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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论》第四篇 战斗 (2)

第九章 |主力会战——决定主力会战胜负的时刻?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什么是主力会战?主力会战是双方主力军之间的斗争,当然,它并不是为了一个次要目的而进行的不重要的斗争,也不是一发现目的难以达到就要把它放弃的那种纯粹是尝试性的活动,而是为了争取一个真正的胜利而进行的不遗余力的斗争。

在一次主力会战中,也许会有一些次要的目的同主要目的混杂在一起。主力会战由于产生它的各种情况不同,也可能具有某些特色,因为一次主力会战也是同更大的整体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它只是那个整体的一部分。然而,因为战争的实质是斗争,而主力会战只是双方主力之间的斗争,所以,必须永远把主力会战看作是战争的真正的重心。因此,总体说来,主力会战的显着的特点,就在于它独立性比任何别的战斗都大。

这一点对主力会战如何决定胜负以及对主力会战的胜利的效果都有重要影响,并且决定了理论应该给予作为达到目的的手段的主力会战以怎样的评价。

因此,我们把主力会战作为专门研究的对象。并且,在谈到同它有联系的特殊目的以前,要先对它进行一般的研究,因为只要它是一次名副其实的主力会战,那么那些特殊目的是不会在本质上改变其性质的。

既然主力会战基本上是具有独立性的,那么,它的胜负也就必定取决于它本身,也就是说,只要还有胜利的可能性,就应该在主力会战之中寻求胜利,除非兵力非常不足,否则决不应该由于个别原因而要放弃主力会战。

那么,如何才能够比较明确地判定决定胜利的时刻呢?

如果象现代军事艺术中的很长一段时期表明的那样,军队的某种巧妙的队形和编组是军队能够夺取胜利和发挥勇敢精神的主要条件,那么,这种队形被毁坏的时候就是胜负已定的时刻。只要一翼被击溃,依然在战斗的其他部分的命运也就决定了。假如象在另外一个时期那样,防御的实质在于军队同地形以及地面的障碍紧密结合,军队和阵地仿佛成为一体,那么,占领了这个阵地的一个主要地点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刻。所以人们常说:关键阵地丢失了,整个阵地就守不住了,会战就不可以继续了。在上面两种情况下,被击败的军队就象断了弦的乐器一样,已经不能履行自己的使命了。

不论是前一种几何学原理还是后一种地理学原理,都必定会使作战的军队象结晶体一样,不能用到最后一个人。这两种原理现在都已经大大失去作用,起码是不再起主导作用了。尽管现代的军队也以一定的队形进入战斗,可队形不再起决定性作用了。尽管现在地形障碍还可以用来加强抵抗力,但已经不再是唯一的倚靠了。

我们在本篇第二章中曾对现代会战的特点进行了概括的论述。据我们的论述,战斗队形只是便于使用军队的一种配置,而会战过程则是双方中的每一方逐渐消耗对方兵力最后看谁先使敌方兵力耗尽的过程。

因此,同任何别的其他战斗比较起来,在主力会战中定下放弃战斗的决心,更是取决于双方剩下的预备队的兵力对比情况,因为只有这种预备队还保留着全部的精神力量,而那些力量被战火耗费得很多的部队,是无法与之相比的。正如我们已在其他地方说过的那样,地区的丧失也是衡量精神力量损失的尺度,因此也在我们的考察范围之内,但它更多地被看作是损失的标志,而不看作是损失本身。所以,尚未投入战斗的预备队的人数一直是双方统帅最关心的问题。

会战的发展趋势在一开始虽然不很明显,但通常就已经确定了。甚至会战的部署中这种趋势往往就已经在很大程度上确定了。一个统帅看不到这种趋势而在非常不利的条件下开始了会战,那就表明他是缺乏这种认识能力。这种趋势即使在会战的部署中和会战开始时没有确定,但在会战过程中均势自然而然地也会缓慢地发生变化,正如我们曾经指出过的那样,这种变化一开始是不显着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就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在会战过程中均势的变化,并不象有人根据对战斗的不真实的描写所想象的那样,是时时变化不定的。

尽管均势可能在一个长时间内很少受到破坏,或者一方失利后还可以恢复均势,既使对方失利,但可以肯定地说,在大多数情况下,战败的统帅在退却之前早就觉察到了这种变化。如果有人说,个别情况出乎意料地对整个会战的进程发生了强大的影响,那么,这多半可能是战败者掩饰自己在会战中失败的借口。

在这里我们只能求助于而富有经验公正的人的判断,他们肯定会同意我们的论点,并且在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那部分读者面前为我们辩护。假如要根据事物的性质来论证为什么会战过程必然是这样的,那就会过深地进入这个问题的战术领域。我们在这里只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结论。

尽管我们说,战败的统帅在决心放弃会战以前,常常早就看到这种不利的结局,但是我们也承认有相反的情况,要不然则我们的论点就会自相矛盾。假如由于会战已出现失败的趋势,就认为这场会战的败局已定,那么,也就不会再拿出兵力去转换败局,因而也就不会在会战的失败趋向出现以后很久才开始退却了。但也有这样的情况:一方的失败局势已定,但结果却是另一方失败了。这种情况当然不是常见的,而是很少的。可是,运气不佳的统帅总把希望寄托在这种很少的情况上,只要还有一点挽回败局的可能,他就尽量指望出现这种情况。只要自己的勇气和理智不相矛盾,他总是希望通过忍受更大的疲累。发挥剩下的精神力量,以及通过创造奇迹或者借助幸运的偶然机会,使自己还可以看到扭转败局的时刻。关于这一点我们还想多说几句,但在此以前先要说明什么是均势变化的征兆。各个部分战斗的结果组成整体战斗的结果,而各个部分战斗的结果则体现在如下三个不同的方面。

第一。体现在指挥官内心所受到的精神影响上。如果一个师长看到他的各个营是怎样失败的,那么这就会对他的行动和报告发生影响,而他的报告又影响到统帅的措施。所以,有一些失利的,即使是看来可以弥补的部分战斗,也会产生不良印象,这种印象总是很容易地。甚至不可抗拒地进入统帅的心里。

