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听着,孙丽芳就觉得恶心。
一个男人无情无义至此,竟然每次见面还热情喊自己“嫂夫人。”
想想就觉得血冷。
“为什么要这么善良呢?”
看着透明窗里躺着的女人,孙丽芳喃喃的问。
她有一次重生的机会,而里面的女人呢?
是不是所有暴发户的原配都会变成这样?
在病床上了解余生?
她们又是如何相像。
前世她准备做手术的时候,周允石也不在。
厌倦了吧,就像陈贵义厌倦自己的老妻一样。
除此之外,相像的还有骨子里的善良。
从农村亲缘关系氛围极浓的环境里,她们这一辈的女人都热爱帮忙。
或许跟她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
不同于男孩子,女孩子出生就被看做可以换钱的东西。
明面上说是泼出去的水,不给房子钱款。
背地里却要继续用血缘亲情绑架剥削,能剥一点是一点,还要让你心甘情愿。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
她们都是在父权教育下被洗脑的女孩子。
为此即便是嫁人,她们也会因为渴望父母的认可,想要得到那一星半点的亲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娘家。
前世的孙丽芳如此,现在的糊涂姐亦是如此。
糊涂姐今天砍的人,就是她的侄女。
那个学没上好,家里条件不行,游手好闲空有美貌的侄女带到城里,还让她住在自己家里。
因为她觉得自己怎么也是姑姑,没有女儿就把侄女当成女儿。
那么漂亮的脸丢在农村,就像是宝石埋在泥里,终归是可惜了。
她自己过过农村的日子,想要帮助侄女改变命运,过上松快的生活。
后来侄女的命运倒是改变了,可糊涂姐的命运也随之改变。
侄女替代了姑姑,嫁给了自己的姑父,又生了个小男孩。
一家子和和美美,谁还记得你这个牺牲者?
“她为什么要离婚?还净身出户?”
孙丽芳就搞不懂了,遇到这种情况不争取自己的权益,还老老实实的签了协议。
这已经不能用糊涂来形容了。
只能说是蠢。
“思想问题吧。”王然终于找到了同盟军,谈性渐浓,“农村女人都在意面子,更何况——”
“糊涂姐还有一个最爱的男人。”
她的儿子。
侄女跟自己的姑父搞到一起去,放老家说出去,面子还要不要了?
儿子以后可怎么做人?
孙丽芳:“......”
这就是教育的重要性了。
遇到这种情况,不说让男人净身出户,也得拿刀剁了这对狗男女,给他们大卸八块。
想到这里,孙丽芳抬头,“那个被砍的女人怎么样呢?”
不会真的把人大卸八块了吧?
那糊涂姐就是真糊涂了。
杀人偿命,为了狗男女,把自己的性命也赔上。
“没有,就是给她脸上刻了个字。”
说到这个,王然就很舒心,“打是打了,但好歹也是出了口恶气。”
糊涂姐的侄女靠着美貌加怀孕上位,糊涂姐就去毁了她的容貌。
“还行,没对她的孩子下手。”
孙丽芳忍不住想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
那她绝对会失去理智,上手解决了那个孽种。
别人的是可以冷静处理,但自己的不行。
她绝对不允许现在的周允石背叛自己。
而男人都是看价值的。
想到这个,孙丽芳有一种深深的压力缠绕着她。
压在她的心头。
无数的前车之鉴告诉她,女人必须有事业。
依靠男人是不行的。
不信你看武内美子跟林珍珍的对比——
当她们遇到了同一件事,武内美子有事业做兜底,受人尊重。
而林珍珍只能靠傅盛,犹如笼中困兽。
再强的心计跟爪牙,不能换算成钱,那就是白搭。
当然除非你把男人当成事业来干。
吃“学习”的苦,或者吃“社会”的苦,就看你选哪个了。
孙丽芳现在选择创业,那必然是两者都要吃的。
但不论哪个,都好过去吃男人的苦。
手心向上,毫无尊严没有保障的偷懒生活。
孙丽芳不打算过那种。
她十分清楚周允石是因为什么看上自己。
没有人想要一个累赘——
他们必须比肩而行。
心里仿佛压了千斤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边王然还在说糊涂姐的事,看她发呆还拍了拍她,“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得到反应后,她的情绪激昂,“你知道陈贵义那个伪君子怎么说吗?”
