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姚见光头主持人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余光瞥了眼沈牧，发出声哼哧，耸耸肩回道：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呀！”
此言一出，目睹全程的观众们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刚来，请问这个漂亮小姐姐跳过的题目是什么啊？”
“青梅竹马！”
“这个词还好吧，先把‘马’猜出来，然后......我擦，貌似还真有点难啊！”
“我觉得以这对小情侣的实力猜出来应该不难，大概率是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有段不好的故事！”
“......”
沈牧也从周围的声音中得知了题目，漆黑眸子中的疑惑顿时变得透彻和无奈。
“青梅竹马”或许是很多人眼中对另一半、对爱情的向往，可对他而言，是一段不愿再提起的过往，于经常念叨太晚才出现在他的世界的姚姐而言，怕也是如此！
难怪她会那么果断地跳过！
换做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光头主持人察言观色，见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便没再深究追问下去，转而拎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盒装烤鸭礼包递了过去。
“好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啊！”
“来，这是你们完成挑战的奖品，张氏烤鸭大礼包，里面有精选的烤鸭一只、卤香鸭头、鸭翅、鸭舌各一对，还配上了各种小料，都是新鲜日期，可以放心食用哈，再次感谢两位的参与，祝你们生活愉快，天天开心......”
沈牧道了声谢，拎着烤鸭礼拜和先前买的小吃，牵着唐姚离开。
两人花了点时间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没走多远，唐姚停下脚步，侧过身子看向沈牧。
沈牧同时也看向她，询问道：
“怎么啦？”
“你一个人拎那么多东西不累嘛，吃的东西都给我吧！”
说着，唐姚主动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几个装着小吃的袋子。
沈牧努了努嘴，将类似于“没关系”、“我不累”的话咽回肚子里，转而淡笑两声。
“姚姚，你怎么就那么好呢！”
“能遇见你、拥有你，这辈子值了！”
唐姚稍稍歪头，斜睨了他一眼。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说他肉麻，反倒叹了口气。
“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
“可明明我们这么合适，却那么晚才相遇，万...万一林梦涵当初稍微对你好一点，或者你在她回头的时候，选择再给她一次机会，那我们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岂料她话音刚落，沈牧竟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没有万一！”
“遇见你，爱上你都是必然结果！”
她说得或许只是想想，可自己却亲身经历过！
那个他撞了南墙没有回头，那个他和眼前这个心爱的姑娘只是网友......那个他痛恨无比又害怕再面对的前世！
唐姚靠着他的胸口，哪怕隔着厚厚的衣服，却貌似还是能隐约听到他那心脏的跳动声。
慢慢地，她的眼角悄然湿润。
沈牧似乎有所感应，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推开她，又用手背帮她擦去眼泪。
“傻瓜！”
唐姚抽了抽鼻子，嘟起嘴巴回道：
“笨蛋！”
“嗯，傻瓜笨蛋，天生绝配！”
沈牧应和一声，帮她捋了捋眉前有些杂乱的头发。
可下一秒，两人突然发现周围有不少目光正投在他们身上。
唐姚的脸颊被眼眶感染，也跟着红了起来，默默低下头。
刚才情绪上头，一时间忘了还在大街上，又是搂搂抱抱，又是哭哭啼啼，真的好丢人！
相比之下，沈牧倒自然一些，但也不愿再被人像看猴一样盯着，重新牵住唐姚的手，缓缓前行。
两人走出一小段，拐进了一条新的街道。
这条街主要售卖非遗手工品，人相对要少一些。
唐姚停在一个售卖由竹子雕刻成的各种小物件的摊位前，随手拿起一个放在手中欣赏，喃喃道：
“但仔细想想，当时你被林梦涵欺负成那样，都快要封心锁爱了，刚好这时候，本姑娘出现了，带着你从未感受过的诚意、爱意扑向你，而你最终也为了我再次敞开心扉，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吧！”
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入了沈牧的耳中。
他稍稍发愣。
其实，他有时候觉得两个人谈恋爱挺不公平的。
就爱情而言，他的过去挺烂的，可唐姚却是张白纸，自己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的人。
两相对比，他会觉得自己有点“不干净”。
但这个问题，他曾经已经和唐姚探讨过。
当时她说，“爱情里哪有什么公平，无非是选择罢了，就比如你当初能选择更好的大学，可你还是来海城陪我了，我到现在还愧疚呢，不过，这些不正是我们深爱着对方的证明吗？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想想我们晚上吃什么嘞！”
想到这里，沈牧不禁笑出声来，猛然发现唐姚正看着自己。
“你笑什么？”
沈牧摇摇头，跟着转移开话题：
“按照你刚才那么说，救我脱离苦海，那你岂不是我的大恩人？”
唐姚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竹雕螳螂举到他面前。
“嗯，大恩人想要这个，快付钱！”
“好好好，今天大恩人想要什么都可以，小弟买单！”
......
稍晚。
南安山庄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比白日里还要热闹几分。
由于西侧的六车道大路还没有修通，进出只有南边一条路，此刻已经拥堵了起来，最难受的当属那些把车停在内部停车场中的游客，在排队近一个钟头都没出去后，要么开启了国粹模式，要么选择干脆在山庄内的酒店住一晚......
停车场附近的街道上，沈牧将手机举到耳边，赔笑着聆听奶奶的叮嘱。
“知道了，不会骑太快......姚姚？姚姐她好着呢......我们还好，下午吃了不少东西，您要是饿了就先吃饭，不用等我们......好好好，我们已经准备去骑车了，最多二十分钟到家......”
