子气了些,未免有些丢人现眼了。
见洛王妃还是红着眼圈,一副伤心的模样,朱鄞禧脾气再好也来了几分火气,冲洛王妃低吼了一句,“还不赶紧擦干眼泪!丢不丢人?”
洛王妃一愣,被自家王爷训得莫名其妙,顿时更加委屈了,哽咽着喊了一句,“王爷……”
沈梦璐一看这朱鄞禧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显然是朱鄞祯的话让他产生了误会,她赶紧开口打圆场,冲着朱鄞祯嗔怪到,“王爷说的什么糊涂话,洛妃妹妹哪里是稀罕珍奇玩物,不过是这五色碧玺与逸妃姐姐的那条名唤双姝,意义特殊,洛妃妹妹才格外偏爱。臣妾本是想转赠给洛妃妹妹的,结果竟不小心……王爷不如帮臣妾想想,可有办法修补这五色碧玺?”沈梦璐说话间还轻轻捅了一下朱鄞祯的腰。
朱鄞祯接收到沈梦璐的暗示,他立马明白过来,“是是,娘子说得是,为夫这就让人去请宝玉斋的上匠师傅过来。”朱鄞祯转头冲展阳交代了一声,展阳转身离去。
朱鄞祯这才又对着朱鄞禧和洛王妃说话,“五弟,五弟妹,怪我想得不够周到,妄图用别的物件来安慰五弟妹。五弟莫要介意。”
朱鄞禧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头了些。“四哥,是弟弟冲动了,四哥莫要见怪才是。”然后示意洛王妃谢礼。
洛王妃缅着脸朝朱鄞祯福了福,“多谢四皇兄!”
“洛妃妹妹,我听说那京城宝玉斋的上匠师傅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想必能将五色碧玺还原,妹妹莫要难过了。”逸王妃也柔声开口安慰。
“是,逸妃姐姐,妹妹省得。”洛王妃用手绢试了试眼角,破涕为笑。“就是可惜了少了两颗珠子。”洛王妃心中遗憾,那是肯定的。
朱鄞祯不以为意,大手一挥,“咱们换个地方饮茶,让下人们再好生找找便是!就这么大点地方,即便那珠子能入地,刨地三尺还能找不出来。”
沈梦璐眸光闪了闪,不知该怎么接话,逸王妃闻言也垂下了眼睑。
“走吧!那不然我们换个地方,难得今儿个高兴,莫要为这种小事扫了兴了!”朱鄞袹也开口打圆场当和事佬。
扫兴?!可今日注定是要被扫了兴的!
“洛妃妹妹,残缺有时也是一种美。有些东西,少了便少了罢!未必是坏事。”就在一行人准备大动干戈转移阵地的时候,逸王妃轻轻开了口。
“逸妃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洛王妃面带不解。
“沐妃妹妹说这五色碧玺是妍侧妃送与妹妹的是吗?”逸王妃定定地望着沈梦璐。
沈梦璐被逸王妃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确实如此,此链是我大婚次日,妍侧妃赠予我的!”逸王妃突然问起这个事情,让沈梦璐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另外一颗珠子该不会被逸王妃捡到了吧!
逸王妃站起身子,朝着朱鄞袹深深福了一福,“王爷,今日难得王爷与兄弟们聚会,臣妾也本该谨言慎行,不该做些不理智的举动,不过……有些事情,臣妾今日不说,怕是会一辈子与心不安。”
朱鄞袹皱眉,“爱妃这是何意?”
逸王妃转身看着朱鄞祯和沈梦璐,“四皇弟,沐妃妹妹,有些事本该是你们沐王府的家务事,我不便干预,不过……事关重大……”
沈梦璐一颗心狂跳起来,她现在可以肯定了,逸王妃定是捡到那颗珠子了,并且她还知道那颗珠子的问题何在。“逸妃姐姐,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沈梦璐语气平静,手心却是渗出了汗。事关重大?!那两颗珠子到底什么来历?
“四皇弟不用再大费周章让下人找珠子了。因为……因为余下的珠子,怕并不是真正的红碧玺。”逸王妃深吸了口气,然后伸出掌心,她的掌心之内赫然放着一颗通体红色的珠子。
“这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逸王妃掌心的红珠上面,神色各不相同。
“沐妃妹妹可认得此珠?”逸王妃面上笑意尽褪,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梦璐。
“逸妃姐姐……”沈梦璐呐呐地喊了一声,心中有些惊疑不定,摸不准逸王妃的心思。
“逸妃姐姐,这不就是那红碧玺么?”不管逸王妃是什么心思都好,沈梦璐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逸王妃轻笑一声,摇摇头,“沐妃不爱把玩这些珠子,不认得也不足为奇。可这珠子并非红碧玺,而是藏红珠。”
逸王妃盯着沈梦璐的眼睛说完这句话,并将藏红珠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沈梦璐皱了皱眉头,藏红珠,这是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阎翀翊的身影,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阎翀翊已悄悄离开了花园。
“逸妃姐姐,这藏红珠有什么特别的吗?与这碧玺有什么关联?”沈梦璐一脸诚恳地问到,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朱鄞祯脸色已经大变。
逸王妃现在确定沈梦璐是当真不知道这藏红珠了,她微微松了口气,“沐妃妹妹,这藏红珠是避孕之物,与红碧玺长得较为接近,却无任何关联。”
避孕之物?沈梦璐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尉欣妍在送她的五色碧玺里掺了两颗避孕用的藏红珠在里面,到底是巧合还是早就有预谋?这五色碧玺在尉欣妍身边已有许多年,而她也多年未孕,并且这五色碧玺碧玺分明是从尉欣妍脖子上取下来的。尉欣妍多年未孕是不是与之有关?
见沈梦璐沉思不语,逸王妃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沐妃妹妹医术精湛,妹妹且闻闻这珠子上的味道,说不定就能猜到这珠子另外的用处。”逸王妃说着将手中的珠子举到沈梦璐面前。
沈梦璐不疑有他,依言低头嗅了一口,脸色大变,“这是麝香的味道!”麝香是活血之物,有堕胎的功效。可是她尚未怀孕,尉欣妍将这东西混了进去,难道想害她日后小产吗?
“是,这是掺了麝香的藏红珠。”逸王妃点点头,肯定沈梦璐的说辞。
此刻,除了不了解这藏红珠习性的沈梦璐以外,在场其他人的面色都变得十分古怪起来,而朱鄞祯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了。
洛王妃紧紧抓着朱鄞禧的手,她此刻才明白过来逸王妃说的那句少了未必是坏事的意思。
“逸……逸妃姐姐,这……这怎么会出现这种害人的毒物?”洛王妃冷汗津津,倘若不是珠链突然断裂,她恐怕会将这五色碧玺当成宝物,天天佩戴,那后果……洛王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毒物?沈梦璐敛眉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大家的脸色都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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