第二。体现在我方部队比对方更快的消耗上。这种消耗在有序而缓慢的现代会战过程中是很易于估计出来的。

第三。体现在地区的丧失上。

所有这一切就好象一个罗盘,统帅根据它就能辨明会战这只船的航向。假如自己损失了全部炮兵,却没有夺得敌人的火炮,如果自己的步兵营被敌人的骑兵冲垮,而敌方的步兵营却到处都是攻不破的,如果自己战斗队形的火力线只得从一个地点转到另一个地点,如果为了占领某些地点而白白地消耗了力量,并且向前推进的步兵营每次都恰好被敌人雨点般的榴霰弹打散,如果在炮战中我方的炮火开始减弱,假如大批没有受伤的士兵随着伤员的后撤而逃跑,因此火线上的步兵异常迅速地减少,如果会战计划被破坏,导致一部分部队被截断和被俘,如果退路开始受到威胁,那么,统帅就必定会从这一切情况中看出这次会战的发展趋势。会战的这种发展方向持续得越久,趋势就越肯定,要挽回败局就越困难,被迫放弃会战的时刻也就越来越近。我们现在就来谈这个时刻。

我们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双方留下的预备队的对比,常常是决定最后胜负的主要根据。统帅如果看到对方在预备队的对比上占有决定性优势,那么他就要下定决心撤。因为,现代战斗队形的编组方法和部队投入战斗的方式,使人们几乎在任何地方。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使用预备队。现代会战的特点是,会战过程中的一切不幸和损失都能通过生力军来补救,一个看来将要遭到不利结局的统帅,只要还拥有优势的预备队,他是不会放弃会战的。但是,一旦他的预备队开始比敌方的预备队少了,那就可以认为胜负已定。起码他还可能采取什么措施,这一方面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况,另一方面要看他勇气和毅力的大小,但是,这种勇气和毅力有时也可能变成愚蠢的顽固。统帅如何才能正确地估计双方预备队的对比,这是实践中的技能问题,决不是这里要谈的问题。我们这里只谈他判断所得出的结论。不过,得出结论的时候仍然不是下定退却决心的时刻,因为一个只是逐渐形成的结论还不足以促使统帅下定决心,它只是统帅下定决心的一个一般的根据,要下定决心还要有一些特殊的因素。这里有两个常常起作用的主要因素,即退却的危险和黑夜的来到。

随着会战的进展,假如退却受到的威胁越来越大,而且预备队已经大大消耗,已经不能打开新局面,那么,除了听天由命和有秩序地撤退以外,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在这种情况下,长时间地耽搁就会使他陷入溃败。以至覆灭的一境地。

一切战斗,通常随着黑夜的到来而结束,因为夜间战斗只有在特殊条件下才是有利的。因为黑夜比白昼更利于退却,因此,凡是很可能要退却或者必须退却的人,都愿意利用夜暗向后退却。

不用说,因为会战越是临近局势发生决定性改变的时刻,每个部分战斗的结果对这种改变的影响就越显着。除了这两种常见的和最主要的因素以外,还可能有许多比较特殊。比较小。但又不容忽视的其他因素促使人们定下退却的决心,所以,损失一个炮兵阵地,敌人两三个骑兵团顺利地突入阵地等等,都可以促使人们实现正在成熟的退却决心。在结束这个论题的时候,我们还必须谈一下统帅身上的勇气与理智之间的斗争问题。

一方面,由高尚激情引起的顽强的抵抗精神,屡战屡胜的骄傲情绪,天生倔强带来的百折不挠的意志,都要求统帅不退出战场,而要把光荣的名声留在那里;另一方面,清醒的理智却在劝阻他不要把力量耗完,不要孤注一掷,而要保存必要的力量,以便有秩序地退却。在战争中,尽管勇气和顽强应当得到很高的评价,尽管没有决心竭尽全力争取胜利的人很少有获胜的希望,但是总应该有一个限度,假如超过这个限度,顽固地坚持下去,那么只能认为是绝望的挣扎,是愚蠢的行动,任何批评者都不会原谅他。在最着名的滑铁卢会战中拿破仑使用了最后的兵力,企图挽回一场已经不可挽回的会战,他拿出了最后一文钱,最终象乞丐一样逃出了战场,逃出了他的祖国。?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十章 |主力会战(续)——胜利的影响?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人们由于立足点不一样,可能对某些大会战获得特大的效果感到惊讶,同样也可能对另一些大会战没有获得什么效果而感到非常奇怪。现在我们谈谈一次大胜利的影响。

在这里,我们很容易区别以下三种影响:一。胜利对战争工具本身,也就是对统帅及其军队的影响;二。胜利对参战国的影响;三。上述两种影响在今后的战争过程中所起的真正的作用。

胜利者和失败者在战场上的伤亡。被俘人数和火炮损失方面的差别,往往是不明显的。谁要是只看到这种差别的不显着的一个方面,谁就会感到这个差异所产生的后果是完全不可理解的。而实际上,这通常是极其自然的事。

我们在第七章中曾经讲过,一方的胜利不但随另一方被击败的军队数量的增多而增大,并且是以更大的比例增大的。一场大规模战斗的结局给失败者和胜利者所带来的精神影响都是较大的。这种影响会使物质力量受到更大的变化,而物质力量的变化又反过来影响精神力量,它们是相互作用,相互助长的。因此,人们应当特别重视这种精神影响。这种精神影响对胜利者和失败者所起的作用是相反的:对失败者来说,它可以破坏各种力量,而对胜利者来说,却能加强他的力量和活动。但,这种精神影响主要还是对失败者发生作用,因为对失败者来说,它是造成新的损失的直接原因。另外,这种影响同危险。艰难和劳累,总之同战争中的一切困难因素有相同的性质,因而同它们结合在一起,并在它们的影响下不断增大。对胜利者来说,这一切能够影响它勇气的进一步高涨。我们看到,失败者从原来的水平下降的程度比胜利者从原来的水平上升的程度大得多,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谈到胜利的影响时,主要是指失败者所受的影响。假如说这种影响在一次大规模的战斗中比在一次小规模的战斗中强烈,那么,在主力会战中一定比在一次从属性的战斗中更要强烈得多。主力会战是具有独立性的,也就是说它应当以最大的努力争取它应该取得的胜利。主力会战的意图是,就在要进行主力会战的这个地方。这个时刻战胜敌人,它体现全部战争计划和一切措施以及对未来的一切模糊的想象和遥远的希望。对这个大胆的问题作出答案,是命运攸关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精神必起来,不仅统帅,而且他的整个军队直到最低一级的辎重兵都是这样。当然,职位越低,紧张的程度越小,产生的影响也越小。无论在任何时代,从事物的性质来看,主力会战决不是一种不作准备地。突发地。盲目地进行的例行公事,而是一种规模宏大的军事行动。这种行动不管就其本身的性质来说,还是就其指挥官的意图来说,都比一般的战斗活动更能增强所有人的紧张情绪。人们越是紧张地注视着会战的结果,会战结果的影响也越大。

