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水听得出夏子健语气中的颓废，可能是年龄相仿的缘故，也可能是大舅子对自己的信任，他语气里面的颓丧之气，在他面前没有刻意遮掩起来。
他只当没有察觉，和大舅子说话的口气很认真但也轻松。
既是告诉了他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也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夏子健愣了一下，他第一个反应是夜天水的工作定了，“小水，你工作的任命书下来啦？在什么单位啊？”
至于后面给他调回京城的话，被他忽视了。
或者说，他下意识的没有想接受，当初他调来鹏城，就是这个妹夫给安排的。
夏子健不好意思继续麻烦夜天水。
夜天水是一心要把夏子健调回京，也相信可以给到他最好的安排。
说好听是征求他的意见，打从心里就是准备把他拽回京城来。
一个是夏可以回到京城的好机会，另外，他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属下，为他坐镇在部委里面。
他如果任性一点的话，确实是可以给大舅子一个副厅级的职位，毕竟夏子健在鹏城再熬个两年左右，随着那个城市的升级，他在职位不动的情况下，家里帮着运作一下，行政级别也能往上走一步。
问题是，正局长司空空的行政级别也只能是副厅长。
到时候，关系就会微妙起来。
如果没有离婚的事情，夏子健留在鹏城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哥，我的工作比较特殊，随着新形势的需要，上面新设立了一个督察部的部委，我被任命为正厅级的‘特派员’。
我有权安排一个正处和一个副处的干部岗位。
我想让你来任这个正处，只是行政级别只能暂时平调，你愿意吗？”
“什么？”夏子健激动的站起身，朝着话筒高声问道：“小水，你任命正厅级啦？督察部？怎么会新成立一个督察部出来？
督察部是干什么的？
难道，不是让我回公安厅？而是去你的督察部吗？”
“哥哥哥，声音低一点，现在你还没有答应我愿不愿意调回京城工作呢，还是先不要惊动身边的其他人。”
夜天水的眉峰微挑，嘴角上扬，眼神里面洋溢着笑意，对着话筒云淡风轻的叮咛着。
“不是，”夏子健听到提醒，不由得往窗外看了一眼，空调开着，门窗都关着，隔壁和走廊对面的办公室也都是关着门窗。
不过，他的声音还是压低了：“小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直接任命为正厅级领导，我，······我可以调到你的手下当处长？
还有这样的好事？你不许骗我！”
“嗬呵呵······”夜天水笑了起来，调侃道：“你是我的大舅子，我敢骗你吗？
你虽然没有回答我‘愿意’，听你的意思是答应了对不对？”
“我愿意！我非常非常愿意！小水，我愿意，还有，我恭喜你高升！”
夏子健咧开嘴笑了，脸上顿时阳光灿烂，那个夜天水刚刚认识时见到的爽爽郎朗的笑容，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这样也算是沟通好了，夜天水一旦确定了夏子健的心意，随即就敛神严肃起来：
“子健哥，我爸······就是你大舅，还有你爸妈和子岚都赞同你回来。
现在，你既然没有意见，这件事我们就算是说定了。
你记住，你照样办事继续上班，什么事也不需要你做。
安安心心等你的调令就可以。
工作方面的事，等你回京后再了解熟悉就可以。
因为是跨系统调工作，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切记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不要给任何人给你档案资料里面加料的机会。
我正好趁这个空隙，要送飞扬去国外学校报到。
还有，别人，任何人如果得到消息来你面前打听什么事，你一概回答‘不清楚，不知道’。”
夜天水的语气慎重了一些。
他指的‘别人’还有‘任何人’，其实就是特指夏明磊。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夏子健的调令上面做什么手脚。
但夏子健可以。
如果他脑子一糊涂，为了他岳母拒绝了复婚的事而做一次小人恶人呢？
人心难测，夜天水最清楚人性的险恶了。
可是在电话里，他却是绝对不能提夏明磊这个名字，或者他的代名词。
电话总机那里存心想听，他们的谈话都是能听见的。
夏子健不是特别聪明机灵的人，他没有听出夜天水的话意。
但他有一个优点，对夜天水几乎是‘言听计从’。
特别是现在，他这个妹夫居然一飞冲天，一下子就升迁为正厅级领导，夏子健他心里乐开了花。
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等着调令就可以。
全部给他安排好了，他只觉得自己突然鸿运高照，喜事临门，心里笼罩着的阴霾顿时云开雾散。
他怎么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呢？
当然是一叠连声的答应下来：
“小水，妹夫，夜厅长，哈哈哈，放心，你，不对，我以后该用尊称‘您’了，哈哈哈。
您放心，我一定站好最后一班岗，绝对不会给您和家里人丢脸。
更加不会给任何人有机会抹黑我和我的家里人。”
挂断电话，夏子健激动得在办公室团团转，连着蹦跳了几下，发泄心里的喜悦。
等情绪慢慢平复，他的眼神明亮坚定了很多，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的写着手里负责的那个案子的汇报资料。
“笃笃笃，笃笃笃。”
有人敲门，才惊醒了他，抬眼看向门口，司空空在窗口向他招手：
“子健，开门。”
夏子健连忙站起身去开门，客气的问道：
“司局长，有事吗？”
“子健，都下班了，我看见你还在。”
司空空笑眯眯的走进来。
夏子健看看手表，打了个哈哈：“我在写案子的总结报告，忘记时间了。”
“可以结案啦？还要多少时间可以写好？你明天下午交上来就可以了。
子健，不要太拼，现在局里都在说你快成拼命三郎了。
你照照镜子看，胡子都好久没刮了吧？
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
司空空知道夏子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有些话就算是好朋友也不是方便说出口的。
况且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摆在那：上下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