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前两天，周心雅的感冒终于好了，周允石带她去接妈妈。
开车路过菜市场那条街的时候，周心雅转过身大喊，“爸爸爸爸停一下！”
菜市场大门口就有卖花的摊子，也是辛苦，大过年的都没休息。
周心雅牵着爸爸的手走过去，指了指上面的百合花，“爸爸，我们给妈妈买束花吧。”
过年期间卖的最好的就是各种缠着红丝带的富贵竹跟结着金灿灿小橘子的盆栽，卖花的老板腰间系着个收钱的袋子，沉甸甸的往下坠。
由此可见，过年生意不错。
不管是哪个地区都有勤快不给自己放假的人，听小姑娘说要给自己妈妈送花，老板娘笑着应了声，蹲在地上就开始修建花枝。
打包的时候，周允石接了个电话，站到旁边回电话去了，周心雅手不停，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盆栽上的小橘子，“能吃吗？”
这个她很早就想知道了，但一直没机会。
现在到了卖花老板这里，周心雅可要问个清楚。
卖花老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指了指板凳上的水果橘子，“你要是想吃，可以拿一个去。”
哦不，周心雅才不是想吃，她就是好奇。
这时候周允石也回来了，听她这么说，就跟老板要了一盆，“买回去摆着。”
女儿是什么心思他还不知道吗？
现在不给她买，等哪天看到别人家门口的盆栽橘子，摘了吃就好笑了。
与其让她抓心挠肺的好奇，不如让她亲自品尝苦果——
这就是爸爸带娃的区别。
盆栽放倒在后备箱，也不高，成年人一个小臂的高度，周心雅上去揪了一个剥开皮。
刚放进嘴里就酸的皱起了眉毛，五官扭曲的她刚回头，就看到眉目里满是笑意的老爸看好戏一样看着她。
“啊啊啊你怎么不早说！”
除了酸就是一股水不拉几的味道，还很老，周心雅找了个纸巾包着吐出来。
周允石耸了下肩，“我又没吃过，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
这倒也是，爸爸从不撒谎。
但是——
“你不好奇吗？”周心雅撑着座椅，身体往前探问老爸，“我发现你整天就是工作工作，不然就是给老妈打电话。”
好像从自己有意识起，老爸就是老爸了。
没见过他其它的样子，永远都具有威严——
妈妈至少还会跟她撒娇耍赖，可是爸爸不会，他永远是教导包容陪伴她的那一位。
周心雅今天扎了两个啾啾，刘海全都梳了上去，看起来很是古灵精怪的等待着爸爸的回复。
“好奇什么？”男人给她重新系好安全带，铺好裙摆，“爸爸已经过了那个好奇的年纪了。”
可能神秘广阔的未知海域更加刺激，勾起人的肾上腺素，但对于周允石来说，细水长流，每日能牵起爱人的手一起共进早午晚餐的日子更吸引他。
“小孩子会做梦，但成年人要学会造梦。”周允石告诉女儿，“等哪一天你能把控自己生活的这条小船，就会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了。”
这个问题，周心雅不是第一次问了。
就这两天，周允石带女儿的时候，周心雅一天能跑八百次书房找老爸，好奇老爸在干什么，以及“怎么没有看漂亮美女啊？”
周心雅上幼儿园的时候，同学们都会互相交流自己父母在家干什么，大多数同学的爸爸都有个“在家看美女电影买画报”的习惯。
周心雅整天跑书房的动机也有一个——
去翻翻有没有美女画报。
如果没有的话，那老爸的生活也太无聊了吧。
以己度人，周心雅觉得老爸竟然不好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问了好几天，终于在车上的时候，周允石回复了她，“等你知道目的地在哪，就不会再好奇，也不会再心动了。”
女儿其实很活泼也很招小男生喜欢，周允石这些天算是看出来了——
周心雅哪里在带病在家修养啊，她是女皇垂帘听政，每天都有好几个小男生打电话逗她开心。
由此可得，她以后感情经历不会少。
所以想了两天，周允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希望给到女儿一个参考。
可以动心，但不可以一直动心，知道自己生活的小船要往哪里开，目的地在哪，才能找到适合的人。
不知道周心雅听懂了没，坐在副驾驶上一脸沉思的模样。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还没下车就被堵住了——
还是上次那个年轻人，戴了个皮帽，双手插兜看着冻得不轻。
上来就是点头哈腰，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犹豫道：“周总，你能不能把那两万块钱还......还给我。”
顿了顿，鼓足勇气一口气说了出来，“我这边找到合作对象了，刚刚签好约，你看那个钱——”
OK，这正在周允石意料之中。
没有多说话，周允石让他等一下。
打开后备箱，那个茅台纸袋外加两条烟都在里面。
把纸袋递给男人，周允石让他数数，“点一下数，看看是不是两万块。”
像是没预料退款这么爽快，年轻人有些不知所措，“没事没事，周总啊我只是想要那个钱，烟和酒是我——”
话到这里就断了，人家已经牵着女儿走了，后面的话想说也没地说了。
今天过来的除了年轻人还有他的老婆跟丈母娘，本来想着不给钱就上去闹一番，两个女儿抱着他大腿撒泼打滚的哭肯定能把钱要回来。
却没想退钱这么顺当，一点招式都还没演呢，钱就完完整整的全退了回来。
两个女人坐到车里，又数了两遍，确认一分不少后看向男人，“不对劲。”
男人的老婆摸了摸胸口，“我心里还在打鼓。”
丈母娘也说，“我的眼皮开始跳了，阿奇你小心点。”
叫做阿奇的年轻人也是很犹豫，但——
“好不容易有人要签我们的订单了，人家也是正规公司。”
说着，又扯上了周允石，“之前跟周总公司合作过的，有保障。”
哦，你都知道周总公司比较靠谱了，还找别人？
年轻女人不赞成老公多要那两分利，“要不还是——”
话没说完就被那个叫阿奇的年轻人打断了，“闭嘴吧，都烦死了，要钱是你们让我来要的，现在犹豫的又是你们！”
“到底让我怎么做，你们才满意啊！”
年轻女人看到丈夫生气了，没敢再说话。
她就是看到周总把女儿照顾的那么好，又买花去医院看老婆，下意识觉得这个男人很可靠。
而一个有了稳定家庭的可靠男人，在事业上的“安全性”会远远高于他人。
干工地的本来风险性就大，想说什么又看到丈夫咬紧牙根突突直跳的青筋，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事已至此那就试试吧。
凡事多往好处想，女人拍了拍心口低声默念阿弥陀佛直呼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