胜利的精神影响在现代会战中比在现代战史初期的会战中要大得多。既然象我们以前讲过的那样现代会战,是双方力量的真正搏斗,那么起决定性作用的,自然是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的总和,而不是个别措施,更不可能是偶然性。

人们犯了错误,下次能改正,如果遇到幸运和偶然的机会,也可能在下一次得到更多的好处。然而,精神力量和物质力量的总和通常却不是很快就能改变的。因此,一次胜利在这方面带来的变化对整个未来都会有更为重大的意义。在所有参加会战的人中,尽管只有极少数的人考虑到这种变化,但是,会战的过程本身会令每个参加会战的人感觉到这种变化。尽管关于会战过程的公开报道可以用一些牵强的个别情况来掩饰真相,然而人们也或多或少可以看出:胜负的决定取决于总的情况,而不取决于个别情况。

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失败的大会战的人,很难对失败的会战有一个生动的。因而是完全真实的概念。这一次或那一次小失败的抽象概念永远也不可能构成对一次失败的大会战的真正概念。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一次失败的大会战的情景吧。

在一次失败的会战中,能够决定人的思考(也可以说人的智力)的,首先是兵力的消耗,其次是地区的丧失(这往往是常见的现象,即使是进攻者,在不顺利时也会丢失地区),再次是队形的破坏,各部分的骚乱和退却的危险(这一切除了少数例外的情况,会经常出现,只是程度有所不同),最后是退却(这往往是在夜间开始,或者至少是在整个夜间还持续进行的)。退却一开始,军队就不得不丢下大批跑散了的和疲惫不堪的士兵,而他们常常正是冲得最远和坚持得最久的勇士。本来只有高级军官才有的失败的感觉,到这时就会波及到各级军官,一直到普通的小兵。尤其当他们想到在这次会战中有许多真正为大家所敬爱的勇敢的战友落在敌人手里的可怕景象时,失败的感觉就更为强烈。同时,每个人在不同程度上都会认为自己的努力所以徒劳无益,是上级指挥官的过错,所以对上级指挥官产生怀疑,于是失败的感觉更加强烈。这种失败的感觉并不是随便产生的想象,它是敌人占优势的证明。敌人占优势这一事实,最初也许被某些原因所掩盖,不易被人们发现,但到会战结束时,总会明显地显露出来。或许人们早已看到了这一事实,然而在缺乏确凿根据的情况下,肯定会希望出现偶然情况,相信天意和幸运,或者进行大胆的冒险。最后,当这一切都证明已经无济于事时,冷酷的事实就无情地摆在人们的面前了。

这些情况还远远不能说是惊慌失措。一支有武德的军队之所以惊慌失措,绝对不是会战失败的缘故,而其他的军队的惊慌失措,也只有在个别情况下才是会战失败的结果。但,上述那些情况,却是在最优秀的军队中也会产生的。假如说长期的战争锻炼和胜利的传统,以及对统帅的极大信任,有时能减少这些情况,然而在失败的最初时刻却不可能完全避免这种情况。这些情况也不是仅仅由于火炮的丢失和人员的被俘而引起的,因为火炮的丢失和人员的被俘往往是到后一阶段才会有的,并且也不会很快就为大家所知道。因而,即使均势的变化极其缓慢而且是逐渐的,也不会不产生这些情况,正是这些情况构成了在任何场合都要产生的胜利影响。

我们已经说过:战利品的数量能够增强这种影响。

在上述情况下,作为战争工具的军队将会遭到多么严重的削弱啊!我们说过,一支处在这种削弱状态下的军队对作战中很一般的困难都会感到难以对付,所以,怎么还能够期待它作出新的努力,重新夺回已经失去了的东西呢!在会战以前,交战双方之间有一种真正的或想象的均势,当这个均势已经遭到破坏时,要想重新恢复它,就必得有外因的帮助。假如缺乏这样的外因,那么,任何新的努力都只能导致新的损失。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主力取得的最轻微的胜利,也会使均势象天平的秤盘一样不断向一边下降,直到新的外在条件使它发生改变为止。假如没有这种外在新的条件,而胜利者又是一个有强烈的荣誉心。不断追求远大目标的人,那么,要想使他高涨的优势不致于象洪流一样泛滥成灾,要想通过许多小规模的抵抗使这股洪流缓慢下来,直至胜利的影响沿着一条渠道最后消失,对方就必须有一支久经战争锻炼而具备高度武德的军队,必须有一个优秀的统帅。

现在我们来谈谈对方的胜利对军队之外的民众和国家机构的影响。这种影响表现为他们的迫切希望突然变成泡影,自尊心遭到彻底的打击,取而代之的恐惧情绪则可怕地四处传播,最后使他们完全陷于瘫痪状态。这是主力会战对交战一方的神经进行的闪电般的真正打击。这种影响,虽然在这里和在那里会有所不同,但决不可能完全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不仅不积极地去发挥自己的作用以扭转败局,反而害怕自己的努力会徒劳无益,因此在应该前进的时候踌躇不前,或者甚至束手待毙,听任命运摆布一切。

这种胜利的影响在战争过程中所产生的成果,一部分是胜利一方统帅的性格和才干决定的,但更多的是促成胜利的各种条件以及胜利带来的各种条件决定的。自然,统帅如果没有胆量和敢作敢为的精神,即便是最辉煌的胜利也不会带来很大的成果。然而,即使统帅有胆量和敢作敢为的精神,如果各种条件严重地限制着这些精神力量,那么它们也会很快地消失。如果利用科林会战的胜利的不是道恩元帅而是腓特烈大帝,假如进行勒登会战的不是普鲁士而是法国,那么结果将会是多么不同啊!