好不容易聊完挂断电话，沈牧吐出口浊气。
原本答应奶奶在天黑前回去，谁知带唐姚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
在他身旁，唐姚一条胳膊上挎着给奶奶带的礼物，手中把玩着竹雕螳螂，另一只手则举着手机拍照。
在一棵挂满了灯带的梅树前拍完最后一张美照后，她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莞尔一笑。
“考你个问题！”
“你说！”
沈牧眼中闪过疑色。
唐姚眨巴了两下眼睛，柔声追问：
“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
沈牧眉头微挑，认真思考起来。
可不论是按照时间算事件，还是按照事件找时间，都没有能对应上的。
但依照唐姚的性格，既然提了出来，就肯定是个重要的日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要不，你给点提示？”
唐姚白了他一眼，继而停下脚步，转过身挨着路边的围栏，眺望远处隐隐约约的大山，伴随着前方小溪中的潺潺流水声，她缓缓开口：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晃四年就过去了，你说那天我要是没那么倒霉，我们之间的羁绊是不是永远不会被激活，所以，本姑娘就算不是大恩人，也是大功臣咯......呃呃呃，也不对，我感觉就算那天没相遇，之后肯定也会有一场邂逅，毕竟我们的缘分就好像冥冥中注定好的一样！”
听了她的话，沈牧当即反应过来。
四年前的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他换了只手拎着东西，调整了下状态，玩笑道：
“邂逅不敢肯定，但如果你以当时的状态，在那破楼里待一晚上，兴许我能在新闻里看到关于你的消息！”
闻言，唐姚羞怒地举起拳头，在他的肩头轻轻捶了两下。
“那你就没老婆了！”
“我不是说如果嘛，有我在，绝不可能让你出事的！”
沈牧傻笑着回应。
不过，聊到这里，他心中也生出了疑问，不吐不快。
“姚姐，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唐姚微微侧首，示意他说下去。
“你的日记，我翻了也有五遍了，能从里面看出你越来越关注我，在到后面字里行间都透着暗恋的味道，可我却没能从中找到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的答案。”
“当年，我留着个大锅盖头，也不擅长打点自己，平时大大咧咧，中二、幼稚还有病，在学校里还流传着一堆不好的外号，什么‘沈大舔狗’、‘舔狗之王’......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唯一能拿出手的似乎只有成绩，但成绩好的多着呢，不足以成为理由，对了，还有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可也不至于以身相许吧？”
沈牧一连说了许多，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
唐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抬眸仰望夜空。
今夜无云，空中星辰遍布，或许身处农村的原因，星星比在城市看到的要亮一些。
她有些呆滞，但更想在思考，最终扭过头，向沈牧甜甜一笑。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喜欢上的你！”
“救命之恩？可能有点关系。”
“成绩？或许也有可能？”
“什么舔狗之王？就不能是你爱的深沉，爱的勇敢？”
“中二、幼稚，可我觉得那时候的你比现在可爱、好玩多了！”
“......”
“总之，喜欢上你可能是因为看你顺眼，也可能是长期观察对你的好奇，甚至还夹杂着一起打游戏时被你特殊照顾的快乐与窃喜，类似的理由我能给你百八十个，但你非得让我说个道理，我真的说不出来！”
“也许喜欢本身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不需要那么多为什么吧！”
听完唐姚的回答，沈牧似乎明白了，却又好像更加迷糊了！
深思一番后，最终把自己想得头晕脑胀，干脆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甩了出去，同时想到这一下午的时间两度让他们陷入情感自扰中都是因为“青梅竹马”这个词，不由在内心中将其拉黑。
随后，沈牧再次牵住了唐姚的手，玩笑道：
“反正就是你被哥迷住了，馋哥的身子呗！”
同时，唐姚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笑着回应：
“切，自恋鬼！”
“难道不是吗？”
“略~，快走吧，再不回去奶奶要担心了！”
“......”
......
一周后。
腊月二十四，小年！
由于南安村去年有户人家因为放烟花把房子给点了，官方出台了有关限制烟花燃放的条例，但从小年一直到元宵节的这段时间并不在管控范围内，所以村里热闹不减往年，噼里啪啦声从天黑过后就没停下来。
小年这天需要祭灶，南安村这边的祭品通常是三碗糖心粑粑。
晚饭过后，已经病好的柳翠芳进入厨房揉面。
沈牧和唐姚紧跟其后。
沈牧憨笑着询问道：
“奶奶，今年有准备咸菜吗？”
他并不怎么喜欢吃甜粑粑，反倒独爱奶奶将腌制的咸菜做为馅料的咸粑粑！
柳翠芳抬手指向放在大理石的台面上的一盆咸菜。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这么多，看来今天有口福了！”
另一边，唐姚洗完手，凑到奶奶身边。
“奶奶，我来帮你！”
就这样，柳翠芳和唐姚一起制作粑粑，沈牧则负责烧锅。
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着祖孙三人笑笑闹闹的身影，融洽的一幕被窗外的西北风尽收眼底，嫉妒的呼啸声震耳欲聋！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个装满了粑粑的不锈钢铁盆就放在灶台边的小桌上。
大盆里白糖粑粑三十个出头！
小盆是近二十个的咸菜粑粑！
煎制的过程中，祖孙三人就吃了不少，特别是沈牧，可他此刻竟又忍不住从盆子里拿出个咸菜粑粑就往嘴巴里塞。
看到这一幕，柳翠芳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会儿功夫，你都吃了快有小十个了，歇一歇，别撑着了！”
蓦地，瞥见唐姚已经洗好了手，补充道：
“你也赶紧把手洗洗，准备祭灶了！”
“嘿嘿，这不是第一天做出来的香嘛，明天可就没这么好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