当王然问出这个的时候,她只需要对方接下去。
孙丽芳笑了笑,她想让自己更清醒点,便随她意接了下去,“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害!”王然提了口气道:“那个陈贵义说啊,儿子就打算上高中,以后读书结婚啥的都归他。”
“这个责任他承担,让糊涂姐把抚养权给他。”
后面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儿子给陈贵义,钱也给了陈贵义,人财两空。
不过等等——
孙丽芳反应过来,“那是她的店啊,钱呢?钱怎么没要?”
糊涂姐一手攒下的家业,怎么就变得分文未得?
王然倒是吃饭吃出感情了,也是终于找到了能聊的人,开始从源头扒起。
“那糊涂姐攒的钱都给陈贵义扩店面了,她还没说这笔钱,陈贵义就拿了账本给她看。”
“这几年大品牌的崛起,质量好价格战下,它们的电器那是连年亏损,员工都在一直裁员。”
糊涂姐也看到了。
另一边他们按揭的房子她也给陈贵义,因为——
“房子每个月要还贷款呢,我身体有病又没工作,给我,我也还不起贷款。”
更何况——
“房子以后要留给儿子的,给谁不都一样。”
在伪善男一番神操作下,糊涂姐就傻不拉几的净身出户了。
当然为了安抚她,陈贵义还给了糊涂姐许诺——
“我给你租一套房子,每个月给你生活费,医药费我全包。”
这等于是后半生都有人养了。
身体孱弱的糊涂姐起了退意,把命运交到了别人手里。
那么接下里的结果就是显而易见了。
陈贵义在小儿子还没出世前,怕她闹一直按约定给抚养费。
等小儿子一出生,我还认得你是谁啊?
卖房转移阵地,连个信都不留的举家搬迁。
糊涂姐找不到人就去儿子学校堵儿子。
可算是找到陈贵义了,可那又怎样?
“哪条法律规定了离婚男方要给女方抚养费了?”陈贵义典着那张伪善的脸,“你不要为难我啊。”
糊涂姐拿出了陈贵义当时安抚她的纸条,“你写了保证书的。”
“哦?那你去告啊。”
“看看律师接不接你的单。”
陈贵义无所畏惧。
在法律上,只有夫妻财产分割协议具有法律效力。
抚养妻子的保证书没有具体约束条例,不具备法律效力。
陈贵义实在很烦前妻动不动就上门,别人看她还被认为是自己的老妈。
被烦的急了,便也撕破脸威胁道:“既然你还有钱请律师,那就不用我给生活费了吧?”
糊涂姐被男人的无赖吓到了。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睡了二十年的男人是一个无情无义的虚伪小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于是乎,一向善良忍让的糊涂姐不知从哪弄的钱跟信息,找了人一起去划小三的脸。
从头听到尾的孙丽芳心里有了猜想,慢慢转头看向王然。
她怎么会那么清楚?
“别看我哦——”
王然被孙丽芳看的直发毛,“不是我哦,我没给过她钱。”
“最多请她吃过几顿饭。”
王然才不会干这种借刀杀人的事情,她跟糊涂姐又没什么仇没什么怨。
更何况,拿刀过去,注定会发生血案。
杀人留案底必坐牢啊。
她可不敢这么玩。
不过等等——
孙丽芳看向王然,“你说是谁给她的钱跟信息?”
可疑,真的可疑。
一个年轻时脑出血留下后遗症,导致手脚不利落且大字不识几个的穷女人。
是怎么独自花钱坐飞机,找到下榻酒店,再联系上这里的小混混,还亲自动手的呢?
这四点推算没有一个可以成立的。
可现实是,糊涂姐真的做到了。
哪有那么多巧合?
现在所有人都恨糊涂姐恨的牙痒痒,没人去想背后的逻辑。
只要她继续发疯,那背后的真相就会被继续掩埋。
“这应该就是背后之人所希望的吧。”
孙丽芳抱臂靠在墙上,冷冷的看向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女人。
“借刀杀人的计中计啊。”
王然在孙丽芳的引导下也发现了,“你是说——”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人。
隔着一条走廊,两人的视线在中央交汇成点。
结盟成功。
合作愉快。