促使巨大的胜利产生巨大成果的各种条件,我们在讨论与此有关的问题时再进行研究。那时才能解释清楚,为何胜利同它的成果之间有大小不一致的现象,但初看起来,这似乎是因为胜利者缺乏魄力的缘故。我们在这里只研究主力会战本身,我们不想脱离这个题目,所以只想指出:胜利决不会不产生上述影响,并且这种影响是随着胜利的增大而增强的。一次会战越是成为主力会战,这也就是说,越把全部作战力量集中在一次会战中,越把全部军事力量变成作战力量,越把全国的力量变成军事力量,胜利的影响也就越大。

然而,难道理论就能把胜利的影响看作是完全难以避免的,难道理论就不应该竭力寻求有效的手段来消除这种影响吗?对这个问题作肯定的答复,仿佛是很自然的,然而,愿上帝保佑,千万别让我们象大多数理论家那样走上既同意又反对的自相矛盾的歧路吧。

事实上,上述影响是完全不可避免的,这是由事物的性质决定的。即使我们找到了可以抵制它的方法,它仍然存在,好像一颗炮弹,即使它是由东向西发射的,因而它随地球自转而产生的运动速度会有所减小,但它依然是随着地球的自转在运动。

整个战争的进行是不能离开人的弱点的,而且也是针对着这种弱点的。

尽管我们将在另一个场合还要谈到主力会战失败后应该怎么办,尽管我们还要研究在绝望的处境中可能剩下的手段,尽管我们还相信在这样的处境中可能重新夺回失去的一切来,但这并不等于说,这样一次失败的影响就慢慢消失而等于零了。因为人们用来挽回败局的力量和手段原本可以用到一些积极的目的上去。不但指精神力量,而且还包括物质力量。

另一个问题是,一次主力会战的失败会唤起一些在不失败的情况下压根不可能产生的力量。固然,可以设想有这种情况,而且在许多民族中事实上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是,怎样才能激起这种强烈的反作用,这已不属于军事艺术研究的范围。军事艺术只在假设会出现这种作用的情况下,才对它考虑。

胜利给胜利者带来的结果,也许由于胜利的反作用,即唤起了失败者的其他力量而变得有害了。虽然这种情况是极少有的例外,但既然有这种情况,那就更有理由认为,因为战败的民族或国家的特点不同,同样的胜利所产生的结果也是有区别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十一章 |主力会战(续)——会战的运用?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无论战争在具体情况下是怎样多种多样,而且我们必须承认这种情况是必然的,我们只要从战争这个概念出发,仍能肯定以下几点:

对采取积极行动的一方来说,消灭敌人军队是战争的主要原则,此为达到目标的主要途径;

消灭敌人的军队主要是在战斗中得以实现的;

具有一般目的的大的战斗才会产生大的结果;

一次若干战斗汇合成为大会战,才能产生最大的结果;

只有在主力会战中统帅才亲自指挥,在这种情况下他宁可相信自己,这也是事物性质决定的。

根据上述五点我们能够得出一个双重法则,它包含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消灭敌人军队主要是通过大会战及其结果实现的,大会战又必得以消灭敌人军队为主要目的。

当然,在其他手段中也可能多多少少地包含有消灭敌人军队这个因素。但也有这样的情况:由于各种条件有利,在一次小战斗中也可能异乎寻常地消灭了敌人许多的军队(如马克森会战);而另一方面,有时在一次主力会战中,主要目的却只不过是占领或坚守一个阵地。但总体来说,进行主力会战只能是为了消灭敌人的军队,并且也只有通过主力会战才能达到消灭敌人军队的目的,这是真的。

所以,应该把主力会战当作是战争的集中表现,是整个战争或战局的重心,如同太阳光在凹镜的焦点上聚成太阳的完整的象迸发出极高的热度一样,战争的各种条件和力量也全集中在主力会战中,以产生高度集中的效果。

几乎在一切战争中,都要把军队在一定程度上集中成为一个大的整体。这个现象表明,不管是主动的进攻者,还是被动的防御者,都有使用这个整体进行一次大战斗的想法。如果这样的大战斗没有发生,那就说明即使有敌对感情这个战争的最初动机在起作用,但还有其他缓和及抑制因素在削弱。改变或完全阻止这种作用。但是,即使双方都不采取行动(这是以前许多战争的基调),主力会战在他们的思想中依然是未来的目标,是构成他们的计划的远焦点。战争越是成为真正的战争,越是成为发泄仇恨感和对峙感情以及互相制服的手段,一切活动就越集中在流血的战斗中,因而主力会战也就越为重要。

凡是抱有大的和积极的目的的人,也就是那些以严重损害对方利益为目的的人,就必定采取主力会战这一最自然的手段。而正象我们今后还要详细说明的那样,主力会战,是最好的手段。谁害怕大的决战而逃避主力会战,常常谁就要自食其果。

只有进攻者才有积极的目的,因此主力会战主要是进攻者的手段。虽然我们在这里还不能更详细地确定进攻和防御的概念,但也必须指出,即便是防御者,要想或迟或早地适应防御的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在多数情况下也只有采取主力会战这个唯一有效的手段。

主力会战是解决问题的最残酷的方法。正如在下一章我们还要详细论说的那样,虽然主力会战不等于单纯的相互残杀,它的效果更多的是毁灭敌人的勇气,而不在于杀死敌人的士兵,但是流血是它永远的代价,而”屠杀”这个词既表示了会战的名称,又说明了它的实质。作为一个人,统帅对于这一点也是会感到毛骨悚然的。

然而,使统帅精神上感到压力更大的,还是他想到通过这次战斗要决定输赢。在这里一切行动都集中在空间和时间的某一点上,在这种情况下,人们难免会模模糊糊地感到他们的兵力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仿佛无法展开和无法活动,好像只要有时间,就会赢得不少的好处,但事实上时间却不会带来什么好处。这种感觉只是一种错觉,但是这种错觉也是不容忽略的。人们在作任何重要决定时都要受这种错觉的影响,尤其当一个统帅要作出这样一种重大决定时,他的这种感觉就会更加强烈。

因此各个时代都有一些国家机构和统帅,设法回避决定性的会战,希望不通过会战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或是悄悄地放弃自己的目的。于是,那些历史家和理论家们,就竭尽全力地力图从这些以其他方法进行的战局和战争中,不但找到可以代替决定性会战的等价物,甚至找到更高超的艺术。如此一来,在现代,根据战争中合理使用兵力的原则就有人,几乎把主力会战看作是一种错误所必然引起的祸害,是正常的。慎重的战争中决不应当发生的病态。他们认为,只有那些懂得用不流血方式进行战争的统帅才有资格戴上桂冠,相比之下那种婆罗门教真经式的战争理论,其任务刚好就是教授这种艺术。

现代历史已经粉碎了这种谬论,然而谁也不能保证这种谬论不再重新出现,不再引诱当权人物相信这种适合人的弱点。因而容易为人们接受的颠倒是非的看法。也许在不久以后就会有人认为,拿破仑进行的几次战局和会战是野蛮而近于愚蠢的,并以信任和满意的心情再次崇尚那种已经老掉牙的。装模作样的旧式部署和打法。如果理论能够告诉人们警惕这些东西,那么它就对愿意听从理论忠告的人作了重大的贡献。这但愿对我们可爱的祖国的那些对军事问题能说出权威意见的人有所帮助,在这方面给他们作指导,并且要求他们对这些问题作认真的考察。

不仅战争的概念,并且经验都告诉我们,只有在大规模的会战中才能决定重大的胜负。自古以来,只有巨大的胜利才能导致巨大的成就,对进攻者来说必定是这样,对防御者来说或多或少也是这样。甚至拿破仑,假使他害怕流血,可能也不会取得乌耳姆会战的胜利(这样取得的胜利在他所有的战争中也是唯一的一次),这一胜利,能够看作是他以前几次战局胜利的第二次收割。所以,不但大胆的统帅。富有冒险精神的统帅或者倔强的统帅,曾经力图用决定性的会战这个重要的冒险手段来完成自己的事业,就连那些幸运的统帅,也同样如此。这些统帅对这个这么重大的问题所做的答复,我们是十分满意的。

关于那些不经过流血而获得胜利的统帅的一切,是我们不想听的。假如说流血的屠杀是残酷可怕的,那么这只能使我们更加严肃地对待战争,而不应当使我们出于人道让佩剑逐渐变钝,以致最后有人使用利剑把我们的手臂砍掉。

我们认为一次大会战决定主要的胜负,当然不是一次战局或战争中不可少的。单独的一次胜负。一次大会战可以决定整个战局胜负的情况,只有在现代才是常见的,至于一次大会战能够决定整个战争胜负的情况,那是极为罕见的。

一次大会战决定的胜负,其意义自然不仅仅取决于大会战规模的大小,即集中到会战中的军队的多少和会战胜利的大小,而且还决定于双方国家及其军事力量方面的许多其他情况。但是,由现有军队的主力进行的大规模的搏斗,得出的胜负当然也是主要的。胜负的规模,虽然不是所有方面,在有些方面是可以预测出来的。如此胜负,即使不是唯一的一次,但作为第一个胜负,对以后的胜负也会发生影响。所以,周密计划的主力会战按其不同的情况,在不同程度上一直应该看作是当前整个军事行动的中心和重心。统帅越是以真正的战争精神(即战斗精神)进行战争,越是具备要打垮敌人的想法和感情(即意识),他就越会把一切都放到第一次会战那个天平的秤盘上,希望并力争在第一次会战中夺取一切。拿破仑在他所进行的战争中,大概没有一次不是想在第一次会战中就打垮敌人的。腓特烈大帝进行的战争虽然规模较小,危机有限,但当他带领一支兵力不大的军队从背后攻击俄国人或帝国军队而想打开一个新的局面时,也一样是有这种想法的。

我们在上面说过,主力会战所决定的胜负的意义,一部分取决于会战本身的规模,也就是取决于参加会战的军队的数量及会战成果的大小。

为什么统帅能用增大参加会战的军队的数量来提高会战在决定胜负方面的作用,这是显而易见的。现在我们只想指出,主力会战规模越大,由主力会战决定胜负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在基本上不略过其他方面的情况下,凡是有信心而又喜欢取得大胜利的统帅,总是尽可能地把绝大部分兵力投入大会战。

至于会战的成果,更确切地说,胜利的大小,主要取决于以下四个条件:

(1)会战所采用的战术形式;

(2)地形性质;

(3)各兵种比例;

(4)兵力对比。

只采取正面进攻而不采取迂回的会战,很少可以象采取迂回或者迫使对方或多或少地改变正面的会战那样收到很大的成效。在复杂的山地地形上或进行的会战的成果同样也是较小的,因为在这里进攻力量处处都受到削弱。

假如胜利者的骑兵和失败者的骑兵同样多,或者更少些,那么胜利者追击的成效就会减小,因而就会失去很大一部分胜利果实。

最后,还有一点是十分清楚的:在同样采取迂回敌人或迫使敌人改变正面的方法的条件下,以优势兵力取得的胜利,要比以劣势兵力取得的胜利有更大的效果。人们根据勒登会战可能会怀疑这个原则在实际上的正确性,请容许我们在这里说一句我们平常不大爱说的话:没有无例外的规则。

因而,统帅利用上述四种条件能够使他进行的会战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固然,他冒的危险也会因而增大,但,他的全部活动本来就免不了要受精神世界的这个力学定律的支配。

因此,在战争中就没有什么比主力会战更重要的了。所以,战略上最大的智慧就表现在为主力会战提供手段,巧妙地确定主力会战的时间。地点及使用兵力的方向,以及利用主力会战的结果。

虽然上述这些都非常重要,然而不能因此就认为它们是很复杂的,很不容易捉摸的。恰好相反,这一切都是很简单的,并不需要很多巧妙的艺术,而只需要有敏锐判断各种现象的能力。魄力和坚决地贯彻始终的精神,以及生气蓬勃的敢作敢为的精神,总之只要有我们以后还要经常谈到的英雄气概。在这方面,统帅很少需要书本上的知识,假如说他能够学到一点知识的话,那么更多地是要通过书本之外的其他途径。

要想进行主力会战,要想在主力会战中主动而有把握地行动,就必须对自己的力量有信心和对必然性有明确的认识,也就是说,必须有天生的勇气和在广阔生活经历中磨炼出来的锐敏的洞察力。

光辉的战例是最好的教师,然而,万万别让理论上的偏见象乌云一样遮蔽住这些战例,因为,阳光即使能穿过乌云,也要产生变色和折射。这些偏见有时会象瘴气那样扩散开来,所以理论的迫切任务就是摒弃这些偏见,因为在理智上产生的错误,只能用理智来消除。?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十二章 |战略上利用胜利的手法?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尽可能地为赢得胜利作好准备是一件很困难的工作,是战略默默无闻地作出的功绩。在这方面战略差不多得不到任何赞扬,只有利用了已经取得的胜利,战略才显得光彩和荣耀。

会战可能有怎样的特殊目的,它对整个军事行动会发生什么样的影响,在各种情况下怎样取得胜利以及胜利的顶点在什么地方,所有这一切问题我们将在后文讨论。但是,不进行追击,任何胜利都不能取得巨大的效果;无论胜利的发展是如何地短促,它也总有个初步追击的时间。在一切情况下都确实是这样的。为了避免处处重复这一点,我们想简短而概括地谈一谈胜负决定后必定随之而来的这个任务。

对战败了的敌人的追击,是从他放弃战斗撤出阵地的时候开始的。至于在此之前双方交替出现的一切前进和后退的运动,都不能算为追击,而只是会战进程本身。在对方放弃战斗撤出阵地的瞬间,胜利虽然已经肯定了,但它的规模常常还很小,并且它的效果还不大。如果不在当天进行追击以发展胜利,那么胜利就不会在许多方面提供更积极的利益。如前文所述,在多数情况xiati现胜利的那些战利品是通过这种追击获得的。首先我们就来谈这种追击。

会战前夕的各种活动都是紧张的,因此,交战双方军队的体力通常在进入会战以前就已经受到很大削弱。而体力在长时间的搏斗中消耗很大,军队可能会筋疲力竭。另外,胜利者在部队分散和队形混乱方面并不比失败者好多少。因此,有必要进行整顿,召集失散的人员,给用光子弹的人补充弹药。这一切会使胜利者自己也处于危机状态,这是我们已经讲过的。假如被击败的只是敌军的一个从属部分,它们可能被主力所收容,或者得到强大的增援,那么很显然,胜利者就很容易有丧失胜利的危险。胜利者在这种情况下,考虑到这种危险,就会马上停止追击,至少给追击规定一个限度。即使胜利者并不担心失败者会得到很多增援,可在上述危机状态中,胜利者的追击的冲力也会受到很大的限制。胜利者即使并不担心胜利会被夺走,但仍然可能发生不利的战斗,仍然可能减少既得的利益。另外,人们生理上的弱点和需要也必然对统帅的意志施加全部压力。统帅指挥的成千上万的人,都需要休息来恢复体力,都要求暂时避免危险和停止活动。只有少数人能看作是例外,只有他们还能看到和想到比眼前更远的东西。只有他们还有发挥勇气的余地,在完成了必要的任务之后,还能想到其他在别人看来已经是美化胜利的奢侈品。但是,成千上万的人的呼声在统帅周围是会有人反映的,因为,人们的这种切身利益通过各级指挥官将会如实地传到统帅那里。更何况统帅本身精神也很紧张,身体也很劳累,他的内心活动或多或少也会有所削弱。于是,由于人的这种常情,人们所做到的常常比能够做到的要少得多,而且做到的也只是最高统帅的荣誉心。魄力和严酷所要求的。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为什么有那么多统帅在以优势兵力取得了胜利之后,在扩大这个胜利时却迟疑不决。胜利后的初步追击,我们认为一般只限于当天,或者最迟到当天夜间,因为在这个时间以后,因为自己需要休整,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停止追击。

初步追击就其程度来说可分为如下几种。

第一种,用骑兵进行追击。这种追击主要是监视和威胁敌人,而不是真正紧逼敌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不大的地形障碍就常常可以妨碍追击者前进。骑兵虽然能攻击精神受到震撼和力量受到削弱的部队中的零星队伍,然而对敌人整个军队进行追击时,它一直只是辅助兵种,因为敌人可以用预备队来掩护退却,利用周围不大的地形障碍就可以联合各兵种进行有效的抵抗。在这里只有真正逃窜的完全溃解的军队才是例外。

第二种,各兵种组成的强有力的前卫进行的追击。自然大部分骑兵要参加这种追击。这种追击能迫使敌人一直退到他后卫的。或者整个军队的下一个阵地。一般情况下,失败者不会立刻有利用这种阵地的机会,因此胜利者能继续追击,但多半不超过一小时的行程,或者至多不过二。三小时的行程,要不然,前卫就有得不到充分支援的顾虑。

第三种,也是最强有力的一种,胜利者倾其整个军队的力量继续向前推进的追击。这种情况下,即使失败者可以利用地形所提供的阵地,但只要发觉到追击者准备进攻或迂回,就会放弃大部分阵地,至于他的后卫,就更加不敢进行顽强的抵抗了。

在所有这三种情况下,即使整个追击还未结束,假如黑夜到来,通常也会停止追击。至于在少数情况下彻夜持续追击,就必须看作是极其猛烈的追击。

假如人们想到,夜间战斗时一切都多多少少要依靠偶然性,而且在会战临近尾声时,各部分之间的正常联系和会战的正常步骤已受到严重破坏,那就不难理解,为何双方统帅都害怕在夜间继续战斗。除非失败者已经全部瓦解,或者胜利者的军队具有出众的武德,能够确有把握地取得成果,否则,在夜战中几乎一切都只好碰运气,而这是任何人,即使最鲁莽的统帅也不愿作的。所以,通常黑夜会令追击停止,即使会战是在天黑前不久才决定胜负的,也是如此。黑夜可以直接给失败者一个集合部队和喘息的机会,或者,如果他想在夜间继续退却,黑暗能帮助他摆脱敌人。黑夜一过,失败者的处境会明显地好转。大部分溃散的士兵重新归队,弹药得到补充,整个部队会重新恢复秩序。在这种情况下,假如他还要继续同胜利者作战,那么这个战斗就是一个新的战斗,而并非上次战斗的延续。即使在这一次战斗中失败者没有取得绝对良好的结局,也依然是一次新的战斗,而不是胜利者了结上次战斗的残局。

因此,在胜利者能够彻夜继续追击的情况下,即使只用各兵种组成的强有力的前卫进行追击,也能明显地扩大胜利的效果。滑铁卢会战和勒登会战就是例证。

这种追击的全部活动,基本上是战术活动,我们之所以会谈到它,只是为了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通过追击所获得的胜利的效果是不同于别的效果的。

在初步追击中将敌人追到他的下一个阵地,这是每个胜利者的权利,它是不受今后情况和计划的限制的。这些计划和情况虽然也许大大减小胜利者主力获得的胜利的积极成果,但是却不会妨碍利用胜利进行这种初步追击。即使我们能设想有这样的情况,但这种情况至少是极为少见的,以致理论可以不去考虑它们。在这里,我们必须承认,现代战争为人的魄力开辟了一个崭新的活动领域。在过去那些规模小的。局限性很大的战争中,如同其他很多活动一样追击,受到一种不必要的。习惯上的限制。在当时的统帅看来,胜利的概念。胜利的荣誉,是非常重要的,以致他们在胜利时很少想到真正消灭敌人军队的问题。在他们看来,消灭敌人军队从来就不是主要的手段,不过是战争的很多手段中的一个手段而已,更谈不到是唯一的手段了。一旦敌人把剑垂下,他们便乐于把自己的剑插进鞘中。在他们看来,胜负一旦分晓,战斗就可以停止,这是最自然的事情了;继续流血就是无谓的残忍。这种错误的理论虽然不是人们作出全部决定的唯一依据,然而它却能产生容易被人们接受并占主导地位的这样一个观点,那就是力量都已耗光,军队已不可能继续进行战斗。假如一个统帅只有一支军队,而且估计这支军队不久将会遇到无力完成任务的情况(这种情况在进攻中每前进一步都是经常会遇到的),那么他自然要十分珍惜这个夺取胜利的工具。然而,很明显,这种估计是错误的,因为追击时自己兵力遭受的损失比对方的损失要小得多。这种看法之所以一再产生,是因为人们没有把消灭敌人军队看作是主要的。所以,我们看到,在过去的战争中,只有象查理十二。马尔波罗。欧根。腓特烈大帝这样真正的英雄人物,才在胜负决定以后立刻进行有力的追击,而其他统帅大多是占领了战场之后就满足了。到了现代,由于导致战争的情况更为复杂,作战更为激烈,才打破了这种因循守旧的限制。于是,追击成了胜利者的主要事情,战利品的数量因此大大增加。假如在现代会战中还能看到不进行追击的情况,那只是例外,常常是由一些特殊原因造成的。

例如在包岑会战和格尔申会战中,联军是由于骑兵占有优势才避免了彻底失败。在格罗斯贝伦和登纳维次会战中,是由于瑞典王储不愿意而没有追击。而在郎城会战中,是因为年老的布留赫尔身体有恙,才没有进行追击。

博罗迪诺会战也是属于这方面的例子,关于这个例子,我们还要多谈几句,因为我们并不认为单单责备一下拿破仑就能完事,同时我们还认为这种情况以及许多类似的情况(即在会战结束时统帅被总的形势所束缚的情况)是极为少见的。有些法国军事着作家和拿破仑的崇拜者(例如沃东库尔。尚布雷。塞居尔)严厉地责备拿破仑,责备他没有把俄军全部逐出战场,没有用他最后的兵力粉碎俄军,要不然就能够使俄军失利的会战变成彻底的失败。在这里详尽地说明双方军队当时的情况将会离题太远,可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当拿破仑渡过涅曼河时,他统率的准备参加博罗迪诺会战的军队共有三十万人,而到博罗迪诺进行会战时,却仅剩下十二万人了。他可能担虑这些兵力不够向莫斯科进军,而看来莫斯科是决定一切问题的焦点。在取得这次胜利后,因为看起来俄国人决不可能在八天内发起第二次会战。他确信可以占领这个首都,拿破仑是希望在莫斯科缔结和约的。假如能把俄军打垮,缔结和约的把握当然更大,但无论如何到达莫斯科是重要的,因为如果率领一支兵力雄厚的军队到达莫斯科,就能依靠这支军队控制首都,从而进一步控制整个俄国及其国家机构。后来的事实表明,他带到莫斯科的兵力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但是,假如在博罗迪诺为了打垮俄军而把自己的军队全部消耗干净,那就更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了。拿破仑深深感觉到了这一点。在我们看来,他做得很正确。因此这种情况不能算作是统帅由于总的形势而不能在胜利后进行初步追击的例子。这里涉及的不纯粹是追击的问题。当天下午四时,胜负已经决定,但是俄军仍保有绝大部分战场,并且不打算放弃它。他们准备在拿破仑重新发起攻击时进行顽强的抵抗,虽然这种抵抗肯定会遭到彻底失败,但也会迫使对方付出很大的代价。因此,我们只能把博罗迪诺会战列入包岑会战一类没有进行到底的会战。但包岑会战中的失败者愿意早点离开战场,而博罗迪诺会战的胜利者却仅只满足于半个胜利,这不是因为他怀疑胜利是否已定,而是因为他的兵力不够获取全胜。

假如我们回到正题上来,那么,从我们的考察中,可以对初步追击得出如下的结论:胜利的大小主要取决于追击时的猛烈程度;追击是取得胜利的第二个步骤,在很多情况下甚至比第一个步骤更为重要;战略为了与战术接近,以便利用战术上取得的完整的成果,这就要求战术获得全胜。

然而,初步追击只是发挥胜利的潜力的第一步,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胜利的效果才只表现在这种初步追击上。我们曾经说过,胜利的潜力的作用是别的条件决定的。在这里我们不准备谈这些条件,可我们不妨谈谈追击的一般情况,以免在可能涉及到它的场合再次重复。

就程度来说继续追击又可分为三种:单纯追踪。真正紧逼和以截断敌人退路为目的的平行追击。

单纯追踪可以使敌人继续退却,一直退到他认为可以再度发动一次战斗的地点为止。所以,单纯的追踪能够充分发挥已得的优势的效果,另外,还可以得到失败者所不能带走的一切,如伤病员。疲惫不堪的士兵。各种车辆和行李等。可,这种单纯追踪不能象下面两种追击那样使敌方军队进一步崩溃。

假如我们而是要索取更多的东西,不满足于把敌人追到原来的营地和占领敌人放弃的地区,也就是说,每当敌人的后卫要占领阵地时我们就用做好攻击准备的前卫向他发起攻击,那么就可以促使敌人加速运动,促使敌人瓦解――。敌人的瓦解主要是因为敌人在退却中不休止地逃窜所引起的。对士兵来说,在强行军后正想休息的时候又听到敌人的炮声,这是最苦恼的事。如果在一段时间内天天遇到这种情况,就可能引起惊慌失措。失败者在这种情况下,常常就不能不承认,对方的意志是无法抗拒的,自己已无力抵抗。假如意识到这一点,军队的精神力量就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削弱。如果能迫使失败者在夜间行军,那么,紧逼追击就会取得极大的效果。因为,失败者在傍晚被胜利者逼迫离开选定的营地(不管这个营地是整个军队本身用的还是后卫用的),就只好进行夜行军,起码在夜间继续后撤另找宿营地,这两种结果是差不多的。然而胜利者却可以安然度过黑夜。

在紧逼追击的情况下,行军的部署和营地的选择还取决于许多其他条件,尤其是给养。大的地形障碍。大城市等条件,所以,只有可笑的书呆子才会利用几何学的方法来说明:追击者总是可以摆布退却者,迫使他在夜间行军,而自己在夜间却可以休息。尽管这样,在部署追击时,采用紧逼追击的方法仍然是合适的和正确的,而且能大大提高追击的效果。如果说在实际上人们很少采取这种追击方法,对于追击的军队来说这是因为,在确定宿营地和支配一天的时间方面这样的追击比正常情况下的行军要困难得多。早晨早一点出发,中午到达宿营地,剩下的时间筹划粮秣,夜间休息,这种正常的方法比根据敌人的运动来准确确定自己运动的方法要轻易得多。因为在后一种情况下,总是在极短的时间里作出关于运动的各项决定,有时则要在清晨出发,有时要在傍晚出发,一天之中总有很多小时同敌人接触,进行零星的战斗,进行炮战,部署迂回,简单地说,要采取各种必需的战术措施。对追击的军队来说,这自然是相当沉重的负担,而在负担本来就够多的战争中,人们总想摆脱那些看来并非绝对必要的负担。上述考察是正确的,它适用于整个军队,通常也适用于强大的前卫。因此,第二种追击,即紧逼退却者的追击,是很少见的。甚至在1812年拿破仑对俄国作战的战局中也很少使用这种方法。很显然,这是因为在这次战局中还没有达到目的以前,巨大的艰难困苦就已经使他的军队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但,在其他的战局中,法国人在紧逼追击方面却出色发挥了他们的毅力。

最后,第三种方法,也是最有效的一种追击方法,就即向失败者退却的目的地进行平行追击。

当然,任何失败的军队退却时在自己前面或附近或远处的地方,总有一个他首先渴望达到的目的地。这个目的地可能是:不预先占领它继续退却就会受到威胁的地方,如隘路;或者抢先到达那里具有重要意义的地方,如重镇。仓库等;或者到达那里就可以获得重新抵抗能力的地方,如坚固的阵地。与友军的会合点等。

假如胜利者沿着同失败者平行的道路向这一地点追击,那么,十分明显,失败者就不得不急剧地加速退却,因而最后可能变成逃窜。失败者在这种情形下只有三种对付的办法。第一种办法是,通过出其不意的攻击,截击敌人,获得成果。但,从失败者的处境来看,获得这种成果的可能性通常是不大的。很明显,只有具有果敢精神的敢作敢为的统帅和虽已战败但尚未彻底失败的优秀的军队,才能获得成功。因而,失败者只有在极少的情况下才会采用这种办法。

第二种办法是加速退却。但这刚好是胜利者所希望的;而且这种退却很容易使部队过度劳累,使大批人员掉队,使各种车辆和火炮丢失加上损坏,因而造成莫大的损失。

第三种办法是躲开敌人,绕过容易被对方截断的地点,离开敌人尽量远些,比较轻松地行军,从而能够避免一些匆忙退却时的不利情况。这是三种办法中的下策,它常常象一个无力偿还债务的人又欠下一笔新债一样,只会导致更为狼狈的局面。然而在有些情况下,这个方法还是有效的,甚至有时还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而且也有成功的先例。然而一般地说来,人们采取这种办法事实上大多不是由于相信这种办法可以比较有把握地达到目的,更多的是由于别的令人难以忍容的理由,即骇怕同敌人进行真正的战斗。骇怕同敌人进行真正的战斗的统帅真是可怜啊!不论军队的精神力量受到多大的挫折,不管对自己同敌人遭遇时在精神力量方面将处于劣势的担心是多么正确,胆小怕事,回避与敌人战斗,只能对自己更加不利。如果拿破仑在1813年回避哈瑙会战而在曼海姆或科布伦次渡过莱茵河,那么,他甚而不能象在哈瑙会战后那样把三。四万人带过莱茵河了。这说明,利用防御的有利地形,失败者能周密地准备和谨慎地进行一些小规模的战斗。只有通过这些战斗才能使军队的精神力量再振奋起来。

在这里,哪怕是最微小的成果也会产生令人难以置信的有利效果。然而,对大多数的指挥官来说,要想作这种尝试必须克制自己的疑虑,而避开敌人,乍看起来却似乎容易得多,因而人们往往愿意避开敌人。但,失败者避开敌人恰好最能帮助胜利者达到目的,而使自己彻底失败。但是,必须指出,我们这里是指整个军队而言,至于一支被截断的部队企图通过一段弯路重新同其余部队会合,那是另一回事。因为,后一种情况是不同的,并且获得成功的例子也不少见。

这种奔向同一目标的竞赛需要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追击者要有一支部队紧跟在退却者的后面,收集一切被遗弃的东西,并且要使退却者常常感到敌人就在后面。布留赫尔从滑铁卢到巴黎追击法军的一段行军中,别的方面都做得很出色,唯有这一点没有做到。

当然这样的追击也同时会使追击者本身受到削弱。假如失败的敌军可能被另一支强大的军队所收容,或者率领它的是一位优秀的统帅,而追击者自己尚未充分作好消灭敌人的准备,那么,是不宜使用这种方法追击的。但如果情况容许的话,这种手段却能象一部大机器那样发挥作用。在这样的追击下,失败的军队的损失会随着伤员和掉队的士兵的增多而增加,士兵会时时担心被消灭而士气低落,以致差不多不能再进行真正的抵抗。有成千上万的人每天都会不战而成追兵的俘虏。胜利者在这种十分幸运的时刻,用不着害怕分散兵力,能够尽量把他的军队都投入这个旋涡,截击敌人单个的部队,攻占敌人未及防守的要塞,占领大城市等等。在出现新情况之前,他能为所欲为,他越是敢作敢为,新的情况就会出现得越迟。

通过巨大的胜利和出色的追击而取得辉煌战果的例子在拿破仑的战争中,是较多的。我们只需回忆一下耶纳会战。勒根斯堡会战。来比锡会战和滑铁卢会战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